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牌與古體詩的淵源和異同

以前寫過一篇文章,說了一些初學者如何填宋詞的知識,被很多大神指出“填宋詞”的說法不嚴謹。這裡先謝過大家指正,因為實在沒時間在評論區一一回復。

詞牌與古體詩的淵源和異同

宋詞只是詞牌發展史中最輝煌的一個階段。詞牌始於唐,大興於宋,按照“一代有一代之文學”的說法代表了宋朝的文壇成就。但是詞牌的創作研究不能囿於宋朝。

詩詞的發展路徑是差不多的。都是從民間音樂形式上升到高層文人之中,再脫離音樂成為吟誦體。只是詩出來得早,當詩的層次被高規格化之後,民間音樂也趨向複雜多樣,就產生了適合宴樂的長短句,也就是“詩餘”,經過晚唐溫庭筠、韋莊,五代十國馮延巳、南唐二主,宋朝晏殊、歐陽修、柳永、蘇軾、周邦彥這些大家的不斷開拓改進,才漸漸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我們知道古體詩是不講究平仄的,在中唐時期白居易、劉禹錫他們的詩詞開始靈活起來,開始取代樂府詩成為民間演唱主流。詞牌誕生、發展、變化的時候,唐則天皇帝手下的杜審言、宋之問、沈佺期等人已經開始了近體詩的格律規範。

詞牌與古體詩的淵源和異同

所以詞的誕生先天就打下了格律的印記,以此區別於同樣句式長短不齊的古體詩。

但是,這個時候同時出現了律古,也就是合平仄格律的古體詩。這個和詞牌就非常像了,而且當時詞牌的各種格式並沒有固定。個人以為,當時的這種律古,如果能有一首音樂匹配並流傳出來,讓大家模仿填詞的話,就是一首詞牌的誕生。

比如說韓翃的《章臺柳》,就是他寫了給老情人的一首古體詩:

章臺柳,章臺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如果章臺柳看了這個就忘了,這便是首古體詩,可章臺柳同學看了怒不可遏,按照這個格式寫了一封回信罵人:

楊柳枝,芳菲節。可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

同一種格式下出現了新填的詞,這個就是歌詞牌了。這是個很有意思的故事,具體可以看我前面的文章《亂世長安章臺柳》。

詞牌與古體詩的淵源和異同

當然這是在詞牌發展過程中的現象,到了周邦彥完整地規範了各種詞牌的格式之後,就很少出現這種事情了。隨著音樂的散佚,詞牌逐漸成為吟誦體,和詩一樣漸漸脫離了音樂,只按照漢字的平仄聲韻來合律了。音樂附著體的形式就交給了元曲,到現代成為歌詞。

所以,詞牌雖然格式上有點像古體詩,但是確是格律體。除了《詞林正韻》的韻部比《平水韻》的近體詩用韻稍微寬鬆之外,字數,句式,每個字對應的平仄,比近體詩更加細緻。也就是說,詞牌是比近體詩更加嚴格的格律體。而且近體詩再怎麼說,只有五言、七言兩種句式,平仄只有仄起、平起兩種大的規範,而詞牌一千多種格式,因為原來匹配的音樂已經不存在了,所以並沒有大的規律可循。只有通過記憶,不斷地填寫,達到一種熟手的境界。

至於創作詞牌的其他問題,都得先搞清楚詞牌格式再談。雖然已經獨立於音樂,不過由於在創作之初有些詞牌的斷句,用韻(比如仄聲)都是配合音樂來的,所以有些詞牌開闊大氣,氣勢澎湃,如《水調歌頭》、《滿江紅》之類的,你如果填得婉轉悱惻,一個可能不合音律而聽著難受,第二個容易被高手側目。

詞牌與古體詩的淵源和異同

又比如同樣是來自《踏鵲枝》的變體,《蝶戀花》主要用來表達閨閣苦戀,而《卷珠簾》卻主要用來表現少女懷春,羞羞答答的意思。

這個中差別,說來不大,卻也是有的,大家需要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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