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瞿秋白

我不是顧順章,我是瞿秋白。你認為他這樣做是識時務,我情願做一個不識時務笨拙的人,不願做個出賣靈魂的識時務者!一一瞿秋白

在忠良博物館陳列有一本中糧集團老領導、紅色收藏大家王金昌先生收藏的1935年7月8日出版的《國聞週報》(第12卷第26期)。在這本80多年前出版的《國聞週報》上刊登了一篇由福建民報記者李克長撰寫的《瞿秋白訪問記》。一一館長張曉東

獄中瞿秋白

忠良博物館

一、《國聞週報》其刊

《國聞週報》是民國時期的著名記者、報刊政論家和報業經營者胡政之(1889—1949年)於1924年8月3日在上海創辦的,是一份時事性、政論性、綜合性的新聞週刊,其欄目包括新聞、時評、譯作、文藝作品、一週述評、一週日誌、新聞照片等,內容豐富,圖文並貌;是一份不帶有政治背景,較完整反映實時中國情況,獲得讀者共鳴的純媒體。

獄中瞿秋白

忠良博物館陳列的《國聞週報》

《國聞週報》追求以公正態度評論是非,爭取輿論獨立,以真實報道,爭取國人信賴為宗旨。為此,《國聞週報》曾突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介紹蘇區的情況。範長江曾說:“我第一次看到蘇區的原始材料,是《國聞週報》所連載的‘赤區土地問題’。這個材料上登載江西蘇維埃政府一些有關土地革命的政策、法令,以及許多有關土地革命的文件,都是原件,不是改寫的文章。我從這裡知道,共產黨的土地改革政策,只革封建土地制度的命,平分土地後仍是農民私有,並不是社會主義。”由此,他萌生了去西北考察的念頭,撰寫了《陝北之行》、《山西紀行》,並在《國聞週報》上發表。

獄中瞿秋白

範長江

《國聞週報》社於1926年9月移至天津,1936年4月又回到上海。1937年“七七事變”,抗日戰爭全面爆發。1937年12月12日,中國軍隊撤出上海,《國聞週報》社所在的法租界形同孤島。日軍要求新聞檢查,《國聞週報》在它發滿十四卷(總計700期)後,毅然停刊。《國聞週報》在停刊前,每期發行近3萬份。以後因種種原因,《國聞週報》再也沒有復刊。

二、瞿秋白其人

瞿秋白(1899—1935年),江蘇常州人,是中國共產黨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是繼陳獨秀後中國共產黨的第二任主要領導人,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傑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理論家和宣傳家,是中國革命文學事業的奠基人之一。在“八七”會議上,瞿秋白總結大革命失敗的慘痛教訓,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統治的總方針,並把發動農民舉行秋收起義作為當時黨的最主要任務,在關鍵時刻挽救了革命、挽救了黨,在中國共產主義運動浩瀚歷史的開篇章節中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瞿秋白還是最早向中國系統地報道俄國十月革命後社會狀況、最早向中國人描述了列寧形象的新聞先驅和最早將《國際歌》翻譯成中文的翻譯者。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

1923年7月,他和鄧中夏等一起籌辦上海大學,任教務長兼社會學系主任。這所國共合辦的大學,為中國革命培養了一大批人才。

1934年10月,中共中央隨中央紅軍長征後,瞿秋白被留在蘇區。1935年2月24日,在轉移過程中,瞿秋白在福建上杭被被國民黨福建保安十四團俘虜。同年4月下旬,瞿秋白身份被叛徒出賣後,瞿秋白被押送至福建長汀的國民黨第三十六師師部關押。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

國民黨中將、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遵照蔣介石的指令,勸降瞿秋白。瞿秋白對宋希濂說:“我不是顧順章,我是瞿秋白。你認為他這樣做是識時務,我情願做一個不識時務笨拙的人,不願做個出賣靈魂的識時務者!”

考慮到瞿秋白的影響力,時任國民黨中央黨部祕書長陳立夫指派特工總部行動科的王傑夫、陳建中從南京專程趕到長汀,用盡各種手段逼迫瞿秋白投降。為了達到目標,他們甚至在勸降條件上做了妥協,要求瞿秋白:不必發表反共聲明和自首書,只要答應到南京政府下屬機關去擔任翻譯即可。瞿秋白斷然拒絕:“我青年時期已走上馬克思主義道路,無從改變。中國共產黨的勝利,就是國家前途的光明。”第二天這兩人灰頭土臉返回了南京。陳立夫惱羞成怒,立即發電報給在武漢的蔣介石,說瞿秋白不可挽救,宜速對其處極刑。

獄中瞿秋白

宋希濂

在宋希濂和國民黨南京中統人員多次勸降無果的情況下,6月16日,蔣介石密電宋希濂,要求對瞿秋白“就地槍決,照相呈驗。”6月18日上午10時正,瞿秋白昂首走出三十六師大門,腳踩著行進的節拍,輪流高歌俄語、華語“英特耐雄納爾,一定要實現!”進入戒備森嚴、無一遊客的中山公園。中山公園的八角亭中擺放了一桌酒餚。按照安排,瞿秋白先在亭前拍照。他背手挺胸,兩腿分叉,面帶笑容,為世人留下了一位革命者最後的丰采。

照相後,他背北面南坐定,自斟自飲,旁若無人。酒興中,他又高唱《國際歌》、《紅軍歌》數遍。痛飲多杯後,他又放聲歌曰:“人之公餘稍憩,為小快樂;夜間安眠,為大快樂;辭世長逝,為真快樂也!”歌畢,瞿秋白在呆若木雞的士兵刀槍環護之下,走出中山公園,漫步走向刑場。他手夾香菸,顧盼自如,再一次高歌吟唱,並不時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中國革命勝利萬歲!”“共產主義萬歲!”走到羅漢嶺下蛇王宮側的一塊草坪上,他盤膝而坐,對劊子手微笑點頭說:“此地正好,開槍吧!”哨聲落,槍聲起,時年36歲的瞿秋白飲彈灑血,從容就義。

獄中瞿秋白

三、《福建民報》採訪

在瞿秋白英勇就義前兩週的6月4日上午,《福建民報》記者李克長對關押在福建長汀國民黨第三十六師師部的瞿秋白進行了長時間的採訪,並在《國聞週報》上發表了他的專訪文章——《瞿秋白訪問記》。該文涉及面廣、內容豐富、言語平和、提問中立,採用問答形式,真實記錄了瞿秋白在就義前的情景。全文5000餘字,可謂是瞿秋白就義前的一幅全景“素描”。

獄中瞿秋白

汀州試院為福建省蘇維埃政府舊址,坐落於長汀縣城,一九三二年三月十八日福建省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在蘇維埃政府舊址召開。試院後院右側廂房曾是瞿秋白的關押處。

記者首先描繪了他見到瞿秋白時的樣子:“瞿衣青布短褂袴,身材約中人高度,微胖,臉色黃黑,眼球無甚神采,兩手豐潤。神情態度,頗為暇逸,記者入室時,適瞿正伏案刻石章,聞步履聲,即起立點頭,並問記者來意及姓名。”由此可見,此時的瞿秋白,身體狀況很差,但神情淡然。

獄中瞿秋白

《國聞週報》刊登的李克長文章

記者見狀便問瞿秋白是不是喜歡篆刻?瞿秋白說:“獄中無事,藉此消磨時間。尚系從前在中學校時,有一國文教員喜此,略略學得,已多年沒有刻過。”

瞿秋白在獄中刻圖章,源於一個看守軍官有一天發現瞿秋白將夜間點剩的半截蠟燭倒置過來,用鐵釘在蠟燭底部刻了一枚非常雅緻的圖章。這個看守軍官見狀動了心,立刻跑到街上買來一把雕刻刀和一枚石章,請求瞿秋白幫他刻一枚私章。起初他以為刻章需先描字,再刻印。誰知瞿秋白不用描字,操起刻刀橫一刀,豎一刀,幾下功夫就刻出一枚精巧的圖章來。

這個消息傳開後,師部裡的軍官、士兵,不管識字的不識字的,都向瞿秋白求刻圖章。瞿秋白基本上來者不拒,只要求來者自帶章料,在長汀關押的40天裡,瞿秋白共刻圖章七、八十枚。

記者見房中牆上貼著寫有詩詞的紙張便問瞿秋白是不是喜歡詩詞?瞿秋白說:“談不上什麼素好,從前在中學時代,很喜歡弄弄玩玩。近來獄中無可消磨光陰,偶有所作,書作紀念,以積有十餘首矣”。

記者見瞿秋白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問你被捕後情緒如何?瞿秋白說:“近來心境轉覺閒適。過去作政治活動,心力交瘁,久患吐血癥,常整個星期失眠。押上杭縣府時,與兵士同待遇,幾至不能支持。來此間後,甚承優待,生活優越多多矣。”

宋希濂與陳賡是湖南老鄉,他在湖南上中學時就拜讀過瞿秋白的文章。在陳賡的影響下,他們一塊考入黃埔軍校第一期,曾聽過瞿秋白的演講。他對瞿秋白這樣的中共領袖人物曾經崇敬過、仰慕過,曾是瞿秋白的崇拜者。

獄中瞿秋白

當年關押瞿秋白的小廂房。為了勸降,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特別“款待”:提供古詩書、筆墨,不戴鐐銬等優惠。

瞿秋白被押解到國民黨第三十六師師部後,宋希濂給下屬先批了“優裕待遇,另闢間室”八個字,然後宣佈六條措施:一是另闢一較大的房間,供給紙張筆墨和現有的古書詩詞文集,備書桌一張;二是新購白褲褂兩身,布鞋一雙;三是按三十六師“官長飯菜”標準供膳,需菸酒時另備;四是每天允許在房間門口的院內散步兩次,指定一名副官和軍醫負責照料,房間門口白天可不設武裝看守;五是自師長(指宋希濂)以下,一律對瞿秋白稱“先生”;六是禁止使用鐐銬和刑罰。宋希濂這樣做,不排除他對瞿秋白仍存有敬佩之情,但更主要的是,他很清楚對付瞿秋白這樣的共產黨人用酷刑是沒用的,他想以柔克剛,用軟化的辦法感化瞿秋白,從而達到降服的目的。為此,瞿秋白才能在獄中刻章、作詩,也才會有“來此間後,甚承優待,生活優越多多矣”的感慨。

記者見他只顧埋頭刻章,便轉了話題,問起了瞿秋白家人的情況。

在被問到愛人楊之華時,瞿秋白說:“去年尚在上海,因共黨活動困難,無家眷者租屋亦租不到,故中央令其參加祕密工作,充作黨員家眷,以便活動。自去年六月間曾得其通訊後,即不聞其訊息。一說其因機關破壞已被捕,一說已回孃家居住,但均系得諸傳聞,未能證實。”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和楊之華

在被問到其他親屬時,瞿秋白說:“武進原籍,族人甚多,久已斷絕往來,彼等亦恐為我所波累,絕口不提及我,並且也不知我在何處,無法提及。同胞尚有弟妹四人,聞尚均在原籍讀書,去年閱《申報》,見有我堂兄之名字,系由外交部派至某處接某某外國使節,現亦不知尚在該部否。”

在被問到紅軍如果打到武進時,對於你的族人,你將作何處置?如果你的族人有反共行為,你會大義滅親嗎?

瞿秋白微笑著說:“彼等均為無甚知識之人,膽子又小,果若紅軍發展至武進,彼等決不至有若何行為表示。倘真有此類事情發生,如何處置?我亦不能做主。”

從瞿秋白上述的言談中可以看出,他雖身陷囹圄,但並無畏懼之感,彷彿在家中一般。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與楊之華、瞿獨伊1929年在莫斯科

記者採訪瞿秋白時,除了詢問他個人愛好和家人問題時,自然不會放過對政治問題的諮詢。

記者問你平日和黨內哪些領導人“過從最密”?

瞿秋白說:“黨方人物,較為熟悉,惟軍事首領,不認識者居多,朱德、毛澤東、葉劍英諸人熟識多年,彭德懷只見過兩面。”

瞿秋白的話,道出了他和毛澤東的友情。

1927年3、4月間,毛澤東的《湖南運動考察報告》在黨內刊物發表受阻時,瞿秋白出面力挺。不僅在中共機關刊物《嚮導》上刊登了《湖南運動考察報告》的前半部,而且瞿秋白還主導出版了《湖南運動考察報告》全文的單行本,並在“四一二”蔣介石開始叛變革命、屠殺中共黨人前的幾小時,為該單行本作序。

獄中瞿秋白

毛澤東與《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

瞿秋白在序言中說:“農民要這些政權和土地,他們是要動手,一動手自然便要侵犯神聖的紳士先生和私有財產。他們實在是‘無分可過’,他們要不過分,便只有死,只有受剝削!中國農民都要動手了,湖南不過是開始罷了。中國革命家都要代表三萬萬九千萬農民說話做事,到戰線去奮鬥,毛澤東不過開始罷了。中國的革命者個個都應當讀一讀毛澤東這本書,和讀彭湃的海豐農民運動一樣。”

1934年10月,當毛澤東得知中共中央隨中央紅軍長征不帶瞿秋白同行時,曾去找當時的中共最高領導博古,請求帶上瞿秋白,但請求無果。

記者問你為何“主張用暴動政策?”

記者問瞿秋白:“你為何主張用暴動政策?”

瞿秋白說:“當時我認為有若干地區,時機已成熟,且為輔助軍事發展計,主張在湖南與潮汕兩區暴動,由湖南、湖北、安慶發展至南京,另一路由潮汕沿海經浙江發展至南京。但我的政策發表後,下級人員誤解意旨,各處均紛紛暴動,遂被目為‘盲動主義’矣。”

獄中瞿秋白

《國聞週報》刊登的記者李克長採訪瞿秋白的文章

記者問陳獨秀、彭述之等被捕(筆者注:1932年10月15日,陳獨秀、彭述之等人因發表抨擊日本侵華及蔣介石推行不抵抗政策的文章、宣言和傳單,被國民黨上海市公安局以違犯《國民緊急治安法》名義逮捕入獄)是否與中共有關?瞿秋白說:“獨秀等久已與黨不發生關係,自開除彼等黨籍後,即聽其自然,其被捕絕非黨中有人告密。”

記者問中共在永定龍巖一帶大殺知識分子,是否為造成恐怖政策?瞿秋白說:“此係社會民主黨矇蔽共黨所為,發覺後,即將社民黨各分子捕殺。又AB團份子亦行肅清,但非專事屠殺知識份子。”

當記者問他對魯迅、丁玲等人與中黨的關係時,瞿秋白說:“魯迅原非黨員,伊發表作品,完全出於其個人意志,只能算為同路人。”“丁玲原為上海大學學生,我當時有一愛人與之甚要好,故丁玲常在我家居住。丁玲是時尚未脫小孩脾氣,常說‘我是喜歡自由的,要怎樣就怎樣,黨的決議的束縛,我是不願意受的。’我們亦未強之入黨。此時仍為一浪漫的自由主義者,其作品甚為可讀。”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與魯迅(陳列於常州瞿秋白紀念館)

當記者問他對胡適的看法時,瞿秋白說:“他學術界的地位,較之‘五四’時期,何止天懸地隔。他批評國民黨,自己又沒有什麼政見,此種態度,一無可取。我們對於資產階級之學者,其作品如有真正學術價值,亦極重視。”

瞿秋白在回答記者提問時,一方面不涉及黨的祕密,另一方面又澄清社會上的不實之詞。可謂借媒體之口,傳播實事原委,巧妙保護當事人。

獄中瞿秋白

魯迅寫給瞿秋的對聯(陳列於常州瞿秋白紀念館)

面對一個文人革命家,記者自然不會放過有關文學藝術方面的採訪。當記者問他有無新作時,瞿秋白從桌上拿出一本黑布面英文練習本,封面貼有白紙浮簽,用鋼筆藍墨水書寫的文稿對記者說:“我花了一星期的功夫,寫了一本小冊,題名《多餘的話》。這不過記載我個人的零星感想,關於我之身世,亦間有敘述,後面有一‘記憶中的日期表’,某年做某事,一一註明。但恐記憶不清,難免有錯誤之處,然大體當無訛謬。請細加閱讀,當知我身世詳情,及近日感想也。”

記者問《多餘的話》是否想出版時,瞿秋白說:“甚想有機會能使之出版,但不知可否得邀准許。如能賣得稿費數百元,置之身邊,買買零碎東西,亦方便多多矣。”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在此書桌上完成《多餘的話》

當記者問你對於前途作何感想時,瞿秋白拿起桌上的《唐詩三百首》《國語文學史》及數本雜誌後說:“在此終日看看書——承他們借給我幾部書,已經看完了——做一兩首詩詞,替他們刻幾顆章子。《多餘的話》已脫稿,還打算再寫兩本,補充我所想講的話,共湊成三部曲,不過有沒有時間讓我寫,那就不知道了。”

瞿秋白的這些回答清楚地說明《多餘的話》不僅出於他在關押期間之手,而且就是自己身世的敘述和自己一生的感想。《多餘的話》全文既沒有共產黨的組織名單,也沒有紅軍的軍事情報。不過是瞿秋白回顧往事,剖析自己,以便讓後人全面地瞭解他,公正地對待歷史。同時,這些回答也清楚地說明瞿秋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毫無貪生怕死之念。

獄中瞿秋白

瞿秋白在獄中油畫(陳列在常州瞿秋白紀念館)

時至中午,記者最後問“今天談話甚多,改日有機會再來和足下談談,可否請你寫幾首近作給我,併為我刻一顆圖章?”瞿秋白爽快地答道:“那儘可以,反正無事做,請你買紙和石頭來就行了。”

記者攜《多餘的話》稿本離開了瞿秋白後,即到街上買紙一張及石章一顆,送給瞿秋白。當天傍晚時分,宋希濂派人到記者下榻處索取《多餘的話》書稿,並送來了瞿秋白為他刻制的印章和書寫的在“獄中”所作三首詩詞:

浣溪沙

卄載沈浮萬事空,年華似水水流東。枉拋心力作英雄,湖海棲遲芳草夢。江城辜負落花風,黃昏已近夕陽紅。

夢迴口占

山城細雨作春寒,料峭孤衾舊夢殘。何事萬像俱寂後,偏留綺思繞雲山。

獄中憶內(集唐人句)

夜思千重戀舊遊,他生未卜此生休。行人莫問當年事,海燕飛時獨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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