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我家飯桌上就少不了酒的影子，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父親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大家都幹著勞活爭吃大魚大肉的時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啜幾口小酒嚼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母親呢，雖然每天都會走形式地念叨幾句，卻依舊堅持炒一碟花生米給他下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回家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們從帶著小院的平房住進30層樓高的小區房，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獨飯桌上父親的酒以及母親的花生米沒有變過。
所以，我記憶中關於家的畫面，總是和酒有關。
從記事起，我家飯桌上就少不了酒的影子，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父親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大家都幹著勞活爭吃大魚大肉的時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啜幾口小酒嚼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母親呢，雖然每天都會走形式地念叨幾句，卻依舊堅持炒一碟花生米給他下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回家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們從帶著小院的平房住進30層樓高的小區房，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獨飯桌上父親的酒以及母親的花生米沒有變過。
所以，我記憶中關於家的畫面，總是和酒有關。
一
我人生中的第一口酒是在六歲那年，父親用筷子在酒杯裡沾了一下後快速遞進了我嘴裡。
好辣，好嗆，一陣咳嗽過後，哈喇子都給我噴了出來，引得打著赤膊坐在旁邊的父親笑得合不攏嘴。
端著花生米從廚房出來的母親目睹了一切，一掌打在父親背上。
“你個討人嫌的，你給他喝什麼酒！”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酒都喝不了以後做什麼大事！”
一邊說一邊朝我使眼色，“你是不是男子漢？”
我強忍著嘴裡的辣勁兒點頭，“是！”
本來還皺著眉頭的母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倆活寶，我欠你們的！”
真正和父親一起喝酒，是高考結束後的夏天。
我記得那年夏天特別特別熱，知了一刻未停止地叫著，烈日將高考失利的我晒得像乾癟的魚乾，毫無生氣。
在默默不語後的第五天，父親捶開了我的房門。
本以為他會罵我，沒想到他卻舉著珍藏了好幾年的五糧液走了進來。
“陪老爹整兩口？”
我愣了愣，“好。”
他倒了兩杯酒，用他的那杯碰了一下我的，就這樣碰來碰去，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
父親忽然一口悶了一杯酒，猛地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別躲在房間不出來了，你媽瞧你這樣都哭好幾回了，男子漢大丈夫，多大點事！瞧瞧你爸，多大的事整兩口酒，睡一覺就過去了。”
從記事起，我家飯桌上就少不了酒的影子，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父親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大家都幹著勞活爭吃大魚大肉的時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啜幾口小酒嚼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母親呢，雖然每天都會走形式地念叨幾句，卻依舊堅持炒一碟花生米給他下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回家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們從帶著小院的平房住進30層樓高的小區房，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獨飯桌上父親的酒以及母親的花生米沒有變過。
所以，我記憶中關於家的畫面，總是和酒有關。
一
我人生中的第一口酒是在六歲那年，父親用筷子在酒杯裡沾了一下後快速遞進了我嘴裡。
好辣，好嗆，一陣咳嗽過後，哈喇子都給我噴了出來，引得打著赤膊坐在旁邊的父親笑得合不攏嘴。
端著花生米從廚房出來的母親目睹了一切，一掌打在父親背上。
“你個討人嫌的，你給他喝什麼酒！”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酒都喝不了以後做什麼大事！”
一邊說一邊朝我使眼色，“你是不是男子漢？”
我強忍著嘴裡的辣勁兒點頭，“是！”
本來還皺著眉頭的母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倆活寶，我欠你們的！”
真正和父親一起喝酒，是高考結束後的夏天。
我記得那年夏天特別特別熱，知了一刻未停止地叫著，烈日將高考失利的我晒得像乾癟的魚乾，毫無生氣。
在默默不語後的第五天，父親捶開了我的房門。
本以為他會罵我，沒想到他卻舉著珍藏了好幾年的五糧液走了進來。
“陪老爹整兩口？”
我愣了愣，“好。”
他倒了兩杯酒，用他的那杯碰了一下我的，就這樣碰來碰去，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
父親忽然一口悶了一杯酒，猛地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別躲在房間不出來了，你媽瞧你這樣都哭好幾回了，男子漢大丈夫，多大點事！瞧瞧你爸，多大的事整兩口酒，睡一覺就過去了。”
母親正好從廚房走出來，將花生米放在我面前，也拍了拍我的背，說了句“整幾口，整幾口好好睡一覺。”
父親突然“哎喲”一聲，“是誰不准我給他酒喝的？啥？多喝點？”
“這不是大了麼，那會兒小怎麼能喝？”
“得得得，你說是啥就是啥？咱家你最大，兒子你說是不？”
我昂著通紅的臉，一陣猛點頭，“對對對！”
父親又拿出一個酒杯，對母親說：“老大同志，你也整一口？”
就這樣，原本以安慰我為目的的飯局變成了家庭聚酒活動，也結束了我僅五天的人生低潮。
也是從那時起，“整幾口酒”成了我家的口頭禪。
二
2008年發生了很多大事，其中有兩件最為重要。
其一是北京在夏天舉辦了第29屆奧運會，其二是父親在冬天因為胃潰瘍和急性肝炎進了次醫院。
從記事起，我家飯桌上就少不了酒的影子，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父親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大家都幹著勞活爭吃大魚大肉的時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啜幾口小酒嚼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母親呢，雖然每天都會走形式地念叨幾句，卻依舊堅持炒一碟花生米給他下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回家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們從帶著小院的平房住進30層樓高的小區房，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獨飯桌上父親的酒以及母親的花生米沒有變過。
所以，我記憶中關於家的畫面，總是和酒有關。
一
我人生中的第一口酒是在六歲那年，父親用筷子在酒杯裡沾了一下後快速遞進了我嘴裡。
好辣，好嗆，一陣咳嗽過後，哈喇子都給我噴了出來，引得打著赤膊坐在旁邊的父親笑得合不攏嘴。
端著花生米從廚房出來的母親目睹了一切，一掌打在父親背上。
“你個討人嫌的，你給他喝什麼酒！”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酒都喝不了以後做什麼大事！”
一邊說一邊朝我使眼色，“你是不是男子漢？”
我強忍著嘴裡的辣勁兒點頭，“是！”
本來還皺著眉頭的母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倆活寶，我欠你們的！”
真正和父親一起喝酒，是高考結束後的夏天。
我記得那年夏天特別特別熱，知了一刻未停止地叫著，烈日將高考失利的我晒得像乾癟的魚乾，毫無生氣。
在默默不語後的第五天，父親捶開了我的房門。
本以為他會罵我，沒想到他卻舉著珍藏了好幾年的五糧液走了進來。
“陪老爹整兩口？”
我愣了愣，“好。”
他倒了兩杯酒，用他的那杯碰了一下我的，就這樣碰來碰去，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
父親忽然一口悶了一杯酒，猛地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別躲在房間不出來了，你媽瞧你這樣都哭好幾回了，男子漢大丈夫，多大點事！瞧瞧你爸，多大的事整兩口酒，睡一覺就過去了。”
母親正好從廚房走出來，將花生米放在我面前，也拍了拍我的背，說了句“整幾口，整幾口好好睡一覺。”
父親突然“哎喲”一聲，“是誰不准我給他酒喝的？啥？多喝點？”
“這不是大了麼，那會兒小怎麼能喝？”
“得得得，你說是啥就是啥？咱家你最大，兒子你說是不？”
我昂著通紅的臉，一陣猛點頭，“對對對！”
父親又拿出一個酒杯，對母親說：“老大同志，你也整一口？”
就這樣，原本以安慰我為目的的飯局變成了家庭聚酒活動，也結束了我僅五天的人生低潮。
也是從那時起，“整幾口酒”成了我家的口頭禪。
二
2008年發生了很多大事，其中有兩件最為重要。
其一是北京在夏天舉辦了第29屆奧運會，其二是父親在冬天因為胃潰瘍和急性肝炎進了次醫院。
出院後，被禁止喝酒的父親像是洩了氣的氣球，沒了形，也沒了向上飛的動力。
那年冬天，他一直在嘆氣，說天氣格外冷。
那年冬天，從前啜著小酒，嚼著花生米侃侃而談的他，變成了兩三口吃完飯就下桌的“外人”，有時甚至連桌都不上，直接端著碗站在廚房吃。
那年冬天，我家飯桌沒了花生米的蹤影，也沒了母親的笑容。她比誰都知道父親不高興， 但也知道命比心情重要。
在父親的唉聲嘆氣中，那年冬天似乎真的變得特別特別冷。
三
2009年春天，父親戒酒的第四個月，母親打來了電話。
電話裡的她帶著哭腔，向我控訴父親偷喝酒的事。
其實，從父親被禁止喝酒開始，我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喝酒對他來說，就如同我們每日要吃飯一樣，怎麼可能說戒就戒。
從記事起，我家飯桌上就少不了酒的影子，與其一起出現的還有一碟油炸花生米。我父親是個無酒不歡的人，在大家都幹著勞活爭吃大魚大肉的時候，他每天想的都是啜幾口小酒嚼幾粒香脆的花生米，然後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母親呢，雖然每天都會走形式地念叨幾句，卻依舊堅持炒一碟花生米給他下酒。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回家的泥濘小路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們從帶著小院的平房住進30層樓高的小區房，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唯獨飯桌上父親的酒以及母親的花生米沒有變過。
所以，我記憶中關於家的畫面，總是和酒有關。
一
我人生中的第一口酒是在六歲那年，父親用筷子在酒杯裡沾了一下後快速遞進了我嘴裡。
好辣，好嗆，一陣咳嗽過後，哈喇子都給我噴了出來，引得打著赤膊坐在旁邊的父親笑得合不攏嘴。
端著花生米從廚房出來的母親目睹了一切，一掌打在父親背上。
“你個討人嫌的，你給他喝什麼酒！”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酒都喝不了以後做什麼大事！”
一邊說一邊朝我使眼色，“你是不是男子漢？”
我強忍著嘴裡的辣勁兒點頭，“是！”
本來還皺著眉頭的母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倆活寶，我欠你們的！”
真正和父親一起喝酒，是高考結束後的夏天。
我記得那年夏天特別特別熱，知了一刻未停止地叫著，烈日將高考失利的我晒得像乾癟的魚乾，毫無生氣。
在默默不語後的第五天，父親捶開了我的房門。
本以為他會罵我，沒想到他卻舉著珍藏了好幾年的五糧液走了進來。
“陪老爹整兩口？”
我愣了愣，“好。”
他倒了兩杯酒，用他的那杯碰了一下我的，就這樣碰來碰去，我們誰都沒開口說話。
父親忽然一口悶了一杯酒，猛地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別躲在房間不出來了，你媽瞧你這樣都哭好幾回了，男子漢大丈夫，多大點事！瞧瞧你爸，多大的事整兩口酒，睡一覺就過去了。”
母親正好從廚房走出來，將花生米放在我面前，也拍了拍我的背，說了句“整幾口，整幾口好好睡一覺。”
父親突然“哎喲”一聲，“是誰不准我給他酒喝的？啥？多喝點？”
“這不是大了麼，那會兒小怎麼能喝？”
“得得得，你說是啥就是啥？咱家你最大，兒子你說是不？”
我昂著通紅的臉，一陣猛點頭，“對對對！”
父親又拿出一個酒杯，對母親說：“老大同志，你也整一口？”
就這樣，原本以安慰我為目的的飯局變成了家庭聚酒活動，也結束了我僅五天的人生低潮。
也是從那時起，“整幾口酒”成了我家的口頭禪。
二
2008年發生了很多大事，其中有兩件最為重要。
其一是北京在夏天舉辦了第29屆奧運會，其二是父親在冬天因為胃潰瘍和急性肝炎進了次醫院。
出院後，被禁止喝酒的父親像是洩了氣的氣球，沒了形，也沒了向上飛的動力。
那年冬天，他一直在嘆氣，說天氣格外冷。
那年冬天，從前啜著小酒，嚼著花生米侃侃而談的他，變成了兩三口吃完飯就下桌的“外人”，有時甚至連桌都不上，直接端著碗站在廚房吃。
那年冬天，我家飯桌沒了花生米的蹤影，也沒了母親的笑容。她比誰都知道父親不高興， 但也知道命比心情重要。
在父親的唉聲嘆氣中，那年冬天似乎真的變得特別特別冷。
三
2009年春天，父親戒酒的第四個月，母親打來了電話。
電話裡的她帶著哭腔，向我控訴父親偷喝酒的事。
其實，從父親被禁止喝酒開始，我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
喝酒對他來說，就如同我們每日要吃飯一樣，怎麼可能說戒就戒。
被抓包的父親像犯了錯的小孩，本就瘦小的他窩在沙發裡，假裝看著電視臺裡的導購廣告，時不時小聲說一句，“哎呀這東西挺好的，整一個。”
母親坐在一旁，突然一個起身，走進廚房，眼見著她拿出父親之前囤的五糧液，“哐當”一聲放在茶几上。
“你是不是要整，要整我陪你整，整死得了！”
她邊說邊擰蓋子，父親見狀立馬站起來將酒奪了過來。
母親繼而說道：“這些年，我講過你嗎？你頓頓喝酒我頓頓給你炒花生米，我曉得你養家不容易，喝點酒心裡舒坦。看你不喝酒了沒精打采，我不心疼嗎？可你是真不能喝了啊，你要是再出什麼毛病我怎麼活？”
父親久久沒有說話，電視裡導購一直在重複著“只要98，只要98，快樂帶回家。”
“我把這酒給對門送去。”沉默過後的父親說完這句話便走出了家門。
從那天起，他真的再也沒有喝過酒。
四
時間到了2012年，我帶著女朋友第一次回家吃飯。
父母親都很開心，一邊吃一邊聊著我小時候的趣事。說到我第一次被酒嗆哭的事兒，仨人笑得前俯後仰。
“那叔叔你現在怎麼不喝酒了啊？”女朋友突然問了一句。
“你阿姨不讓我喝了。”父親說完嘆了口氣，“這時候整幾口多好啊！”
這幾年，我和母親總是有意忽略他對酒的渴求，即便是在各項指標都恢復後，也沒有準許他再喝酒。
看著他失落的眼神，我第一次覺得戒酒這事兒對他來說可能真的有些殘忍。
就像我們總愛抱怨大人打著“為你好”的旗幟，強迫我們做不情願的事一樣，我和母親又何嘗不是做了父親的“家長”。
我的父親，為了這個家勞碌大半輩子，我們卻連他僅有的愛好也剝奪了。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一夜未眠，大清早踩著醫生上班的點進了醫院。
在和醫生溝通一番後，得到了“可以少喝一點”的答案。
母親自然是不答應的，她說這個戒不能破，一破這幾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也許是太想看到父親的笑臉，我第一次對母親用了幾近命令的語氣，“這事就照我說的辦，醫生都講了少喝點沒事兒，媽你就別管了。”
她一生嘆氣，算是默許了。
又過了幾日，女朋友提著父親最愛的五糧液蹦蹦跳跳走到他面前。看到他驚訝的眼神，我笑著說，“陪你整幾口唄？”
“哎喲，你小子！”，他轉身望向廚房，母親一個點頭，他立馬接過了酒。
那天晚上，父親的酒又回到了飯桌，母親的花生米也還是那麼香脆。
吊扇在頭頂“呼呼”地轉身，父親又開始說個不停，母親在一旁數落他“死性不改”，我家飯桌終於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
五
那以後，我們約法三章每週只能喝兩次酒，並且一定要定期複查，如果數值超標就要立刻停止喝酒。失而復得的父親，特別自覺地遵守著約定，所以各項指標也一直在標準範圍內。
成家後的我因為應酬越來越多，回家的次數也漸漸變少。母親經常打電話來叮囑我少喝點酒，喝了酒千萬別開車。每到這時候，父親就在一旁瞎攪合，依舊是那句“男子漢大丈夫，酒都喝不了做什麼大事”。
聽著他倆在電話那頭鬥嘴，我突然想起六歲那年的第一口酒。
歲月改變了許多事，但父親的酒和母親的花生米卻一如二十多年前，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