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屠殺期間,他憑藉自己的納粹身份保護了25萬中國人的生命;回國後,他因揭露日軍罪行受到蓋世太保迫害;二戰結束後,他又因曾是納粹黨員而先後被蘇聯和英國逮捕。1950年1月5日,他在淒涼與孤獨中病逝。墓碑僅書:一個好人,一個不屈的人。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他就是約翰·拉貝,一位有著納粹身份的援華義士。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1882年11月23日,拉貝出生在德國漢堡的。他幼年喪父,初中畢業即在出口商行當夥計,後來任職於一家頗有名氣的英國公司。1908年拉貝受西門子中國公司之聘,開始在瀋陽、北京、天津、上海、南京等地經商。

1931年,拉貝任德國納粹黨南京分部副部長。關於這一節,我特別講一下。世人皆知,德國納粹,臭名昭著,可為何拉貝要加入這樣一個黑暗恐怖的組織?

或許是被矇蔽被誆騙了吧。當時的德國,深受《凡爾賽和約》壓榨。希特勒正是利用了德國民眾對《凡爾賽和約》的仇恨和經濟危機爆發的絕佳時機,極力宣揚民族主義,從而吸引了絕大多數的德國人。後來他卻將民族主義演變為民族復仇主義,成為納粹主義。

不止拉貝,還有同為德籍援華義士的亞歷山大•馮•法肯豪森,以及我們所熟知的寫下《辛德勒的名單》的奧斯卡·辛德勒,他們都有著納粹黨員身份。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1937年日軍進攻南京前夕,拉貝從北戴河星夜趕回,與十幾位外國傳教士、教授、醫生、商人等共同發起建立南京安全區。拉貝被推為南京安全區主席。安全區內設有25個難民收容所,聚集了約30萬難民。

12月13日,日軍攻戰南京,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血腥屠殺,金陵古城變成了恐怖的修羅場。拉貝利用自己的納粹身份,在自己的住宅收容了600多名驚恐無助的中國難民,丁永慶、宗有琴、李世珍等人也都曾在此獲得過拉貝的保護。在他負責的不足4平方公里的安全區內,他帶領著十多位外國人與日軍鬥智鬥勇,最終拯救下25萬中國人的生命。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他還在他租住的小粉橋1號院子內,寫下了著名的《拉貝日記》,如實記錄了日軍犯下了500多樁罪行。日記的時間跨度為1937年9月至1938年2月。日記之外,他還保存了80多張作有翔實說明的現場照片。

拉貝的院子裡,平鋪著一面巨大的納粹旗幟。日軍因為忌憚德國,不敢貿然實施襲擊。在日軍的狂轟濫炸中,這面旗幟為許多前來躲藏的中國平民提供了庇護。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1938年新年,收容所裡的難民在拉貝的院子裡排隊向他三鞠躬,並獻給他一塊寫有“您是幾十萬人的活菩薩”的大紅綢布。

1938年1月16日,拉貝在便宴中被日本人問及保護中國人的目的,他解釋道:“由於我們委員會的絕大多數委員以前一直在這兒從事傳教工作,他們一開始就把戰爭期間不離開自己的中國朋友視為自己基督徒的責任……這就是促使我們這些外國人堅持留在這裡,試圖幫助遭受苦難的中國人的原因。”

由於拉貝頻繁與日本領事館交涉,抗議與阻止日軍的恣意侵犯與殘忍屠殺,終於激怒了日本軍方。日本向德國提出抗議,德國為了維繫德日盟國關係,決定將拉貝召回。1938年2月,拉貝無奈地離開南京。中國國民政府授予他三色彩玉勳章。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回到德國後,拉貝立即寫信給希特勒,提交關於南京大屠殺的報告,揭露日軍在南京的種種暴行。然而,因為德日締盟,拉貝的報告不僅沒有被德國當局公開,反而他自己因為反日言論多次被蓋世太保逮捕。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拉貝又因曾是納粹黨員而先後被蘇聯和英國逮捕。1946年6月,他因被證實沒有犯錯又被同盟國去納粹化並釋放。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獲釋後的拉貝一貧如洗,經濟拮据,並且疾病纏身,生活陷入絕境,卻得到了國民政府每月的金錢與糧食接濟。1950年拉貝逝世於西柏林,日記資料由他的孫子保存。1997年他的墓碑由柏林搬到南京。

1996年,《拉貝日記》在美籍華人張純如女士及邵子平博士等人的尋訪下得以重見天日,12月13日在美國紐約的南京大屠殺紀念大會上,拉貝外孫賴因哈特女士將2000多頁的日記副本首次向外界公開。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1997年8月,在整整60年之後,時隔南京大屠殺一個甲子的輪迴,《拉貝日記》中文版在南京得以公開出版,著名史學家胡繩撰寫了序言。當年底德意志出版社出版了《拉貝日記》的德文版。

《拉貝日記》的出版在海內外引起巨大反響,它被公認為是近年來發現的研究南京大屠殺事件數量最多保存最完整的史料。日記所述都是拉貝親歷親見親聞,非常細緻具體和真實,沒有人可以否定它的可信度。它是對侵華日軍制造南京大屠殺的血淚控訴,是對日本帝國主義所犯罪行的有力證詞。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拉貝被稱為中國的辛德勒。《拉貝日記》被譽為中國版的辛德勒名單。“他是個好人,他知道人的尊嚴。”雖然有著納粹身份,他卻把這個身份的好處毫無保留地用給了中國人——南京大屠殺的護身符。回國後卻獨自承受著當局者的迫害與德國戰敗後的被捕入獄。他是真正的義士,中國人民不會忘記他的情誼,當時沒有忘記,現在依然銘記。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建川博物館援華義士群雕廣場約翰·拉貝雕像

附:《拉貝日記》 | 1937年12月13日-15日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拉貝日記 | 1937年12月13日

一大清早,當我再次被空襲驚醒時,心裡感到很失望。炸彈又一次冰雹般地落下。外交部的進出口道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傷亡人員。院內和整個中山路一樣滿地拋撤著丟棄的武器裝備。大門口停放的一輛手推車上擺放著一堆不成形的東西,彷彿是具屍體,露出的雙腳表明他還沒有斷氣。我們小心翼翼地沿著大街往前開,時時刻刻都有碾過散落在地的手榴彈而被炸飛上天的危險。

拉貝日記 | 1937年12月14日

開車穿過城市的路上,我們才真正瞭解到破壞的程度。汽車每開100米~200米的距離,我們就會碰上好幾具屍體。死亡的都是平民,我檢查了屍體,發現背部有被子彈擊中的痕跡。看來這些人是在逃跑的途中被人從後面擊中而死的。

我們轉彎開進上海路,街道上到處躺著死亡的平民,再往前開迎面碰上了向前推進的日本兵。

拉貝日記 | 1937年12月15日

我以德國人的身份向他們擔保,這些難民已經不會再戰鬥,應將他們釋放。我剛回到委員會總部還沒進辦公室,雜工就告訴了我們一個不好的消息,日本人又回來將所有1300名難民捆綁起來,拉出去槍斃了。

......

他把自己的納粹身份用成了中國人民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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