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之後的幾年，我開始不再學除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因為數學老師總是給隔壁班自己的女兒送飯，她時常讓我想到自己該有個母親，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甚至不想看她一眼。舅舅家的弟弟跟姨媽家的妹妹也長大了，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跟我很不同。弟弟很活潑，經常闖禍，每次都是我幫忙背鍋。妹妹很安靜，但是不太講道理，兩個人每次爭吵，都會拉我下水。，因此我也經常被外婆揍，揍的多了，我不僅不知悔改，越發囂張起來。
我開始在學校經常幫不認識的人抱不平，覺得每個被欺負的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整個初中生涯，都是經常打得一身傷，衣服也滿是汙泥跟血跡。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叛逆的時期了。外婆幾次跟我談話，言語之中滿是心疼跟不理解，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聽話，還經常像個男孩子跟人動手。每次我都會回答：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我，所以我看不下去別人被欺負，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讓別人也這樣。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之後的幾年，我開始不再學除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因為數學老師總是給隔壁班自己的女兒送飯，她時常讓我想到自己該有個母親，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甚至不想看她一眼。舅舅家的弟弟跟姨媽家的妹妹也長大了，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跟我很不同。弟弟很活潑，經常闖禍，每次都是我幫忙背鍋。妹妹很安靜，但是不太講道理，兩個人每次爭吵，都會拉我下水。，因此我也經常被外婆揍，揍的多了，我不僅不知悔改，越發囂張起來。
我開始在學校經常幫不認識的人抱不平，覺得每個被欺負的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整個初中生涯，都是經常打得一身傷，衣服也滿是汙泥跟血跡。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叛逆的時期了。外婆幾次跟我談話，言語之中滿是心疼跟不理解，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聽話，還經常像個男孩子跟人動手。每次我都會回答：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我，所以我看不下去別人被欺負，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讓別人也這樣。
外婆總是欲言又止，低下頭一邊洗衣服一邊唸叨我爸媽的不是，說扔下我多狠心，也說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媽媽終於接我走了，她說外婆歲數大了，經常因為弟弟妹妹打我，讓她覺得心疼。
走的時候，外婆看著我，說:你走了，去折騰你媽了？你媽要是再讓你不滿意，你也別回來了。
我突然很難過，雖然那幾年經常捱揍，在外邊打別人，回家再被外婆打。但是我知道自己能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是因為媽媽的錢，是因為外婆的細心照顧。是我自己太倔強，把一個耳光放大了好多年，才會讓自己墮落。而外婆，她始終都在照顧我。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之後的幾年，我開始不再學除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因為數學老師總是給隔壁班自己的女兒送飯，她時常讓我想到自己該有個母親，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甚至不想看她一眼。舅舅家的弟弟跟姨媽家的妹妹也長大了，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跟我很不同。弟弟很活潑，經常闖禍，每次都是我幫忙背鍋。妹妹很安靜，但是不太講道理，兩個人每次爭吵，都會拉我下水。，因此我也經常被外婆揍，揍的多了，我不僅不知悔改，越發囂張起來。
我開始在學校經常幫不認識的人抱不平，覺得每個被欺負的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整個初中生涯，都是經常打得一身傷，衣服也滿是汙泥跟血跡。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叛逆的時期了。外婆幾次跟我談話，言語之中滿是心疼跟不理解，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聽話，還經常像個男孩子跟人動手。每次我都會回答：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我，所以我看不下去別人被欺負，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讓別人也這樣。
外婆總是欲言又止，低下頭一邊洗衣服一邊唸叨我爸媽的不是，說扔下我多狠心，也說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媽媽終於接我走了，她說外婆歲數大了，經常因為弟弟妹妹打我，讓她覺得心疼。
走的時候，外婆看著我，說:你走了，去折騰你媽了？你媽要是再讓你不滿意，你也別回來了。
我突然很難過，雖然那幾年經常捱揍，在外邊打別人，回家再被外婆打。但是我知道自己能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是因為媽媽的錢，是因為外婆的細心照顧。是我自己太倔強，把一個耳光放大了好多年，才會讓自己墮落。而外婆，她始終都在照顧我。
直到我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跟陌生的母親一起生活，有一整個月的時間，我是很想念外婆的。我也知道，只有努力變優秀，才有臉在站在她面前，說自己過得很好、也特別想她。
我開始收斂自己的壞脾氣，嘗試交些朋友，也試圖跟母親拉近距離，對於學習也開始努力了，因為我不能墮落，我不想變成那種外婆看不起的樣子。
可是時間是不等人的，雖然我在努力長大，但外婆已經老的不能再等我了。
回去的時候，外婆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不能自理，也更加瘦弱了。
我聽說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了，可是總覺得那是騙人的。因為醫生不知道，我外婆是個多堅強，多厲害的一個老太太。
我照顧了外婆兩個多月，有一天，她叫我過去，我走到她床前，她說：把你媽叫來，我好像...不對勁...
我說：我媽買菜去了，怎麼了讓我看看，害什麼羞啊，快點，我一個護士，你怕啥。
結果才發現，外婆已經失禁了，她是個多要面子的性格啊，根本受不了在小孩子面前失態。我什麼都沒說，趕緊給她換了衣服還有床單被罩。外婆沉默了一會兒，說：哎呀，怎麼弄的，我真是要死了，你把我扔外面去吧，你媽我還能用用，你...我打你打的那麼狠，我不能讓你給我洗澡......
我突然意識到，外婆真的有可能要離開了，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聊天了。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之後的幾年，我開始不再學除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因為數學老師總是給隔壁班自己的女兒送飯，她時常讓我想到自己該有個母親，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甚至不想看她一眼。舅舅家的弟弟跟姨媽家的妹妹也長大了，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跟我很不同。弟弟很活潑，經常闖禍，每次都是我幫忙背鍋。妹妹很安靜，但是不太講道理，兩個人每次爭吵，都會拉我下水。，因此我也經常被外婆揍，揍的多了，我不僅不知悔改，越發囂張起來。
我開始在學校經常幫不認識的人抱不平，覺得每個被欺負的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整個初中生涯，都是經常打得一身傷，衣服也滿是汙泥跟血跡。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叛逆的時期了。外婆幾次跟我談話，言語之中滿是心疼跟不理解，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聽話，還經常像個男孩子跟人動手。每次我都會回答：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我，所以我看不下去別人被欺負，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讓別人也這樣。
外婆總是欲言又止，低下頭一邊洗衣服一邊唸叨我爸媽的不是，說扔下我多狠心，也說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媽媽終於接我走了，她說外婆歲數大了，經常因為弟弟妹妹打我，讓她覺得心疼。
走的時候，外婆看著我，說:你走了，去折騰你媽了？你媽要是再讓你不滿意，你也別回來了。
我突然很難過，雖然那幾年經常捱揍，在外邊打別人，回家再被外婆打。但是我知道自己能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是因為媽媽的錢，是因為外婆的細心照顧。是我自己太倔強，把一個耳光放大了好多年，才會讓自己墮落。而外婆，她始終都在照顧我。
直到我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跟陌生的母親一起生活，有一整個月的時間，我是很想念外婆的。我也知道，只有努力變優秀，才有臉在站在她面前，說自己過得很好、也特別想她。
我開始收斂自己的壞脾氣，嘗試交些朋友，也試圖跟母親拉近距離，對於學習也開始努力了，因為我不能墮落，我不想變成那種外婆看不起的樣子。
可是時間是不等人的，雖然我在努力長大，但外婆已經老的不能再等我了。
回去的時候，外婆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不能自理，也更加瘦弱了。
我聽說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了，可是總覺得那是騙人的。因為醫生不知道，我外婆是個多堅強，多厲害的一個老太太。
我照顧了外婆兩個多月，有一天，她叫我過去，我走到她床前，她說：把你媽叫來，我好像...不對勁...
我說：我媽買菜去了，怎麼了讓我看看，害什麼羞啊，快點，我一個護士，你怕啥。
結果才發現，外婆已經失禁了，她是個多要面子的性格啊，根本受不了在小孩子面前失態。我什麼都沒說，趕緊給她換了衣服還有床單被罩。外婆沉默了一會兒，說：哎呀，怎麼弄的，我真是要死了，你把我扔外面去吧，你媽我還能用用，你...我打你打的那麼狠，我不能讓你給我洗澡......
我突然意識到，外婆真的有可能要離開了，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聊天了。
我不想嚇著她，也不想她知道自己活不久的消息。就強忍著眼淚笑著看她，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裝作放蕩不羈的樣子說：別整這些沒有用的，趕緊好起來，好了給我做飯，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啊，天天揍我，要不是看你做飯好吃，洗衣服乾淨，我就不管你了。
外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都亮了起來，說：對，你不是愛吃我做的草莓派嗎，等我好了，給你做蘋果的，草莓的，香蕉的......
我見她轉移了注意力，趕緊想多聊幾句：我不吃香蕉，最煩香蕉，我要芒果的。
外婆趕忙說好好好，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又過了一會兒，她問我：你恨我麼？我總打你，你恨我麼？我總因為那兩個小的打你，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所以都不怎麼回來看我了？
我背對著她，那種酸酸的，澀澀的，叫做眼淚的東西又一次滑落到嘴角...我忍住哭腔，努力笑著說：不恨啊，你就算有時候偏心，現在不還是我在你旁邊麼，他倆也回不來啊，咱倆在一起的時間才是最長的，連我媽都比不了，你說那些幹嘛，你要是不總揍我，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皮實，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多堅強，還好是你養我，要不然我得多軟弱啊！恨什麼恨，想什麼呢，收拾完了，你快睡一會兒吧。
外婆說：好，以後我好了也不管別人了，咱倆就一起過，給你做好吃的，別人誰也不管了，累了。
外婆睡著了，睡得很快。這一次，再也沒有醒來......
記憶中的童年，味道是酸澀的。
這種酸澀，並不來自於青春期校園裡的小情緒，而是來自於外婆給我的感覺。
大概從記事起，我就一直同外婆相依為命，這種羈絆，至今難以忘懷。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三歲那年。說來也奇怪，三歲之前的記憶似乎是空的。
只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骨瘦如柴的外婆。那種擔憂的目光，我想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端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溫柔的看著我喝光。湯的味道...就像我當時的心情一樣，酸酸的...澀澀的......
喝到胃裡的，分明是熱騰騰的一碗湯，照在臉上的，確實是很溫暖的一縷陽光，但是...卻很想掉眼淚。
慢慢的，我開始長大了，走進了校園。外婆的手，總是冰冰的，瘦瘦的，沒有什麼溫度，也沒有一絲絲的柔軟，正如她的性格，冷冷的，又十分堅強。外婆的眼神也常常是空空的，卻格外的堅定。她會牽著我的手，把我送到校門口，然後叮囑我，不要弄髒衣服，不要亂吃東西，不能碰別人的東西。
我們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所以就連相互取暖的方式，也是極為安靜的。
每次放學，我都不急著回家，總要等到別的同學全都走了，才合上書，一個人外教室外面走。因為上了小學，就要一個人上下學了。我不喜歡同學們嬉笑著在我身旁打鬧。更不喜歡，他們說自己是"沒有爸媽的野孩子"。與其交一些取笑自己的朋友，倒不如一個人獨處來的自在。而外婆也不覺得我安安靜靜做功課，不跟其他人玩兒，是什麼問題。回到家以後，外婆會做很多新奇的小菜，還有各種甜甜的酥餅。兩個人往往很安靜的坐在一方小小的餐桌旁，一頓飯過去，也不會講幾句話。
有一次，家裡來了一個親戚，外婆包了餃子，親戚吃飯的時候聲音有些大，我也覺著稀奇。向來家裡吃飯只有兩個人，也是不會發出什麼聲響的，外婆同他聊了很久。親戚走後，我也開始學習吃飯的時候發出很大的聲音，以為外婆也會喜歡，會多跟我講兩句話。可是就因為這樣的舉動，外婆狠狠的教育了我，她說這是不禮貌的，食不言寢不語。那是第一次被打手背，我整個人都懵了，才知道這樣是做錯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學別人的習慣，也並不覺得其他人有什麼好玩兒的。那是第一次，被罰跪，卻長了一輩子的記性。
後來上了四年級，學校開始鼓勵學生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因為聲音條件比其他同學佔優勢，所以我會經常拿到一些詩文朗誦以及演講比賽的獎狀。有的時候還會做做合唱團的領唱，偶爾彈電子琴給他們伴奏。那些最幼稚單純的年紀，本該打打鬧鬧，但是我卻窩在家裡靜靜的看書，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於是自己順理成章的成為街坊四鄰誇讚的典型。外婆則是很欣慰的看著我，不誇獎，也不批評，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只要不闖禍，就好。
那一段記憶，是平靜又快樂的。
可是，六年級的一場家長會，卻打破了我們之間的默契。
那一年，語文老師瞭解到我每次考試，語文都是年級組第一名。於是想找我的家長來學校講講教育孩子的心得體會。我猜測外婆斷然是不會找來我爸媽的，但是...她也不會講什麼教育我的方式。畢竟，我只是很喜歡文字，經常看一些名著，閒暇之餘背背書而已。
回到家裡，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們才不會傷害對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學校，整天搞些沒用的，老開家長會，不想折騰你，你也不愛去，每次都是我自己坐那兒，那些家長看我像看怪物似的，要不然我不去上學了，躲幾天再去吧。
外婆洗衣服的手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去吧，我也沒什麼事。
我不敢再說話，因為我知道，我說什麼，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吧。如果我強烈要求媽媽回來，不僅沒什麼希望，還會讓她們爭吵。可是如果說讓她不要去，又怕同學恥笑自己是"野孩子"，雖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玩笑，卻還是在每次聽到時，感覺很羞恥。
家長會結束後，外婆回到家很開心，菜也多做了幾道。一直在念叨，老師多喜歡我，又說很多家長都覺得我優秀。正吃著飯，外婆突然停頓了一下，小聲唸叨：我跟你老師說，以後不要讓爸爸媽媽參加家長會，我說你媽很忙回不來，你爸也聯繫不到，不管你學習的事兒，你以後就不用想這個了。
也許是被人窺探到自己祕密的憤怒，也許是因為父母離異與我而言很羞恥，也許...有些心疼外婆幫我解釋這些話，那是我第一次對外婆生氣，不僅摔了碗筷，還大聲的喊：你是不是怕天下人不知道我沒人要！如果你也不想要就讓我滾，為什麼要給老師同學知道這個，我還怎麼去學校...我還活著幹什麼...你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讓她弄死我算了。
外婆只知道我性格倔強，卻不知道我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的，也許她也壓抑了很久，衝上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印在臉上，眼淚也直接滴到了嘴角，那種味道...酸酸的，澀澀的，就像小時候她買給我的沙果，我向來不喜歡酸澀的味道。從那一刻起，我不想愛她了。
之後的幾年，我開始不再學除語文以外的其他學科，因為數學老師總是給隔壁班自己的女兒送飯，她時常讓我想到自己該有個母親，但是我沒有，所以我甚至不想看她一眼。舅舅家的弟弟跟姨媽家的妹妹也長大了，雖然我們一起長大，但是他們的性格卻跟我很不同。弟弟很活潑，經常闖禍，每次都是我幫忙背鍋。妹妹很安靜，但是不太講道理，兩個人每次爭吵，都會拉我下水。，因此我也經常被外婆揍，揍的多了，我不僅不知悔改，越發囂張起來。
我開始在學校經常幫不認識的人抱不平，覺得每個被欺負的人身上都有自己的影子。所以整個初中生涯，都是經常打得一身傷，衣服也滿是汙泥跟血跡。那段時間，應該是最叛逆的時期了。外婆幾次跟我談話，言語之中滿是心疼跟不理解，她不知道我為什麼變得這麼不聽話，還經常像個男孩子跟人動手。每次我都會回答：因為我被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幫過我，所以我看不下去別人被欺負，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能讓別人也這樣。
外婆總是欲言又止，低下頭一邊洗衣服一邊唸叨我爸媽的不是，說扔下我多狠心，也說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後來媽媽終於接我走了，她說外婆歲數大了，經常因為弟弟妹妹打我，讓她覺得心疼。
走的時候，外婆看著我，說:你走了，去折騰你媽了？你媽要是再讓你不滿意，你也別回來了。
我突然很難過，雖然那幾年經常捱揍，在外邊打別人，回家再被外婆打。但是我知道自己能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是因為媽媽的錢，是因為外婆的細心照顧。是我自己太倔強，把一個耳光放大了好多年，才會讓自己墮落。而外婆，她始終都在照顧我。
直到我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跟陌生的母親一起生活，有一整個月的時間，我是很想念外婆的。我也知道，只有努力變優秀，才有臉在站在她面前，說自己過得很好、也特別想她。
我開始收斂自己的壞脾氣，嘗試交些朋友，也試圖跟母親拉近距離，對於學習也開始努力了，因為我不能墮落，我不想變成那種外婆看不起的樣子。
可是時間是不等人的，雖然我在努力長大，但外婆已經老的不能再等我了。
回去的時候，外婆已經病的很嚴重了，不能自理，也更加瘦弱了。
我聽說這個病是治不好的了，可是總覺得那是騙人的。因為醫生不知道，我外婆是個多堅強，多厲害的一個老太太。
我照顧了外婆兩個多月，有一天，她叫我過去，我走到她床前，她說：把你媽叫來，我好像...不對勁...
我說：我媽買菜去了，怎麼了讓我看看，害什麼羞啊，快點，我一個護士，你怕啥。
結果才發現，外婆已經失禁了，她是個多要面子的性格啊，根本受不了在小孩子面前失態。我什麼都沒說，趕緊給她換了衣服還有床單被罩。外婆沉默了一會兒，說：哎呀，怎麼弄的，我真是要死了，你把我扔外面去吧，你媽我還能用用，你...我打你打的那麼狠，我不能讓你給我洗澡......
我突然意識到，外婆真的有可能要離開了，這是我們為數不多的聊天了。
我不想嚇著她，也不想她知道自己活不久的消息。就強忍著眼淚笑著看她，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裝作放蕩不羈的樣子說：別整這些沒有用的，趕緊好起來，好了給我做飯，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啊，天天揍我，要不是看你做飯好吃，洗衣服乾淨，我就不管你了。
外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都亮了起來，說：對，你不是愛吃我做的草莓派嗎，等我好了，給你做蘋果的，草莓的，香蕉的......
我見她轉移了注意力，趕緊想多聊幾句：我不吃香蕉，最煩香蕉，我要芒果的。
外婆趕忙說好好好，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又過了一會兒，她問我：你恨我麼？我總打你，你恨我麼？我總因為那兩個小的打你，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所以都不怎麼回來看我了？
我背對著她，那種酸酸的，澀澀的，叫做眼淚的東西又一次滑落到嘴角...我忍住哭腔，努力笑著說：不恨啊，你就算有時候偏心，現在不還是我在你旁邊麼，他倆也回不來啊，咱倆在一起的時間才是最長的，連我媽都比不了，你說那些幹嘛，你要是不總揍我，我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皮實，你都不知道我現在多堅強，還好是你養我，要不然我得多軟弱啊！恨什麼恨，想什麼呢，收拾完了，你快睡一會兒吧。
外婆說：好，以後我好了也不管別人了，咱倆就一起過，給你做好吃的，別人誰也不管了，累了。
外婆睡著了，睡得很快。這一次，再也沒有醒來......
葬禮那天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夾雜著秋末的寒風，打在身上，臉上，冷的刺骨。我跟母親兩個人被淋的全身都溼透了，卻還是穩穩地站在那裡。我沒有在人前掉眼淚的習慣，只是呆呆站在那裡，假裝我不難過的樣子，可是有那麼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相處這麼久，以後卻再也見不到了。我不能表現得脆弱，那會徒增母親的痛苦，所以只能跟自己說，好在我們最後也解開了心結，總算...沒有什麼遺憾了。
有關於童年的記憶，幾乎都是外婆的身影，不管是堅強的，嚴厲的，還是溫柔的，對於我來說，都是深深刻在心裡的。
雖然她不像其他人的外婆那麼溫暖，那麼溺愛孩子，甚至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就是那樣堅強的一個人，不止養大了我們姐弟三個人，也教會我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也許我的記憶裡充滿了酸澀，但也正是這些酸澀，讓我成為一個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