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士穎,字夏夫,號太白之子,別署三真堂。1972年生於古城西安,祖籍山東肥城,自幼隨父當代密體山水畫開創者馬繼忠教授成長於秦嶺太白山中近十載,得山之靈氣,耳濡目染,秉承父學,在潛移默化中走入山水畫創作領域。
就讀於西安文理學院藝術系,求學於中國美協第二屆山水畫高研班、中國國家畫院程大利山水工作室、中央民族大學崔如琢工作室,問道於邵大箴、薛永年、孫克、劉曦林、夏碩琦、陳傳席、王鏞諸先生。
應邀參與創建西安國際美術城少兒美術中心,並擔任執行校長,陝西省美術家協會會員、西安中國畫院畫家、西安文理學院文化藝術教育中心特聘教授。
出版有《馬士穎山水畫集》、《馬士穎山水小品集》、《書畫名家—馬士穎》、《藝術視界—馬士穎密體山水》、《丹青典藏—馬士穎》、《盛世典藏•中國百位名家精品薈萃—馬士穎作品集》及《馬士穎專輯》郵政明信片等多種專輯,全國多家電視臺拍攝專題片和作品欣賞介紹其藝術成就。
馬士穎新北派山水中的中國哲學
文/程忠信
在中國傳統文化範疇裡,源於《易經》的“天人合一”思想影響深遠,它不僅為道家所繼承,也為儒家所容納,以至於已成為了中國山水畫的靈魂。從山水畫的社會作用這個角度來看,它不僅僅有著“暢懷”“聊以寫胸中逸氣 ”的抒懷作用,它還承載著中國人“含道映物、澄懷味像”的理性追求,反映著中國人的生命理念和哲學思考。因此,我們通過欣賞中國山水畫可以品味到審美對象內部深層的情趣意蘊、生命精神。馬士穎先生說,中國山水畫它首先畫的不是景,而是中國的哲學思想。這也就是說,基於畫家對人與自然的哲學認識,中國畫的終極目標、終極追求是實現天人合一的畫道。那麼馬士穎自己的藝術作品是如何反映、如何實現這種畫道呢?我想,馬士穎的新北派山水作品中至少從三個方面形象地向我們傳達了這種畫道。
天人合一:馬士穎山水畫的旨歸
藝術家們常說迴歸自然這個話題,對於馬士穎來說,他無所謂迴歸,因為他就沒有離開過大自然。他童年時期跟隨父親,即當代著名密體山水畫開創者馬繼忠先生,在秦嶺太白山生活了將近十年,整個小學時代都是在大山裡度過的。那時,每天下了課他都會爬上操場外的山坡喝山泉水,課餘時間又經常跟著父親爬山。用他自己的話說,“對那裡的村舍茅屋,對那裡的淳樸民風,對那裡的山山水水,都有著深深的眷戀之情”。離開太白山後,他雖然生活在大都市裡,但仍然經常深入大山寫生。所以,他雖然身居鬧市,其精神始終在山林,大自然是他的精神府邸。正如清人張潮所說:“胸藏丘壑,城市不異山林。”他的山水作品,與其說是畫家用水墨描繪自然,毋寧說是畫家以自然之形式表達自己之精神世界。所以我們讀他的《雲霧淡清曉》《歲月靜好》等作品,你能感覺到山間那低矮的小屋,彷彿就是馬士穎居住過的小屋,那堆劈柴彷彿就是幼小馬士穎當年的勞動成果;我們讀他的《一徑入黃葉 萬壑藏山家》《秦嶺風情畫不盡 胸中丘壑自太白》等作品,彷彿覺得那石徑木橋就是馬士穎童年時代每天走過的山路;讀他的《源》《高秋泉聲》等作品,彷彿覺得那裡面的飛泉流瀑就是他和小朋友們常去喝的泉水。他的每一幅作品都既是自然的山水,也同時是他情感浸潤過的山水。也就是說,在馬士穎的山水作品裡,雖然畫面裡很少有人,但有著濃濃的人間煙火、人文情懷,是大自然的組成部分。再進一步說就是,自然是包含人的自然,人是融合在自然中的人,人的生活與自然和合為一,安逸恬適。這種天人合一的傳統理念始終貫穿在馬士穎的創作中,滲透在馬士穎的山水作品裡,成了他山水作品深層的生命基因。他用筆墨傳達了自己對自然的深情眷戀,也用筆墨闡釋著自己對自然的深切體悟。天人合一成了馬士穎山水畫的終極旨歸。
陰陽互參:馬士穎山水畫的主旋律
“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是中國哲學的核心觀念。所謂陰陽就是事物對立統一的矛盾的兩方面。萬事萬物都是由對立的兩方面組成的,萬事萬物都有陰陽,萬事萬物負陰抱陽是大自然的規律。遵循這個規律也就是尊重大自然。我們在馬士穎的山水作品裡,看到了中國這一傳統哲學思想的參與。《易經·系詞》說:“剛柔者,立本者也。”意思是說,剛柔兩種性質是事物存立的根本。馬士穎深深地體悟到這一點,所以其作品根本就是陰陽觀念的表達。在馬士穎的作品中,陰陽關係首先體現為剛柔關係,如《源》《太行風骨》《關中風情》等作品中,山石為剛,茅屋、樹木為柔,剛柔相濟。在馬士穎的作品中,陰陽關係其次體現為虛實關係,如《歲月靜好》《雲霧淡清曉》《幽谷》等作品中,山石為實,雲氣為虛,虛實相生。在馬士穎的作品中,陰陽關係還體現為黑白關係,如《清音圖》《山村秋韻》等作品中,黑色為陽,白色為陰,黑白相襯。在馬士穎的《深山秋色老》《大壑蒼秋》《每當太陽出升的時候》《秋林映山紅》《一徑入黃葉 萬壑藏山家》等作品中,陰陽關係又體現為冷暖關係,赭石、朱膘、藤黃等暖色為陽,花青、石綠、石青等冷色為陰,並不刻意以具體的物象為載體,而是以色彩冷暖為對比,達到陰陽互參,冷暖相融的藝術效果。在馬士穎的作品中,陰陽關係也體現為疏密關係,如《霧鎖石溝》《關中風情》《山林雨後》等作品中,樹木的繁密為陽,山體的疏淡為陰。馬士穎密體山水一個很大的特點當然是畫面密實,但並不是一味的追求密,而是密中有疏,疏中有密。如《源》《歲月靜好》《大壑蒼秋》《高秋泉聲》等作品就是密中有疏,《雲霧淡清曉》《關中風情》《幽谷》等作品就是疏中有密。古人論書法時所謂疏可走馬、密不透風,這在馬士穎繪畫作品中得到了恰適的體現。可謂疏密相間,疏密互補。
如果說上面所列作品在體現陰陽觀念方面還只是隱性的,那麼馬士穎還有一類作品,卻著意表現陰陽相生之理念。一幅名為《負陰抱陽萬物生》的作品,細觀其畫面,如果從左下向右上畫一條斜線,茅屋處在斜線的中間,斜線的上方(也就是茅屋的背後)呈現黑中帶青之色,即冷色調,屬陰。斜線的下方(也就是茅屋的前面)呈現黑中帶褐之色,即暖色調,屬陽。人居其間背陰向陽,這是對“負陰而抱陽”最形象的表達。這應該是馬士穎先生著意經營的一幅體現陰陽哲學理念的作品。橫卷《秋山迷濛樹影綽》,上方山體罩著青藍色霧靄,下方山體掩映著黃褐色的植被樹木,畫面中間有一籬門茅舍,主旨與《負陰抱陽萬物生》相同,應該也屬於這種苦心經營之作。《易經·說卦》雲:“是以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我們可以說,馬士穎在他的山水作品中,用陰陽、剛柔等元素傳達的是仁與義的人間大愛。這是對天人合一畫道思想的深層表達。
曹雪芹在《岫裡湖中瑣藝》裡說:“備陰陽於一體之間,非善觀察於微末者,不能窺自然之奧祕也。”(見中華書局《中國美學史資料選編》)反過來說,馬士穎先生在其作品中始終貫穿著陰陽理念這條主線,可知其一定是窺見了自然之奧妙方能如是。
創新求變:馬士穎山水畫不斷超越的奧祕
藝術最怕墨守成規。畫家講究不重複前人,也不重複自己。馬士穎從小承習乃父密體山水,有出藍之譽。然而,沿著一條路子走下去最多也就是亦步亦趨,沒有創新顯然難以超越。齊白石先生提出“學我者生,像我者死”,李可染先生提出“以最大的勇氣打進去,以最大的勇氣打出來”,都強調了藝術創作中如何突破前人的命題。對於繼承馬繼忠密體山水這個事業來說,馬士穎當然是近水樓臺、向陽花木,但是僅僅恪守這一流派,顯然馬士穎不但難以超越自己,更難以超越其父馬繼忠先生。《周易·繫辭》裡說:“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於是,馬士穎開始了改變與突破。
馬士穎藝術生活中的變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具體作品上絕不重複自己。我們考察馬士穎的作品,他的作品一直在變。比如《高秋泉聲》和《清音圖》兩幅作品,題材上同樣是表現山裡泉聲的,但表現形式和內容也都有所不同。《高秋泉聲》淺絳設色,用筆繁密入微,《清音圖》則不著一色,筆墨的乾溼濃淡一氣呵成;其次內容上,《高秋泉聲》左實右虛,用左邊高大厚實的山石樹木襯托右邊雲遮霧繞下的飛流激盪,《清音圖》則以危崖裂石襯托泉水的九曲連綿。再如《太行幽居圖》和《幽谷》,雖然都是表現深山之幽謐,但《太行幽居圖》畫面滿而實,枯筆焦墨,蒼中見潤。而《幽谷》畫面空而虛,筆墨交融,酣暢淋漓。又如《情繫秦嶺》和《深山秋色老》兩幅作品,雖然都是丈二橫批,但形式和內容又大不相同。首先是表現形式上,《情繫秦嶺》採用的是全景方式,作品筆意綿密,表現的是大秦嶺的恢宏蒼茫,頗具北宋山水的陽剛雋永之美,《深山秋色老》則是山中一隅,用筆老辣蒼勁;表現山林深處秋色蒼老,古樹虯枝直逼眼前的自然原始之美。
二是筆墨技法上馬士穎在尋求突破自己的路數,目的在於不重複前人。新世紀伊始,他進京深造,先後求學於中國美協第二屆創作高研班、中國國家畫院程大利山水畫工作室、中央民族大學崔如琢工作室,問道於邵大箴、薛永年、孫克、劉曦林、夏碩琦、陳傳席諸先生。對於諸家,他化而裁之,熔鍊吸收,開始了焦墨山水、疏體山水的嘗試。當然,馬士穎向諸家學習,轉益多師,其動機是通過向其他風格流派的學習,豐富和培厚自身的繪畫根基與文化修養。《易經·系詞》說:“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又說:“功業見乎變。”馬士穎正處於從此岸向彼岸過渡的前行途中,主動求變,力圖從其父馬氏密體山水中開拓出更為廣闊的新北派山水畫格局。
變是《易經》思想的重要原則,也是中國哲學的重要概念。馬士穎藝術的創新求變,是從另一個角度對天人合一畫道思想的貫徹和體現。
有了以上所述的哲學理念的參與,馬士穎新北派山水畫的價值就不僅僅是隻能從形而下的技法方面來審視,而是必須從形而上的哲理深度來理解。馬士穎秉承乃父之家法,又轉益多師,其作品山石為主,草木輔之,枯筆短線,繁密交織,稜角畢露,別具風骨。他以筆墨為媒介傳達著人與自然的大美哲學,這在當代是獨步同儕、出類拔萃的。
馬士穎的新北派山水,是可遊可居而人在其中的山水畫。馬士穎以創造這樣的山水作為自己的生活方式、生命常態,他的生活與藝術已經合二為一了。這是何等雅緻而又幸福的人生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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