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看到《百戰將星楊成武——紀念開國上將楊成武誕辰105週年》的視頻，喚醒我對當年聆聽楊成武將軍講故事的記憶。
楊成武（1914年—2004年），福建省長汀縣人，1929年參加革命，193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參與指揮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為創建新中國立下不朽功勳。
40多年前，我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江西省廬山人民武裝部任政工科幹事。記得那是1978年7月31日晚上，部領導接到從原福州軍區廬山“五一療養院”打來的電話：明天上午8點，楊成武副總參謀長前來看望大家。“五一療養院”與廬山人武部距離約3公里，山路崎嶇。第二天早上不到8點，我便坐在人武部院內石板上翹首以待，心中猜測：首長一定乘坐高級轎車，八面威風、大駕光臨。孰料，我猜錯了！將近8點半，楊成武副總長在江西省軍區張力雄政委、福州軍區炮兵政治委員沈仲文等的陪同下，身穿白色短袖襯衣，下著軍褲，腳穿黑色鬆緊口布鞋，邁著矯健的步伐，滿面紅光，精神煥發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穿過不大的院子，來到武裝部辦公樓二樓會議室。楊副總長一番噓寒問暖之後說，今天，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51週年紀念日，我們今天來和同志們一起過“八一”。隨後，他興致勃勃，從南昌起義，下長汀、龍巖，上井岡山，講到回師福建，轉戰湘贛，五次反“圍剿”；從二萬五千里長徵，抗日戰爭，解放戰爭，講到抗美援朝，中印邊境自衛反擊戰……妙語連珠，侃侃而談。那些故事彷彿是從他記憶深處源源不斷流淌出來的珍貴史料，我如獲至寶一般，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當談到飛奪瀘定橋時，楊副總長放緩了語速：“我們這個團（楊成武時任紅四團政委），一天行軍240裡，打了3仗，架了2座橋，靠什麼？就靠毛澤東同志的英明領導、毛澤東思想的巨大威力，靠指戰員們的勇敢戰鬥，不怕犧牲的革命精神！”接著，他講述了我黨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豐功偉績、建軍路線的偉大勝利。
其間，他不無氣憤地說，張國燾為了達到分裂紅軍的罪惡目的，公然打電報給同黨，企圖謀害毛澤東和黨中央。幸虧這份電報被葉劍英同志截獲，他立即騎馬奔走幾十里路，把情況及時告知毛澤東，才化險為夷。葉劍英的這一果敢行動，為保衛黨中央，保衛長征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楊副總長連水都沒顧上喝，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只見他扳著指頭，講起我黨歷次路線鬥爭史。每次鬥爭的焦點、代表人物，都講得一清二楚。最後，楊副總長向我們宣傳當下的任務。他指著桌上的西瓜，略有所思地說：“今天大家有西瓜吃，可是在長征的時候，都沒聽過什麼是西瓜。就是現在戰士們穿的襯衣，也是到了抗戰後期，才知道有這種面料。戰爭年代，物質供給無保障，戰士們有時幾天都吃不上飯，不少同志死於飢餓和疾病。長征過草地時，戰士晚上都是背靠背席地而睡，第二天早上，每個連隊總有幾個同志起不來——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那時的生活，是千難萬苦的；那時的鬥爭，是殘酷無情的。”
“今天，我們有富饒廣闊的國土，有勤勞勇敢的人民，有黨中央的英明領導，又有一定的基礎和條件，一定能夠克服種種困難，達到新長征的目的。”說到這裡，楊副總長加重了語氣：“希望今後同志們做到兩點：第一，要緊跟黨中央，在新長征中立新功；第二，不要掉隊，不當逃兵。你們說是嗎？”大家異口同聲：“是！”楊副總長聽罷，欣慰地笑了。
“不要掉隊，不當逃兵”，歸根到底就是“不忘初心”。幾十年過去了，從江西到福建，從部隊到地方，我輾轉多地，先後因搬家丟棄了不少物品，但記有楊副總長故事的筆記本，至今我還完好地保存著。（張桂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