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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支書知道這事兒以後大發雷霆，說：“既然姓王就不要養在田家，該去哪去哪，我老田家不養外姓人。”
王延濤也沒多說廢話，抱著孩子就往家走。田花追到村口，拽著他的衣裳說：“王延濤你別這樣，孩子好賴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王延濤看著她：“田花，你要還想跟我過，咱搬出去吧，去城裡租個房，你帶孩子，我掙錢養活你們，好好過日子，我不想讓閨女在田家受窩囊氣。”
田花想了想，說：“那你再等等，等閨女長大點，眼下她這麼小，我怕給折騰壞了。”
王延濤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也就跟著回去了。王萌長得像王延濤，好看，王延濤把她當心肝寶貝一樣疼，不捨得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王萌三歲那年，家裡的日子總算有了點起色，王延濤卻病了，咳嗽起來一兩個月都不好，一到半夜就胸悶，乾點活兒就喘，氣管像風箱一樣呼嗒呼嗒響。
又撐了倆月，實在幹不了活兒了，王延濤才去醫院拍了個片子。結果一出來，傻眼了，大夫說是因為常年搬水泥，得了水泥塵肺，以後基本上就喪失了勞動能力。
王延濤回到家，把大夫的話跟田花一說，田花訥訥地說：“這才三十多歲，家裡還有倆孩子指著你養活呢。”
2
田支書知道王延濤得了病，把田花叫到前屋說：“離了吧，趁著你還年輕，再招一個。我給你招女婿是為了給我養老送終的，看樣子他得死我前頭，我可沒閒錢埋他。”
田花說：“爸你說話真難聽，那王延濤不也是為了讓我母子幾個過上好日子才累病的嗎？我要是不管他，那還有人性了嗎？”
田花一著急就大嗓門，前院後院就隔著一道後窗，王延濤不想偷聽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王延濤回了趟家，問爸媽能不能給帶帶王萌。
媽一臉不情願，說：“這要是個孫子，我拿錢給他娶媳婦兒都樂意，孫女就算了，家裡都有一個了。”
王延濤說：“你們就知道孫子孫子，就不問問我在田家過得咋樣？”
媽苦笑：“那田家家大業大，吃香的喝辣的，還用問？再說問了又能咋樣，你還能把我們接去享福？”
王延濤害怕了，他要是死了，最受苦的就是王萌，沒人疼沒人愛的，將來還說不定管誰叫爸。他得撐著，多活一天，王萌就能長大一點。
但田支書看他越來越礙眼，成天在前院打雞罵狗，指桑罵槐，變著法地逼他走。
王延濤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愣頭青的小夥子，這麼些年寄人籬下的生活把他那點血性消磨得所剩無幾。如今又疾病纏身，再加上有王萌這個牽掛，不能忍的也只能咬牙忍了。
忍著忍著，又過了一年，王萌四歲了。頭她過生日，王延濤特地把自己編的幾個筐拿到集上賣了，給她買了一對兒小頭花。
王延濤從集上回來，田花在院子裡忙著搓棒子。
王延濤進屋沒看見王萌，問田花。田花說可能上前院兒找田軍了，王延濤趕緊喊田軍，問他妹妹在不在。
田軍沒好氣兒地說：“你不是不讓她過來嗎？”
兩口子這下急了，圍著村子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孩子。這時田支書騎著摩托車回來了，一聽王萌不見了，也變了臉色：“我走的時候看見她往大橋上去了，說找她爸爸，我還熊了她一頓，讓她回家，這孩子不聽我話，不是掉進長河……”
王延濤撒腿就往大橋那兒跑，可哪有孩子的影子？王延濤望著那剛開化的河水，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田支書一腳踹在他身上：“還不快回家告訴你爸媽，孩子丟了。”
王延濤被踹醒，趕緊站起來，攔住一個趕集回來的村人，求他快去王家莊報信兒，讓爸媽來幫著找孩子。
這邊又求爺爺告奶奶，見誰求誰幫著找孩子。一大幫子人一直找到天黑，十里八鄉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一絲線索。
人人唉聲嘆氣，有人說甭找了，趕明兒弄個船，下河撈撈吧。
田支書一聽這話，當場暴跳如雷，罵王延濤不中用，連個孩子都看不住，讓他趕緊滾回王家莊去。
王延濤沒了牽掛，也就沒了忌憚，轉身拽著爸媽就要走，田支書又叫住他：“你人走了，錢得給我留下。”
“你還想要什麼錢？我不是早就還了你一萬嗎？”王延濤嘶吼。
田花在旁邊怒斥：“王延濤，你別跟我爸喊，那一萬塊錢在哪兒，你問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