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為何日本戰犯受到優待?中國人如何以德報怨?

日本 藤田茂 周恩來 西伯利亞 北京衛視 2017-03-31

1950年7月18日,一列平常用於裝載煤炭的火車從蘇聯開出。沿著西伯利亞大鐵路一路向南,飛馳而來。悶罐車廂裡,滿滿當當地擠著都是人,他們就是從蘇聯引渡到中國的982名日本戰犯。

這些戰犯在日本投降之後,被蘇聯俘虜,已經在西伯利亞接受了五年的強制勞動。這次啟程之前,蘇聯方面並沒有告訴他們目的地在哪兒,好多人都以為這是要回國了。

當過了兩天列車停下的時候,他們才看見,火車站名是綏芬河,就是這裡,中國黑龍江省,綏芬河火車站,怎麼會到了滿洲呢?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些日本戰犯又被送上了另一輛列車,迅速轉移。這一次不是悶罐車了,而是換上了有座位的列車。

但是所有的窗戶都糊上了報紙,透過暗淡的光線,依稀可以看得見押解的中國士兵。他們這是要上哪兒去呢?

1950年7月21日,終於到了目的地。這些日本戰犯本來已經睡得昏天黑地的了,這下一個激靈,全醒了。其中一個高聲喊到,完了,我們死定了。

這些日本戰犯,最後被送到哪兒去了呢?就是這裡,撫順東北戰犯管理所。而那個高喊我們死定了的人,是誰呢?就是他,日本戰犯大村忍。雖然建築前面的牌子已經換了,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正是我自己修的監獄啊。

《檔案》為何日本戰犯受到優待?中國人如何以德報怨?

沒錯,撫順戰犯管理所的原址,就是日本關東軍修建的撫順典獄。而這個大村忍正是在撫順典獄幹了將近10年的典獄長。

撫順典獄是日本侵略軍在東北地區集中關押抗戰、反戰人士的地方。

當戰犯們來到了撫順戰犯管理所之後,為什麼曾經的典獄長大村忍就一口咬定自己必死無疑呢?

大村忍寫的筆供上說,1945年8月,我曾親自審問、加以拷問。方法是戴手銬腳鐐,用竹刀打等。1945年6至8月,病死5到6名。當處理屍體時,沒有將部下監督好,埋得很淺,身體被狗拉出。

依照這位典獄長的經驗,凡是被關進這座鐵牢的人,不僅會死,而且會不得好死。

可是,讓大村忍和其他所有戰犯感到驚訝的是,在撫順戰犯管理所等候他們的,既不是冰冷的手銬腳鐐,也沒有凶神惡煞的獄卒看守。

那麼是什麼呢?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這些日本戰犯,一路從西伯利亞引渡過來,早就是又餓又累。看見眼前這麼多好的東西,他們也真是不客氣,一撲到桌子上呼嚕呼嚕就大吃大嚼起來。他們倒是米西米西的痛快了,在一旁的管理所的炊事員們,心裡可是憋屈死了。

炊事員們給戰犯準備伙食。炊事員一邊切肉,一邊就在運氣。這麼好的東西,鄉親們吃不上,怎麼全都餵了這幫兔崽子。

鈴木啟久,日本關東軍117師團中將師團長,河北魯家峪大屠殺等慘案的指揮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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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茂,日本關東軍59師團中將師團長,撫順平頂山大屠殺等慘案的指揮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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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島勤,前日本陸軍濟南防衛廳司令部司令長官,54旅團少將旅團長,琵琶山大屠殺等慘案的指揮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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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藤美夫,偽滿洲國憲兵訓練處少將處長,瘋狂清剿中共東北地下組織的指揮官。

田井久二郎,偽滿洲國齊齊哈爾市警察局特務科科長,刑訊殘殺趙一曼烈士的劊子手。

富永順太郎,前北支那交通團交通地質事主事,大特務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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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當時撫順戰犯管理所的會計鄭英順回憶,戰犯們來了之後,就給他們大米白麵等等細糧吃。

而當時中國人吃的是什麼?各種粗糧,小米、高粱米,甚至有時候只能喝點粥,這些戰犯們一天三餐吃的都是大米白麵。在戰犯身上花多少錢,會計鄭英順的賬最清楚,所以她也最心疼。

東北軍區公安司令部發布的戰犯伙食標準

尉級以下吃大灶,每天的伙食標準舊東北貨幣4200元,摺合人民幣0.42元。校官或相當於校級的文職官員,吃中灶,每天伙食標準摺合人民幣1.04元。將官以及文官簡任二等以上的吃小灶,每天伙食標準,摺合人民幣1.54元。

這樣的標準是個什麼概念呢?當時,頂級的東北大米一毛錢一斤,豬肉不到三毛錢一斤。

也就是說,戰犯們即便是吃大灶每天也能吃上細糧,吃上肉。有時候管理所的護士們值夜班,能夠吃上戰犯們剩下的麵條就會讓其他的同志羨慕不已。

至於每天1.54元的標準呢,這樣的小灶相當於當時東北行政委員會副部級以上的待遇。

那麼,上級部門是怎麼批覆的呢?拿起檔案 我們來看看,當時的公安部長羅瑞卿、副部長楊奇清向周恩來呈送的報告。上面是這麼說的,我們同意東北所提意見,請您批示。

很快,周恩來的批示下來了。同意東北所提意見,經費由國家財政部特別劃撥20萬。

這是來坐牢呢?還是來住店啊?管理所好多人就是想不通。當時的炊事班長叫劉勝青。戰士們就整天纏著他發牢騷說,班長,這小鬼子殺咱們的人,燒咱們的房。咱們憑什麼給他們做吃的?還吃這麼好。

這個道理,老劉頭也說不清楚。他想來想去,給戰士們總結了這麼一句。這都不明白,現在把他們養肥了,等過兩天槍斃的時候崩起來,帶勁。

1950年7月21日,982名涉及侵華罪行的日本戰犯,以及包括前清末代皇帝溥儀在內的71名偽滿高級戰犯。從蘇聯被引渡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收押進了撫順戰犯管理所。在此之前,中央政府財政部專門劃撥了366億舊東北幣。也就是相當於370萬人民幣,對這座佔地4萬平方米的監獄進行了徹底改造和修繕。

五米高的厚重圍牆,四面架設的機槍崗哨,這些都和其他監獄沒有什麼區別。但管理所內部各種新建的設施,已經和往日的偽滿典獄大相徑庭。

寬闊的運動場,提供暖氣,熱水的鍋爐房、醫務室、理髮室、圖書館、麵包房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活動俱樂部,而當穿過走廊,走入監室之後。犯人們會發現,雖然最多的是安排16個人一間屋。但是絕不擁擠,寬敞的大通鋪上被褥、枕頭一樣不少。桌子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口杯、暖壺、牙刷、牙粉、毛巾、肥皂。要不是因為,門和窗戶上釘著鋼條,誰還能看得出這是個牢房啊。

從前是暗無天日的恐怖煉獄,如今卻變成了寬敞豁亮的改造空間。這讓這些戰犯們,還真有些不適應。

中國有句俗話叫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些戰犯還真就是這樣想的,看到鍋爐房,他們就覺得那是焚屍爐。帶他們去醫務室體檢,他們就會想,是不是要拿他們做細菌實驗。

為什麼會這樣呢?還不是因為這些事兒,他們以前就對中國人幹過。

在西伯利亞砸了五年的石頭,也沒把這些戰犯的反動思想給砸碎。反而讓其中有些人,變得像石頭一樣又冷又硬。

自打到了撫順,這些人就根本就沒想過,還能活著出去。所以一進了管理所,沒過多久,他們就開始鬧事了。

我們來看一樣保存在撫順戰犯管理所的非常特殊的文件。拿起監獄規則 就是它,這是一張被撕碎了,然後又被撿起來粘好的監房規則,1950年7月22日,也就是日本戰犯到達的第二天,剛剛貼出來就被戰犯給撕碎了。為什麼呢?就因為這個落款,戰犯管制所。

日本戰犯的高級軍官裡面,有很多其實是懂中文的,這個規則他們完全看得懂。但是這個監房規則給他們,他們連看都不看。就抓住其中的戰犯管制所幾個字不放。其中有一個白頭髮的老頭子跳出來喊到,我們是戰俘,不是戰犯,叫你們長官出來說話。

9-1 全景畫右入畫 對於戰犯這個稱呼,這個老頭這麼敏感。他是誰呀?他就是前日本關東軍第59師團中將師團長,藤田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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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茂是這批日本戰犯中,級別最高的武官。為什麼一看見戰犯兩個字,這個藤田茂就像被針紮了一樣,一下就跳了起來。最直白的解釋就是,根據《日內瓦公約》、《波茨坦公告》以及《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憲章》等國際文件。戰俘是享有人道權利的,而戰犯卻是可以殺頭的。

那麼這982個日本人,到底是戰俘呢?還是戰犯呢?藤田茂不是要拿這事和長官理論理論嗎?那好,管理所所長親自出馬,對陣藤田茂。

孫明齋撫順戰犯管理所第一任所長,此前曾經擔任撫順市公安局副局長。孫明齋是個山東漢子,他參加過抗日戰爭,和小鬼子面對面地拼過刺刀。現在坐在辦公室裡面,他的話比刺刀還要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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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藤田你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國際法劃分戰犯依照三條罪狀,危害和平罪、戰爭罪、違反人道罪。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戰犯?藤田茂不說話了。

藤田茂完全不用想,他在中國幹過什麼?他太清楚了。下令侵華日軍用活人做靶子,練習刺殺,他自己親口說過,不叫士兵刺殺活人看看鮮血,膽量是壯不起來的。罪行累累,罄竹難書。982名日本戰犯,沒有一個不是身上揹負著血債的。

孫明齋對陣藤田茂,是撫順戰犯管理所裡第一次面對面的交鋒。這是一張撫順戰犯管理所,工作人員的全家福。當時擔任看押任務的是東北軍區公安第18師53團3營10連,11連的幹部戰士。

此外,考慮到工作的特殊性。管理所還從全國各地的公安、政法、教育、醫療系統裡面精挑細選上來幾十名工作人員。

照片上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叫趙毓英,撫順戰犯管理所護士長。1950年趙毓英剛剛從中國醫科大學畢業,組織上一聲召喚,她興高采烈地就奔撫順去了。但是等她到管理所報到才發現,原來組織上交給她那個神祕、光榮而又艱鉅的任務就是照顧日本戰犯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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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向服從紀律,聽指揮的小姑娘當場一下就急了。她說,當年日本鬼子殺了我們那麼多人。現在居然讓我們來給他們治病。

而這個時候,正趕上朝鮮戰爭爆發。那些在二戰中被美國人打得滿地找牙的日本人,這下反而興高采烈地鬧了起來。美國人那麼厲害,朝鮮人根本就不是對手,你們中國人也不行。等美國人打過來了,我們就解放了。

做著馬上就要被解放,這樣的春秋大夢,這些日本戰犯的氣焰是越來越囂張。1950年農曆八月十五這一天,管理所上演了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出鬧劇。

中秋節到了,管理所給戰犯們發放了月餅。月餅上有包裝紙,包裝紙上有這樣的圖案。大家看看,像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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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個圖案像菊花,日本皇室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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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一張小小的包裝紙,弄得這幫日本戰犯來勁了。有的人當場就咬破手指頭,把這圈裡邊完全塗紅了。蘸點唾沫,貼在牆上,就開始磕頭。

還有的人用寫交代材料用的筆,把周圍勾勒出花樣來,然後一邊膜拜,一邊喊著天皇萬歲。完全顧不得這上邊還寫著,豆沙、五仁這樣的字樣。

看到戰犯們這樣的醜態,管教員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們衝到牢房裡,把這些月餅、膏藥旗什麼的都給沒收了,拿出去燒掉。

在他們身後,那些戰犯是哭天搶地,一片叫罵聲。帶頭鬧監的,被關進了小牢房。自己傷了自己的,被送到醫務室包紮,事態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1950年10月19日,中國人民志願軍跨過鴨綠江,抗美援朝。當年冬天,美軍飛機轟炸丹東。出於安全考慮,管理所全體人員轉移哈爾濱。而孫明齋沒有一起走,他帶著戰犯們的表現報告和同志們的種種疑問和不解去了北京。通過公安部領導,這些意見被迅速上報到了中央高層。這些日本戰犯都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收到來自基層戰線的強烈呼籲,中央領導表示理解。

但是,殺掉了他們,就足以平民憤嗎?而且冤冤相報的仇恨,真的就能夠化解嗎?孫明齋臨行前中央領導叮囑他說,要從思想根源上對日本戰犯進行改造。

這是比戰爭更為艱鉅,但卻能真正造福後代的靈魂工程。並讓他向管理所的同志們,轉達周恩來的一句話。讓大家相信,這些日本人現在是戰犯,但二十年後,他們會成為朋友。

1950年底,志願軍出兵兩個月,就把來勢洶洶的聯合國軍打回了三八線以南。隨著朝鮮戰場上形勢的變化,撫順戰犯管理所很快又回到了撫順。所長孫明齋從北京帶回來的,不僅有中央領導的囑託,還帶來了一支中央新聞紀錄電影製片廠的攝影隊。

周恩來總理指示,對日本戰犯的改造過程,應該真實的記錄下來。這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主權國家,為世界和平獻上的一份禮物。

在接下來的五年時間裡,三位攝影師用八十卷膠片,留住了撫順戰犯管理所裡發生的點點滴滴。後來這些影像資料被剪輯成片,在國外發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我們經過多方查找,得到了一些珍貴的片段,一起來看一下。

電影的名字叫做《人道的寬待》,這是一部不需要解說詞的紀錄片。畫面本身說明了一切,每一個日本戰犯的生活,都得到了切實的保障。除了吃得好,玩得歡,生病有人治。在管理所裡,戰犯們連監號服都不用穿。而是和普通老百姓一樣,穿當時流行的列寧裝。在後來的回憶錄裡,很多日本戰犯都用到了慚愧這個字樣,認為自己根本不配受這樣平等的待遇。

戰犯們不約而同地提到了一個寓言故事,旅行人在蹣跚中前行,寒風颳得越猛旅行人身上的斗篷,就裹得越緊。而當溫暖的陽光灑下,旅行人那厚重的斗篷也就自然脫掉了。

這部電影,為什麼一直沒有公映呢?可能大家能夠猜到了,因為這些畫面,直到今天為止很多人看了還是不大理解。因為這些看上去,過著神仙般日子的人,畢竟是一群雙手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劊子手。

可是,頑石點頭,堅冰融化,正是從這裡開始的。

一天清晨,撫順戰犯管理所的醫務室前,一如往日的平靜,一個蹣跚的身影出現了,他走得不快,因為他背上還揹著一個人。這個人究竟是誰呢?他背上那個看上去有些慚愧的人又是誰呢?

醫務室裡的人都習以為常,最近一段時間,他們每天都能看到管理所醫院的醫生溫久達陪著一個名叫藤田秀夫的戰犯看病,藤田秀夫在打仗時失去了一條腿,不能走路,每次去醫院檢查,都是由溫久達醫生揹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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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久達像往常一樣揹著藤田秀夫走進去的時候,他感覺到脖子後面有些溼潤,原來是藤田秀夫哭了,耳畔傳來低低地抽泣聲,溫久達說,你是疼得忍受不了了嗎?藤田秀夫回答說,不是的,大夫。我實在感覺到,太對不起中國人了。

這是溫久達來到撫順戰犯管理所之後,第一次看到日本戰犯掉眼淚。

溫久達,來自中國醫科大學內科學院的專家級醫生。在撫順戰犯管理所,他一干就是17年。在這17年裡,最讓他感到激動的恐怕就是這一天。

溫久達激動地給大家講了這個故事,中央領導的政策果然沒有錯,人道的寬待收穫的是人性的迴歸,不久後,戰犯藤田秀夫在管理所的幫助下安裝上了一條假腿,他開始能夠獨立行走,而這樣的故事,在管理所裡幾乎每天都在上演。

照片上這個人是982名日本戰犯中,文官官職最高的偽滿洲國國務院總務長官武部六藏。這個總務長官的級別有多高呢?在偽滿洲國說白了武部六藏就是天。在日本侵略中國期間,他親自頒佈了一系列法西斯政令,奴役殘害東三省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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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滿時期的武部六藏目空一切,志得意滿,一進了戰犯管理所,他得了突發腦溢血,這要是在以往的偽滿監獄,像武部六藏這樣的癱瘓犯人,早就一張草蓆裹上拉出去活埋了。

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武部六藏一躺就是五年。五年期間,他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可是,卻沒有生過一次褥瘡。而這一切,都靠了他身邊那個特別護理員,焦桂珍。每天餵飯、送藥、翻身、擦洗將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焦桂珍就這樣默默地悉心呵護著一個日本戰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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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人們整理材料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找不到一張焦桂珍的正面照片。在所有的影像資料中,她都是戴著口罩在專心工作。

據撫順戰犯管理所工作人員的回憶,有好幾次在接受焦桂珍照料的時候。武部六藏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偽滿太上皇,會像孩子一樣的哇哇大哭。

中國人以德報怨,喚醒了日本戰犯久違了的天良。同時,更促使他們用全新的眼光去反省戰爭的苦難,去審視他們自己的罪行。開

唱歌跳舞,吟詩奏樂這些都是日本戰犯們喜歡的文化活動。而把這些活動綜合在一起,就打造出了戰犯們自編自導自演的話劇《原子爆》。在這部話劇上演的時候,臺上臺下哭成一片。戰犯們這樣記述著觀看話劇的感受,這就是大東亞共榮圈宣揚的王道樂土嗎?無知的我們,手持殺人武器把中國變成了像廣島一樣血的海洋。誠然,我們是戰爭中的受害者,但我們更是戰爭中的害人者。

從只管死忠天皇,但求玉碎的愚昧,到學會將心比心、悲天憫人的警醒。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悄悄發生的變化雖然不是那麼的轟轟烈烈,但卻凝聚了盪滌思想塵埃的精神力量。

1954年底,由中國紅十字會代表團將在中國關押全部日本戰犯的名單帶到了日本,立刻引起了轟動。這些戰犯的家屬們終於得知自己的親人並沒有戰死,而是在中國生活得很好,他們流淚了。家屬們紛紛上書,要求當政的吉田茂政府嚴肅反省戰爭,改善對華關係,重修中日友好。

年邁的父母和久盼的妻兒們心裡明白,隨著戰犯名單的全部公開,一個重大的時刻應該就要到來了。儘管他們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將會發生什麼?

1956年6月21日,撫順市人民委員會禮堂戒備森嚴,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戰士在周圍不停地巡邏。這一天,雖說是陽光明媚,但是這座建築物上所有的窗戶,都用厚厚的絲絨窗簾捂的嚴嚴實實。難道說在這個地方,將要發生什麼重大事件嗎?

上午十點,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員,軍法少將王之平走上了禮堂的講臺。而臺下,已經坐滿了早早等在這裡的300名日本戰犯。這一天,他們將接受中國的處理決定。王之平莊嚴宣告,鑑於日本投降後,十年來情況的變化和現在的處境。同時,姑念該犯等在關押期間悔罪表現較好。免予起訴,即行釋放。

免予起訴,立即釋放。當王之平少將說出這八個字的時候,臺下哇的一聲,爆發出了哭聲。即便是從日本投降那天算起,這些戰犯也已經有十多年沒回過家了。

6月21日釋放的第一批,一共有295人。從這一天起,依據中國人大常委會關於處理在押日本侵略中國戰爭中戰爭犯罪分子的決定。

關押在撫順、太原的一共1062名日本戰犯中,1017人因為罪行較輕,表現良好。而得到了免予起訴的寬大處理,那麼剩下的45個人呢?

1956年6月9日上午8點30分,瀋陽特別軍事法庭開庭。對日本前陸軍117師團中將師團長鈴木啟久等8名軍事系統戰犯提起訴訟,審判持續了11天,159名受害人出庭作證。同期 女:趕到井臺上,拿長刀砍幾下,把脖子砍斷扔到井裡。 三天之後,太原特別軍事法庭開庭。審判城野宏等8名侵華戰爭中,山西軍政系統的戰犯,審訊持續9天,262名受害人出庭作證。 同期 男:你說你憑什麼砍我?我請求審判長給我們報仇,請審判長嚴加懲處永富博之這幾個殺人凶手。

7月1日瀋陽特別軍事法庭再次開庭,對武部六藏等28名偽滿系統戰犯進行審判。審判持續20天,46名受害人出庭作證。

在審判正式開始之前,周恩來就提出了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對日本戰犯的審判,要具有國際水準,要不亞於紐倫堡審判和東京審判。尤其是在犯罪事實的核定上,要嚴絲合縫、萬無一失。

依據周恩來的指示,從1954年4月起,最高人民檢察院近千名工作人員進駐戰犯管理所展開內查外調,公訴書提到的每一項罪行都必須有五個方面的共同佐證,缺一不可。那麼是哪五個方面呢?

一是審訊筆錄、二是罪行交代材料、三是經過確認的證人材料、四是檔案材料、五是同案犯的檢舉揭發。證人材料,剛才我們在影片中已經看到了。檔案材料,指的是書報、照片等。拿起報紙,比如這張報紙,就是日本媒體對於古海忠之在東北施行經濟掠奪政策的報道。

還有一項對不對,同案犯檢舉揭發材料,怎麼沒有了?有,偽滿洲國案,是對日本侵華戰爭罪行進行討伐的第一大案。

古海忠之這個同案犯來頭可是不小,那麼他是誰呢?末代皇帝,溥儀。溥儀是和這些日本戰犯一起被引渡過來的偽滿戰犯,他也曾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接受改造。

1959年溥儀得到了特赦,在1956年7月2日上午,溥儀出庭作證,指證被告人古海忠之和武部六藏操縱偽滿洲國政權的事實。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面前,古海忠之認罪伏法。同期 古海忠之:我在勝利的中國人民,任何人都不能阻擋的正義的法庭上。請求按照真理的審判,對我這個可憎的,不可饒恕的人處以極刑。

像古海忠之這樣,要求以死來向中國人民謝罪的日本戰犯,不在少數。在審判中,全部45名戰犯對所有指控罪行供認不諱。

當他們深深跪倒,痛苦認罪的時候,在場的外國記者寫下了那句著名的評論,不可思議的一幕。這些戰爭魔鬼,經過在撫順的改造,竟然主動認罪,中國人創造了奇蹟。這些日本戰犯,都恨不得以死謝罪。但到最後,他們一個也沒有被判處極刑。

根據犯罪事實的認定,這45個人分別被判處8到20年的有期徒刑。而且刑期是從1945年也就是他們還在蘇聯當俘虜的時候算起。

1964年3月9日,隨著齋藤美夫、富永順太郎、城野宏三人在釋放通知書上簽字,所有在中國關押的日本戰犯,都得以獲釋回國。返鄉之前,每一個獲釋人員都收到了管理所贈送的皮箱、毛毯、衣物、皮鞋等。

時間長了,管教員和這些曾經的戰犯已經成了朋友,他們跟他們打趣說。穿上了新鞋,回去可要記得走新路啊。

1988年,中國歸還者聯絡會所有的會員,又回到了撫順戰犯管理所。

同時他們還帶來了一件東西,這座高達6.37米的花崗岩紀念碑。是由當年的戰犯們,共同集資打造的,起名謝罪碑。碑面上用中日兩國文字,鐫刻著這樣的心聲。我們在參加長達15年的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戰爭中,犯下了燒殺搶的滔天罪行。在這裡建碑,表示向抗日殉難烈士謝罪的誠意。刻下絕不允許再發生侵略戰爭,為和平與日中友好的誓言。

《檔案》

播出時間:日常節目 週一,週二23:16

特別節目 週三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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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拉菲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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