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愛上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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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年輕時,太容易愛上尼采與叔本華。二十歲時,除了盧梭之外,當我第一眼看到尼采與叔木華的文字,立即就被深深地吸引。年輕時喜歡的人事物,通常一生都不大會改變。年長時,會有新的人物進入視野,但青春記憶裡的美麗片段永遠不會褪色。

尼采與叔本華,太適合朝氣蓬勃、熱愛生命、喜歡沉思、心懷夢想又不滿現實、深懷希望卻常常失望、經常體驗著美麗的憂傷的那部分青年學子了。年紀稍長,開始看清人情世事又仍然對宇宙人生的意義懷著期待與信任的我,便會在別處尋找意義。於是,柏拉圖與黑格爾便會進入心中了。

年青人熱情似火,生命力蓬勃生長,對世界有無限的期待與希冀,因而也易悲觀失望且憤世嫉俗。待年長几歲,漸漸看談了俗世人生,不再痴情,不再執著,逐漸降低了對此生此世、如夢人生的不切實際的熱烈期望,心,在淡定安然的狀態中反而能夠靜觀萬物,從而悟出萬物循環往復、周而復始的道理,最終向著察乎天地、通乎神明的高深境界邁進。若能夠達到萬物靜觀以自得、萬物皆備於我的境界,便是可喜可賀之事。熱情與希望過高,冷遇和失望愈多。反之,若能達到少私寡慾、見素抱樸、絕學無憂之境,不僅不會患得患失、寵辱若驚,不會感覺有那麼多的失去和憂患,反而會常常獲得意想不到的歡樂與滿足。

柏拉圖的理念世界與黑格爾的絕對精神,佔據我的心靈已經許久許久。它們,給我孤獨的靈魂以極大的安穩與撫慰,讓我這理智逐漸強大起來因而很難再被一般意義上的宗教教義所融化的人找到自己的心靈故鄉與精神家園,從而能夠超越這短暫虛幻、變動不居、紛紛擾擾的物理世界,心懷永恆寧靜、神聖而客觀的理念王國。雖暫時身寄此岸,亦可安心遙望彼岸的風景。自古希臘哲學以來一直到黑格爾的理神論傳統,偉大而奇妙,與我的心似乎天然契合。

世界幾大正宗宗教,信眾皆多。其中,佛教與道教,要能透徹理解且信仰,唯有少數慧根極高、聰明穎悟的人物方可達至。萬千民眾,難以理解,也不必理解,只要信仰即可。基督教雖然更易理解一些,亦是如此。耶穌傳道,治病救人,顯示神蹟,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具體的神奇事蹟,可以迅速吸引無數沒有機會獲得良好教育、也沒有淵博知識的民眾虔誠皈依。

那些自我中心、堅硬固執而又缺少宗教感的人,可能無神論與唯物主義便是他們的唯一歸宿了。那些天性柔順、易受暗示、有所敬畏的人,可能傾向於輕易地信仰某種宗教。當然,那些有慧根大德的聖賢人物,直接頓悟,可以直接成為各大宗教的開山鼻祖與中流砥柱。

而受過西方哲學史的理性精神洗禮的人,尤其是其中那些理智強大卻又懷有深切的宗教情懷的人,大概會更欣賞理性神。因此,西方哲學的理神論傳統會更契合他們的精神氣質與審美趣味。

哲學,希臘文本意即是愛智慧。知識,當然不等於智慧。

在亞里士多德那裡,純粹的哲學,即形而上學。“形而上學”,希臘文原意是“物理學之後”,也即“超越物理學”,即超越經驗領域到達靠理性思辨所把握的神聖領域。“ 形而上學”,亞里士多德稱之為“第一哲學”和“神學”。

形而上學,是根據《易經·繫辭》中的“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一語翻譯而來。我一直認為,這個翻譯簡直就是神來之筆,精妙之至。可以說,形而上學,是中西哲學史上最美麗、最動人的詞彙之一。

這裡的形而上學,當然不是指與辯證法相對立的孤立的、靜止的看問題的方法或傾向。(年輕時,我從高中政治課本上知道這個詞,一直視之為貶義詞。直到有一天我讀到了亞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學》和《易經·繫辭》,才明白我多年所持的關於形而上學的看法不過是誤解與偏見。)

在我國,許多人,通常把高中政治課本上的東西當作哲學,而且把馬哲當做哲學的全部,這是天大的誤解。哲學,有西方哲學,有中國哲學;有古代哲學,有當代哲學。哲學的歷史,源遠流長;哲學的天空,群星燦爛。哲學著作,浩如煙海;哲學思想,千姿百態。窮盡一生,我們也讀不完人類思想史上那捲帙浩繁、汗牛充棟的哲學經典。

哲學,就是哲學史。我高度贊同這個看法。愛上哲學,是因為那些卓越的哲學家,尼采、盧梭、柏拉圖、黑格爾······

因此,你若熱愛生命,珍惜生命,那就請珍惜時間,將有限的寶貴的時間給於最美好的人、事、物吧。當然,閱讀哲學經典,就是其中之一。因為,經典裡面,有最聰慧的頭腦、最純粹的靈魂、最偉大的胸襟、最深邃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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