'故事:吃了給弟弟準備的雞蛋羹,父親拿起碗砸我臉上'

不完美媽媽 農村 農民 談客 2019-09-02
"
"
故事:吃了給弟弟準備的雞蛋羹,父親拿起碗砸我臉上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熊先生

今年的天出奇的旱,太陽彷彿一爐燃燒著的質地高貴的煤塊,它燃燒出的陽光呈現出了一股稠且黏人的氣質,燙得人們心口發慌。

下地耕作的農民皆戴著一頂大草帽,男人們粗糙些,只穿著白色的短背心,女人們則是穿著短袖,手臂還用紗制的套袖遮起來。

“二嫂子,你戴那玩意幹什麼?不知道的還當你在給我二哥守孝呢。”

說話的人叫郭康,是郭三奶奶的小侄子。

而被他譏諷的二嫂,腫脹發紅的臉青白交替,全村人都知道,她在丈夫死後不到一年的光景就另嫁了。

“郭康。”郭三奶奶聲音很響,她說話又快,因此所有人都停下聽她說話。

“你那都是什麼年間的老黃曆了,婦女自由知不知道!”

一提婦女自由,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誰都知道,郭三奶奶消失了十個多月,領回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嬰。

聽說女孩是孤兒,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女孩和郭三奶奶頗為相像,之後便流言四起,郭三奶奶的兒子也不再過年回家了,只按月寄錢。

但郭三奶奶平素就為人極好,所以她一開腔,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說起郭康因為生了三個女孩被罰得只剩兩間瓦片房的事情。

沒兒子算是郭康心裡的一根刺,因為這個他在村裡鬧出了不少笑話,其中最出名的還是村長自費請了幾個婦女蹲他們家牆根,裡面一有風吹草動,外面就開唱了,生生地憋得郭康洩了氣,一身的功夫全用在了耕地上,到了秋收,他家反而在村裡的糧食畝產量上拔得頭籌,連一貫不待見他的村長都敬了他幾杯酒,可當他看到媳婦身邊的三朵金花,臉又耷拉下去了。

“現在鼓勵生孩子,你們沒文化還笑話我!”

正說話的工夫,從田埂上走來了一個扎羊角辮的女孩,她皮膚雖然有些黑,但卻和那雙褐色的眼睛極為般配。

只是她穿著老氣極了,一條豔粉色的長裙,那形象活脫是隨便找了兩塊布縫在一起的面口袋。

女孩後腰上還繫著一個大的蝴蝶結,大家一看便知道這審美是郭三奶奶培養出來的。

“奶奶,家裡來客人了。”

郭三奶奶把鋤頭靠在一旁,又仔細地望了一眼快耕完的田,才就著女孩的手,蹬著石塊走到田埂上。

她一邊用力地拍去身上的泥土,一邊拖長了聲調,忿忿地罵,“討債鬼。”

郭康一早就聽說,郭三奶奶的兒子近日要回村,因此他也不顧剛才被下了面子的事,嬉皮笑臉地跟著湊過來問,“大哥回來了吧。”

郭三奶奶沒理他,她緊接著蹭掉腳底的泥,跟著女孩快步往家裡走了。

到家的時候,門口正站著兩個人,他們都是城裡人的打扮,女人似乎在哭,男人則低頭同她耳語些什麼。

旁邊停著一輛白色轎車,後排坐著一個胖乎乎的男孩,他正是郭三奶奶的孫子。

他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運動裝,戴著一副寬邊眼鏡,小肚腩挺著,手裡則正捧著遊戲機,對一切都渾然不覺。

“媽。”

男人叫了一聲,他碰了碰妻子,才快步迎上去。

“嘿嘿,大哥,回來了。”

男人因為突然冒出來的郭康而微微皺了皺眉,只勉強擠出一點笑容來應付他。

這下郭康可打開了話匣子,“大哥,你們當官的忙,三奶奶你放心,我負責。”

郭三奶奶白了他們一眼,伸手把女孩拉到胸前,彷彿是把柺杖用力地杵在地面上似的,帶起了一陣的灰土。

“珠子,開門去。”

鑰匙環上有三把鑰匙,分別是大門,臥房,還有小錢匣子的。

珠子把小指套在鑰匙環裡,走起路來,就像一隻風鈴一樣叮噹作響。

郭三奶奶抬頭看了一眼兒媳婦,她眼角有些發紅,略帶歉意地叫了一聲媽,緊接著她想起來什麼似的,從汽車裡拽出來自己的兒子。

“河河,快叫奶奶。”

這是郭河第一次來鄉下,雖然說平日裡父親會帶他去農家樂,但城裡的農村和這裡是截然不同的。

這裡的路是沒有規矩的,周圍參差地開著幾朵乾癟的野花,不遠處還有一隻牛,蒼蠅正圍著它的屁股,它抬起尾巴,一坨新鮮的牛糞就炸開了花。

從車上下來不過幾分鐘的工夫,他的新鞋就沾上了土,他心疼地抽了抽鼻子,趁著父親不注意,小聲地說,“媽,咱走唄。”

“沒禮貌。”女人呼嚕了一把郭河的頭,迫使他朝向奶奶,“快叫人。”

“哎呦,這就是我大侄子吧,不愧是咱郭家的人,真結實,好看,好看!”

郭康看見郭河簡直是兩眼冒光,他捏了一把郭河的臉頰,對方則極為厭惡地拍開他的手,喊了一聲,“你誰啊?”

“我是誰?我是你三叔,和你爹和泥一塊長大的。”

郭康後半句損害了男人的威嚴,於是他不滿地咳嗽了一聲,緊接著他妻子就出來打圓場說,“好了,好了,咱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兩個人配合得極為默契,因此郭康也只好閉嘴了,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郭河兩眼,幻想著將來自己也生個大胖小子。

“奶奶,讓叔叔阿姨進去坐吧,我收拾好了。”

有了郭河做對比,郭三奶奶愈發得意,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抬腳往家裡面走。

身後的人也魚貫似的跟著,直到大家都坐下了,郭三奶奶才開腔,“住到幾號?”

“住完這個暑假吧,開學有保姆。”男人斟酌著開口,他有些苦惱地想起這次短期工作的調令,眼神在母親和兒子中間打了個轉,最終又落在了珠子的身上,她正在給大家倒茶,一蹦一跳的,彷彿是隻毛色透亮的雪兔。

男人一口氣還沒嘆完,就被兒子的尖叫打斷了,“讓我在這住兩個月?”

他一揚手碰到了珠子的右臉,珠子哎呦了一聲,這才讓他注意到家裡還有這麼個人。

“再把灰蹭我身上。”

他輕蔑地開口,同時拉開了自己和珠子的距離,轉身鑽到媽媽懷裡撒嬌,“我住姥姥家不行嗎?”

女人明顯是有些尷尬了,但她依舊親暱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鼓勵道,“男子漢要說話算話。”

“那我回去零花錢漲二十塊錢,不,三十。”

郭河的行徑讓他的父親臉色鐵青,珠子則是有些驚訝地看著郭河,她口袋裡雖說也有十幾塊錢了,但那是她買了一年零碎東西偷偷攢下的,卻不料弟弟竟每天零花錢那麼多。

這是村裡默認的規矩,小賣鋪找回的錢,只要不超過五毛,都是屬於孩子們的財產。

說起來,郭康是不遵守這規矩的,他倒是經常打發女兒去買酒,但哪怕是小賣鋪找回了一顆三分錢的糖,他都要奪過來,使吊籃吊在房頂上,他不止一次地說,“那上面的錢,東西,都是留給你們弟弟的。”

珠子閒暇的時間,經常以數錢為樂。

她學著大人往手指上蘸點唾沫,然後一張一張地數,偶爾弄皺了哪一角錢,她能心疼得直咂嘴。

等錢數完了,她再把毛票捲成一個“小鋼炮”,用黃皮筋紮好,把它們藏到奶奶給縫的內口袋裡。

不過每次黃家姐妹捱打的時候,她就會抽出兩毛錢買三顆糖,喂到她們嘴裡。

“大哥,聽說現在政府讓多生孩子,真的嗎?你是當官的,你肯定比我們這些老農民懂。”

還沒等男人回答,郭康就接著說,“你是不知道這兩年可把我罰光了,可家裡那個倒黴婆娘肚子不爭氣,就知道生丫頭片子。”

“我哪有你這麼福氣,一生就生了個男娃,給咱郭家傳宗接代。”

男人和妻子對視了一眼,乾笑了兩聲,“這個事情你最好找村支書,他比我更瞭解這個政策。”

郭河打量了一下這個家,最後才看向那個和自己形同陌路的奶奶,她那雙像鷹的眼睛緊緊盯住自己,過了良久才說,“叫珠子姐姐。”

“不。”郭河把臉一別,又躲進媽媽的懷裡。

“沒出息。”奶奶罵了一句,然後去了廚房張羅午飯,郭康被請走了,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郭河一家,還有珠子。

珠子很侷促地把杯子裡的水加了又加,郭河的父母看著她忙碌,忍不住開口說,“別忙了,歇歇吧。”

珠子像被剪掉提線的木偶,即刻停止了,她僵硬地站著,眼睛向下。

“過來,過來呀。”女人柔聲地喚她,同時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禮物,一隻玉佛吊墜的項鍊。

“這可是我特地去廟裡求的,保平安的。”

郭河低頭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脖頸,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切。”

珠子被女人扯著,因為害羞她的臉頰通紅,“奶奶不讓我要別人的東西。”

女人一時語塞,苦著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了一個藉口,“我不是別人啊,咱們是一家人,你看郭河也管你奶奶叫奶奶呢。”

“那我去問問奶奶。”

珠子重新恢復了活潑,她走出門時,男人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同妻子說,“挺可愛的,就是有點怕生,他們能相處得不錯。”

“切。”郭河加重了鼻音,直至把父母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我告訴你,你好好待著,別讓奶奶生氣。”

郭河撇了撇嘴,他不敢反抗父親,只依舊嘟著嘴,直到媽媽掏出來另一塊觀音墜子的鏈子他才有了點笑模樣。

“媽,讓悅華來做飯,您歇一歇。”

夫妻倆安撫好兒子,就趕緊到了廚房,珠子正在刷碗,奶奶則往大鍋裡倒了一盆大白菜,刺啦刺啦地冒出了一陣潮溼的白煙。

“不用。”郭三奶奶看著蹲下往鍋塘裡添火的兒子,嘆了口氣說,“你們哪會這個?”

趁著大家都在廚房的工夫,郭河在院子裡走了一圈,這是個簡樸的院子,笤帚和撮子放在院牆的陰影處,旁邊是一堆農具。

最西角是一個鏽得快要壞掉的雞籠,裡面有兩隻老母雞,間或咕咕地叫起來,南牆堆著過冬的煤和引火用的樹枝子。

吃過午飯,郭河的父母塞給郭三奶奶兩千塊錢,和一袋子吃的就匆匆離開了。

郭河揹著自己鼓囊囊的書包走進奶奶為他準備的睡覺的地方,一看就是臨時搭的,經過常年的煙燻,牆壁成了月牙黃,上面掛著一個時鐘,邊緣也積滿了灰。

“中午睡一覺,下午跟著一起下地幹活呢。”

郭三奶奶這一開口,讓郭河一愣,隨後他撒嬌般地說,“我累,走不了路。”

這要是擱姥姥家,一準得衝上來幫他捏肩捶腿,順便還附贈一盤新鮮的水果。

可郭三奶奶不吃這套,她板著一張臉,反而是珠子解圍說,“奶奶,下午我多幹點,讓弟弟歇歇吧。”

“呸,真不要臉,誰是你弟弟了?”

珠子的臉就像熟透的柿子,啪嗒一聲,她的面子就摔到了地上。

郭三奶奶瞪了孫子一眼,然後離開了。

郭河則毫不在意地翻了個身,沉沉地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味道。

郭河打了個噴嚏,拿著遊戲機走了出去。

村口正聚了一堆男孩在玩遊戲,大抵就是在土上劃分出兩個陣營,通過剪刀石頭布的方式選出兩個人打架,誰贏了,自己的隊伍就能前進一步。

因為這個,男孩們就像群在泥地裡滾過的笨拙的犀牛。

郭河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撿了個乾淨的石墩坐下,打開了遊戲機。

激烈的背景樂讓孩子們迅速在他身邊聚攏成一團。

“這個好玩啊,我看我們班長玩過。”

“真好看。”

“哎,你來一局啊,快點!”

郭聰明自來熟地把手搭到郭河的肩膀上,叫著說。

郭河一甩膀子,厭惡地說,“髒兮兮的。”

他把遊戲機護到懷裡,引起了一陣不滿的噓聲,郭河可不在意這些,他刻意加大了音量,不出兩分鐘的時間,他就聽到了男孩們的感慨聲。

於是他得意地笑了。

他其實眼睛已經發澀了,但為了面子,他還是等所有孩子都回家吃飯後,才放下游戲機。

夕陽此刻變得極為薄脆,就像一副還未乾透的長卷糖畫,邊角還流著糖滴子呢。

郭河清了清嗓子,快步往奶奶家走去,中途但凡有人和他打招呼或指點他,他都翻個白眼以示迴應。

剛踏進屋子,他就聞見了熟悉的炸雞腿味。

這是母親的拿手好菜,他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廚房,奶奶正從鍋裡夾出雞腿,也許是鍋不好,略微有些焦糊。

晚飯的菜色還不如中午,只有兩盤蔫巴的青菜和一碗白米飯。

雞腿是最後上的,郭河剛要去夾,奶奶就把雞腿一齊塞到珠子的碗裡,同時撥拉開孫子的筷子,說,“珠子,吃。”

“憑什麼不讓我吃!”

筷子摔到桌子上,郭河鼓著眼睛喊。

珠子有些尷尬,她看了看奶奶的臉色,把碗往郭河那邊推,奶奶一把擋住了,大聲地說,“愛吃不吃。”

“不吃就不吃!”

郭河負氣跳下炕,他把書包裡的零食全倒了出來,撿出幾包薯片,“明天我要打電話讓我媽把我領回去。”

郭河把薯片當成了奶奶的笑臉,用力地嚼,才緩解了心裡的怨氣。

趁著奶奶出去聊天的工夫,珠子端著熱好的晚飯來找郭河。

“滾,假惺惺的。”

他看著那隻已經涼透的雞腿,心裡重新湧起了怨氣,粗魯地推走珠子後,郭河躺在零食堆裡,氣呼呼地想著明天打電話要說什麼。

可奶奶家的電話早就壞了,他掂量著口袋裡躲過父親檢查的兩塊錢,嘆了口氣,然後走了出去。

奶奶和珠子正在吃早飯,她們額頭亮晶晶的,顯然是剛下地回來,“河河,快來吃飯。”

珠子招呼了他一聲,他腳步先是一頓,又看見奶奶那個冷漠的表情,極為高傲地說,“我才不吃你家的飯。”

帶來的零食不出兩天的工夫全吃光了,可奶奶依舊不鬆口,只說,“想吃飯就得幹活。”

郭河心裡就認定了奶奶在刁難他,小孩哪能幹這麼重的活?

“沒有這個規矩!沒有!”

這是郭河父親的口頭禪,因此當郭河說出這話的時候,郭三奶奶看著他那張和兒子相似的臉,心裡一酸,自從把珠子帶來後,兒子就沒露過面。

於是她又去看在掃地的珠子,露出來一點欣慰的笑容。

在郭三奶奶回憶往事的時候,郭河已經來到了村口,其中有個男孩手裡捧著一隻紅彤彤的大蘋果在和朋友們炫耀。

郭河這次不擺架子了,他主動鑽進孩子們的包圍裡,笑嘻嘻地同他們打招呼。

大家都對這個城裡來的男孩有些敏感,因此氣氛就冷了下來。

“各位,之前是我做得不對,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生氣。”

郭河學起來電視裡看的滑稽劇,引起了一陣歡快的笑,眼見時機成熟了,郭河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們想不想玩遊戲機?”

“想。”

“想。”

此起彼伏的應和讓郭河又得意了起來,“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玩遊戲機都是小問題——我有點餓了。”

“那這個蘋果給你吃。”

拿到了蘋果,郭河就大方地把遊戲機給男孩玩了十分鐘,其他男孩也跟著效仿起來,一溜煙的工夫,郭河眼前就堆起了一堆吃的。

直到遊戲機沒有電了,郭河才脫下外套,把換來的吃食包了起來,慢悠悠地往家裡走。

可沒消停幾個小時,郭三奶奶就迎來了一大堆鄉鄰。

“三奶奶,平日裡我們都敬重你,可你孫子太過分了,騙我們家的炸魚。”

“對啊,還有我們家蘋果少了一大堆。”

“還有你說那白麵饅頭,能讓耗子叼走了?”

郭三奶奶一邊賠著笑,一邊仔細地記下各家各戶都少了什麼,她把郭河拽了出來,“跟大爺大媽說對不起!”

郭河剛站穩當,就看見珠子拎著他的外套包袱出來了,“給我放下!”

“誰慣的你這麼說話的!”

郭三奶奶把手舉高,然後不輕不重地在郭河臉上呼擼了一把,她粗糙的手掌使得孫子的臉蛋泛起一點紅撲撲的顏色。

隨後她去奪郭河手裡的遊戲機,郭河靈活地閃身,使她撲了個空。

周圍發出一陣嘻嘻的笑,那笑就像一雙手,把郭家祖孫兩個人都架住了,使他們之間劍拔弩張起來。

“奶奶,郭河肯定不是故意的。”

雖然珠子是在替郭河說話,但對方絲毫不領情,反而紅著眼睛忿忿地說,“你們不給我飯吃,還欺負我!”

“該,不勞動就沒飯吃。”

當天晚上村子裡就傳遍了郭三奶奶的孫子被餓跑了。

事實上,郭河剛跑出門不久,就被在村裡閒逛的郭康拽回家了。

“你叫郭河,是吧。”

郭河看著滿臉堆笑的自稱是自己三叔的男人,神色有些害怕。

“咳,我,你不記得了?你剛來咱倆見過啊。”

“哦。”郭河拖長了腔,他平日裡見慣了那些求自己父親辦事的叔叔,自然露出來一個得體的笑容。

他們倆一進院子,郭康就吆喝開了,“快,準備飯,快點!”

郭河看見一個女人從井旁站起來,她挺著肚子,走路像鴨子似的搖晃著。

“快,來貴客了。”

從裡屋走出了三個女孩,站在左邊的那個年紀最大,她瘦且高,雖然是十六七的長相,但眉眼間的氣質頗為稚嫩。

旁邊的那兩個姑娘就全然是小孩了,目測之間相差不過兩三歲的年紀。

“叫哥哥。”

“哥哥。”兩個小孩開口了,最大的那個因為郭河的年紀有點尷尬,只張了張嘴,視線就固定在郭河的遊戲機上了。

她聽郭聰明說過,那裡面的遊戲五彩斑斕的,像盛開花朵的春天。

女人去做飯了,郭河被安排在家裡的上座。

郭康越看郭河越親,他全然把郭河當作一個男人,熱絡地問他城裡的見聞。

郭河一知半解地說兩句話,正當郭康要問他“生孩子的政策”的時候,女人喊了一句,“吃飯了。”

這讓郭河鬆了一口氣,飯桌上擺著一盤白菜,裡面炒著幾片肉,另一盤是不知名的野菜,和一小碗雞蛋羹。

郭康自覺有些寒酸,於是伸手把雞蛋羹拿到了郭河的眼前,這引起了兩個小女兒的不滿。

“郭康,那是給鈴哥的,她在家也就這幾天了。”

女人的話到結尾帶了一點哀愁,順著她的視線,郭河再次注意到那個年紀最大的女孩。

那女孩默默地低下頭,眼圈大概是紅了。

“那怎麼了!我是一家之主,還是你是!”他重重地摔下筷子,然後變了臉。

“孩子吃點好的怎麼了!”

“她吃什麼!沒看見家裡有小子嗎!”

兩個人在飯桌上吵了起來,但女人明顯處在下風。

屋外下起來大雨,郭河默默地把雞蛋羹推向女孩那邊。

兩個孩子風捲殘雲似的吃了,這讓郭康看到了,一把撈起碗砸到女兒的臉頰上,“餓死鬼託生的啊!”(作品名:《破曉》,作者:熊先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故事精彩後續。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