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寧陝玉皇殿溝｜父子倆人守著山中老房子，何處是人生的終點？

專業行走

1/11 遠處這棟老房，就像從地裡長出來的一樣。老核樹已經掉光了葉，只留下滿樹細小的枯枝。一歲枯榮，老核樹靜待來年蒼翠。一人多高的玉米杆立在地裡，葉子從上到下正在逐漸枯黃。隱約見窗戶前掛著玉米，玉皇殿溝的第四戶人家，住得有人。

2/11 聽見有響動，主人已經從屋裡走出，站在牆跟前等著。山裡人少，來的陌生人更少。無論認不認識，來者都被當著客。從石地基上起的土牆上，有兩塊告知牌：一塊寫著“山洪災害避災安置點”，另一塊寫著“轉移路線指示牌”。

3/11 山洪來時，在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還讓別人來指揮如何轉移，好像有些多餘。院子邊上，先前狂吠不止的土狗，此刻已經安靜下來。見狗的模樣有些老，問到幾歲了？“三四歲了，這其實不是我家的狗，是人家的。”

4/11 中國農村的熟人社會裡，狗是可以鄰里幾家人共享的，至少在防衛層面。這一刻的光線，正從樹梢下照射下來，落在院子裡滿地的秋葉上，時間彷彿凝固了。山裡人的一輩子，蓋房、娶妻、生子、養老……就這麼幾件大事，都做完也就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5/11 臺階上的小簸箕裡，晒著一筐老豆角，還有兩筐紅辣椒。上百片灰瓦，被整整齊齊地堆放在地上。瓦房容易壞損，漏風漏雨了，總得翻蓋一下。所以住瓦房的的人家，總會備點瓦放著。“家裡有幾口人？”“兩個人，還有我爸，在屋裡呢。”

6/11 不用多問，想必主人的父親已是行動不便，常年臥病在床。否則，絕不會來了人也不出來。今年玉米歉收，玉米棒子大都個頭偏小。高產的品種，一個棒子上可以有700多粒玉米。而筐子裡面的這些玉米，少的估計只有幾十粒，多的也不超過300粒。

7/11 老牆根下，放著一個碓窩子。看來許久未用，蒙著灰塵，透著幾許落寞。“不通電那陣，舂米舂穀全靠它了。”自古以來，舂搗穀物就是苦役，從事這種勞動的人多為女奴，被稱為“舂酋”。《管子·小匡》裡說，“士三出妻，逐於境外；女三嫁，入於舂穀。”

8/11 繞到老屋後面，堆放著一牆的農具和雜物。兩個揹簍倒扣著，幾個方形的簸箕斜靠著牆。這一個畫面雖然普通，但如果把色調調成黑白的，說它是30年前甚至百年前拍攝的，誰又會懷疑？建造這些茅棚草屋、泥牆老舍的材質，始終沒變。

9/11 近處有一棵木瓜，掛了七八個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詩經》中，贈予木瓜，是可以回贈美玉的。木瓜可是好東西，色黃而香。秦嶺南坡的人家，常常蒸煮或蜜漬後食用。如果摘幾個放在車裡，可做天然的芳香劑，小半年也有香。

10/11 離去的時候，主人站在院子裡，形單影隻、遙相目送。我們站在低處，仰看這棟老屋，屋頂是瓦藍瓦藍的天空，屋後是高大挺拔的喬木。這兩者對比，人是弱小的，人又是強大的。願主人臥躺家中的老父親，隔日也能出來看看這秋高氣爽。

11/11 這秦嶺的景是迷人的，這山中秋色是醉人的。白雲清淡，緩緩飄過頭頂的天空。本組圖片拍攝於2018年10月2日，地址秦嶺陝西安康寧陝縣江口鎮新鋪村玉皇殿溝。近期將集中發佈多組行走秦嶺腹地鄉村的圖集，歡迎關注本頭條號“專業行走”。

201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