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縣卡房記憶中的葉大姐

作者:楊永平,新縣人

葉大姐打通了我的電話,電話裡很激動:平兒,是你不,你還好吧,你還是當年的那個平兒不?沒變吧。

大姐說,為找我的電話,問了很多人。我離開卡房快三十年了,離開後,就和大姐一直沒見面。大姐一直還牽掛著我,我心裡有了感動,想落淚。

葉大姐是我在卡房中學當老師時認識的,她的家就在學校隔壁。我認識的時候她已經三十多歲了,結婚成家,有個女兒上小學,家裡有個大院子,院子裡有魚池,養有紅色的金魚,是富貴人家。

我那時師範剛畢業,十八九歲,不知怎麼就和葉大姐熟識起來。大姐叫葉群,她見我總是就很親切地喊我“平兒”,我那時年輕孟浪,不叫她大姐,喊她“群兒”。大姐長我十幾歲,現在想來,實在是很失禮貌,只是那時,大姐對我喊她“群兒”很開心。

大姐是把我當弟弟看的。

大姐現在年過六十了,有微信,加我為好友。大姐微信裡說,這些年,總是想到我,曾經看湖南電視臺一個找人的節目,心裡就想找找我。

我知道那個節目叫《真情》,十幾年以前的,早已停播。

我和葉大姐之間,是有“真情”。只是這些年,我生活顛沛,有些不堪,很少想起大姐。

大姐的到來,讓我憶起在卡房時,我們的一些“真情”往事。

新縣卡房記憶中的葉大姐

大姐這個人,胖乎乎的,性格豪爽潑辣。我當時認識的時候,就聯想到《水滸傳》裡的顧大嫂,“眉粗眼大,胖麵肥腰”,說話無遮無掩,心腸熱,好幫忙。

我在學校的宿舍位於半山坡,後窗外面就是她家的菜園。週日,我懶在床上不起,就聽葉大姐在外面喊,“平兒---,起床沒,我來你屋子喝口茶。”我從窗戶看到大姐在打理菜園,一邊穿衣服一邊迴應道,“群兒--,等會兒,現在不方便。”大姐在窗外彎腰哈哈笑, “你屋裡藏個‘小朋友’吧,別害人家姑娘哈,我來看看長的排場不。”

我宿舍裡自然沒藏有什麼“小朋友”,是大姐打趣逗我,後來她還熱心張羅給我介紹個“小朋友”。

卡房中學的教學樓臨近公路,我那時教授語文課,不喜歡“滿堂灌”,總是最後留十分鐘,讓學生自己讀課文,感受消化。我站在走廊上晒太陽,等下課。葉大姐從公路走過,看我在走廊上,喊,“平兒--,在上課呢,好好教學生哈。”我在樓上瓣開粉筆,用粉筆頭扔她,“群兒--,上街買肉呢,中午去你家吃飯哈。”

這一幕不幸被學校領導看到了,後來學校開會的時候,領導就說有些老師不像老師,提到這件事。

葉大姐後來在街上開了一家餐館,要開業時,讓我給她餐館寫副對聯,我不知道寫什麼好,就從傳統對聯裡找了一副,“為名忙為利忙忙裡偷閒飲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拿壺酒來。”讓學校書法好的黃鶴老師寫了。

大姐說,我沒文化,對聯怎麼這麼長,字好多。我說,你貼上吧。過兩天,大姐請我和黃鶴老師吃飯,高興地說,街上來吃飯的人都說對聯好。

大姐的餐館生意好,因為她豪爽,山裡的人,喜歡開粗俗的玩笑,大姐都能應付的來。我見過的,有客人壞笑著說:老闆娘,我不喝茶,我想喝奶。葉大姐豪爽地笑,“叫媽--,給你吃奶。”屋裡人都鬨笑起來。

有個外鄉的姑娘,來卡房街上,開個縫紉鋪,姑娘長得漂亮,總有不三不四的人去騷擾。葉大姐看不下去,對那個姑娘說:我當你姐,妹妹,以後有誰對你胡鬧,告訴我,我去罵他。

新縣卡房記憶中的葉大姐

這次聯繫上葉大姐後,我問起大姐生活成長的經歷,這是我原來沒想到的。

大姐說,她上學只上到小學一年級,就沒再上學,文化低。10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她一邊照顧弟弟,一邊參加生產隊勞動掙工分,十七八歲就是生產隊長,是公社的“穆桂英”。本來訂有娃娃親,可是修水庫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那個人7歲時沒父親了,苦命人和苦命人之間有話說,好上了。她就堅持把娃娃親退了,為此還捱了母親的打。

大姐還說,她“當家的”(丈夫)現在出了點事情,我聽了“事情”原委,只有嘆息,蒼白地安慰大姐幾句。大姐發來短信,“平兒--,親愛的小弟,大姐找你就是想知道你現在過得好不。聽人說你總是熬夜寫文章,這不好,對身體不好。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能熬夜。”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打電話問大姐,當年我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還那麼親密,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大姐電話裡又激動起來,“你學校晚飯吃的早,你飯後沒屌事,散步總是從我門口過,我好客,喊你進來喝茶,平兒--,你搞麼裸(粗俗的俚語,“為什麼”的意思)忘了門。”

大姐今年62歲了,遇到那麼多苦難波折,還是這麼豪爽。

人生不易,生活不易,哪有什麼歲月靜好。

生活中的難,葉大姐應該都能挺過去的。

2019年4月7日夜於鄭州

來源:紅薯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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