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著雨的週末,造訪利川市忠路鎮杉木根老街,還來不及問候,桐花輕緩地落在木房的屋頂,——呵,已經接近暮春了,老舊的瓦片瀝出的水滴,在木簷上停留一會,再落到地上,老街上的青石板,已經覆上了泥土,如此也好,聽不見迴響,也就沒有告別。
杉木根老街,位於忠路鎮新建村一組,始建於清末民初,據住在街上的老人介紹,修建街道,其實是一個很偶然的決定,——在未有杉木根街之前,這裡的一方百姓是趕小河鄉場,在某次趕場時,杉木根這邊的望族和小河街上的望族發生了矛盾,據說還打了一架,然後杉木根這邊有名望和實力的徐、譚、周、劉、何、陳、盧、林八大家族出資共建。
“現在看到的街,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一位老人一邊裹著葉子菸一邊說,“以前兩邊的房屋都‘挑’出來很遠,趕場的人雨天不溼腳,太陽天晒不到。”
杉木根老街,原名叫興場街,趕一四七。開市以來熱鬧非凡,興隆了好多年,一直到民國末年,國民黨殘部,張堯虞住在街後八角廟,上街強買強賣,選好東西叫貨主送到廟上去,去了的貨款得不到,反而連人拉夫送貨到忠路,兵匪為患,致使川湖兩省客貨老闆不敢再到杉木根。相鄰百姓更不敢上街,街後八角廟也無人上香油錢。五六個和尚也度日如年,最後一把火燒了門八角廟,廟裡的菩薩滾到廟前一平壩,四五個人都推不起來,然後復建在菩薩滾落之地。
後來破四舊,廟宇被拆來辦了學校,以前有初中,現在只有十幾個孩子在讀書,只有一二兩個年級。“我的哥哥們都是在這裡讀的初中。”一組村民周武宗說,“以前教學質量也很高,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因為經濟條件好了,搬去了集鎮和城裡居住,生源越來越少,撤了初中,再撤了小學,到現在只是一個教學點了。”
周武宗對於這段歷史,如此總結:八角廟裡無和尚,興場街上不趕場,大良山上走了蛟,譚家壩上水泛黃,七天七夜水不消,兩層瓦房剩屋樑。田地禾苗受了秧,農民伯伯嘔斷場,九八年來驚雷響,白巖下面洞見光,一江河水全吞盡,從此不遭洪水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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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還編了一段唱詞——
杉木有個興場街,
清末民初來興建。
徐譚盧林劉何周陳,
八大宗族來修建。
川湖兩省古鹽路,
熱鬧繁華好多年。
民國後期兵匪現,
燒殺搶掠十幾天。
從此繁華成枉然,
八十老翁聽傳言:
不見當年挑背客,
號子歌兒還記得。
十七八歲學出門,
挑起擔擔要遠行。
忠路下頭漆茶背,
弄到西沱得十文。
西沱食鹽背一背,
長順彭水走一回。
……
在離杉木根老街不遠處,有一個長矛洞,據說是當地村民在兵匪為患的年代,常在裡面躲榜客搶犯,沒有槍就用長矛防身,解放後有人進洞看見有以前用過的長矛,長矛洞因此而得名。長矛洞還沒有開發,但是裡面的景觀卻很精緻,常常有村民“去裡面轉轉”,一些照片也就流了出來。
鄭重提示,長矛洞裡面風景獨好,但是目前尚未正式開發,裡面也存在著一定的危險,所以建議非專業人士,儘量不要去洞裡探險遊玩。
忠路鎮新建村,不僅有優美的風景,比鄰小河水杉林(不到十分鐘車程),與龍塘鋪稅卡,黃桶巖很近,近年來蓬勃發展的民間藝術舞獅和吹打樂,也逐漸成為了一種文化產業。他們常年為群眾紅白喜事、開業慶典提供服務,演出範圍輻射到臨近的石柱、彭水、咸豐等周邊地區,即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收入,又傳承了優秀民族民間文化,同時也豐富了農村文化生活。
(文化工作者在新建村採訪)
(媒體採訪小河徐氏吹打樂)
(忠路民間吹打樂表演)
(忠路民間吹打樂表演)
杉木根老街自駕線路一:利川--汪營--小河--龍塘--杉木根
杉木根老街自駕線路二:利川--滬渝高速冷水出口--白羊塘--興隆村--杉木根
(約90分鐘車程)
杉木根老街
沒有商店,沒有趕集的人
老人們坐在木屋的門檻上
販賣著曾經繁華的舊夢
“到屋來吃飯”
住在這條街上的每一個人
對去了的人,都待之以客
沒有人會記得
老街是什麼時候老去的
但是,它真的已經很老了
沒有人去責怪
老街因為什麼會破敗
輝煌的過去都是璀璨未來的背影
杉木根老街
百年前的夢在今天醒來
醒來,便是春暖花開。
摘自公號利川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