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紀實:血戰飛狐口(中)

抗日戰爭 賀龍 張宗遜 日本 Jeep指揮官 田原 魯智深 淶源 坦克裝甲車輛雜誌 2019-06-14

伏擊

天亮了,七一七團在飛狐口的伏擊陣地上,敵軍還沒有到。而氣氛已經有了一分悲壯——因為營養不足又缺少棉衣,在前一天的夜間,一名身體弱的戰士凍死在陣地上。那是一個走過長征的紅軍戰士,南方人,比較怕冷。但他肯定太想打這一仗了,又要給新戰士做出榜樣,所以一直咬牙堅持著,等發現他的情況不對,已經無法搶救了。

天已經亮了,一夜,敵人都沒有出現。

敵人註定會來,劉轉連相信這只是日軍的指揮官十分小心謹慎,避免了在更有利於中國軍隊的夜間進入飛狐峪谷地,但淶源日軍的後勤之緊張,註定他不敢貽誤軍機。劉轉連推測得十分準確。此時田原少佐的確有一個避開這次襲擊的機會,但他還是選擇了直入七一七團的包圍圈。

這一天天氣晴朗,日軍車隊快速行駛,清晨7點30分到達了飛狐峪谷口的北端——北口村。在這裡,田原少佐遇到了一個“部落民”,根據當地人講,這個人並不是普通村民,他是當地偽組織自警團的成員,有為日軍提供情報,進行偵緝的任務,他後來跟著鬼子進了飛狐峪,和日軍被打死在同一輛車上。


抗戰紀實:血戰飛狐口(中)


110聯隊隊史中記載,這個“部落民”的確和日軍一起進了飛狐峪。他在北口村向日軍報告,說前一天他的馬在飛狐峪的出口處——明鋪村的北端踏上了地雷被炸死,他因為跟在馬的後面比較遠處倖免於一死。

當地老百姓的說法這人雖然是自警團員,出飛狐峪最初卻不是給日軍作偵探,但馬被炸死以後,他和兩個流浪漢想跟著日軍過去把馬肉收拾回來吃掉,所以才向日軍提供了這樣的情報,結果3人中一個被八路軍打死,一個被日軍打死,只有一個倖存下來。

得知這個消息,在這一帶和八路軍打過多次交道的三宅中尉比較緊張,但田原少佐經過仔細考慮,決定繼續前進。已經在蔚縣耽誤了一天,前線等不起了。更重要的是,日軍上下都認為,飛狐峪裡面不具備大部隊埋伏的條件,如果出了飛狐峪呢?

出了飛狐峪,即便有上千中國軍隊在那裡等著,田原少佐也不覺得自己打不贏。所以,飛狐口之戰,其實並不是一次奇襲,而是一次雙方都有備而來的約期之戰。

此處還要做一個補充,在日軍110聯隊聯隊史中,記載有此戰中其聯隊炮兵人員損失情況,而且戰鬥雙方的記錄中都有日軍炮兵的作戰情況。田原的師團輜重第三中隊和三宅的部隊本身都沒有炮兵編制,這說明110聯隊的聯隊炮中隊至少有一個分隊(班)也在飛狐口落入了八路軍的包圍圈。

幸好日軍戰史中提了這麼一筆,否則飛狐口之戰日軍哪兒來的大炮還真會成為無頭公案。我認識的一位軍史學者曾在研究抗戰的會議上放言“日本鬼子太了不起了!”研究抗戰的座談會上怎麼會冒出這麼一位“漢奸”來?這位當然不是漢奸,他說的是日軍的戰史做得出色。

其實,日軍的軍史中有很多地方偷工減料,瞞天過海,這一點打過仗的日本兵都有體會。儘管如此,日軍戰史在描述作戰細節時十分詳細,甚至可以從他們的描述中看出不同部隊的作戰風格。

在日軍村上大隊大隊史中,有這樣一段對於戰場的描述。當時,八路軍剛剛在一個叫做國練的小村圍殲了上田大隊第二中隊(森中隊),日軍大部隊便趕來增援。形勢緊迫,八路軍連烈士的遺體都未及收容便不得不邊打邊撤,退出戰場。寫作這段戰史的日軍中尉大宇安智一下汽車便看到了這樣的場景——“遠遠看到的是右側的河灘地,上面有點點的黑點。細看,才發現是戰死的八路軍騎兵和戰馬。他們的遺體數量很多,人馬倒下的方向都指向左側的國練村。向左前進,看到的是一條公路,地面上是相互枕籍的雙方陣亡者。順著倒伏的遺體前進,便是冒著黑煙的村莊。越靠近村莊,日本兵屍體的數量越多。前進的終點是一座已經燒掉半邊的二層樓,森中隊最後的戰鬥之地。八路軍用火攻燒掉了這座建築,當我們登上殘存的二樓平臺時,看到地面上鑲嵌著燒熔的軍刀刀鞘殘骸,那是在此切腹自殺的日軍將校留下的……”


抗戰紀實:血戰飛狐口(中)


儘管講述簡單平實,一場慘烈戰鬥的經過已經呼之欲出。這一點與我軍軍史中動輒“子彈打光了用手榴彈,手榴彈用完了拼刺刀,刺刀拼斷了就搬起石頭打擊敵人,最後……”的描述形成了對比,這樣的描繪,你用在打鬼子上可以,打老蔣也可以,八路軍身上可以,用在新四軍身上也行,國軍也沒問題,但你說它是宣傳材料沒問題,說它是戰史,未免有些過分。

國練村一仗也是一二零師打的,三五八旅旅長張宗遜(開國大將)指揮的經典之戰。一二零師脫胎於紅二方面軍,有著獨特的戰鬥作風。一二零師師長賀龍被日軍稱為“花和尚魯智深賀龍”,有人說什麼樣的指揮官帶什麼樣的部隊,這一條在一二零師的戰鬥中有著充分體驗,這支部隊作戰的特點是很少打咬一口就走的便宜仗,專打硬仗,一上手便是死磕,打起來斬關奪隘,你死我活。國練村這一仗,這種以命換命的戰鬥作風清晰可見。

在飛狐口的戰鬥中,日軍的記錄也不乏這種“誇大匪勢”之處,硬說遭到了2000多八路軍的伏擊。要真有2000人,劉轉子打他一個運輸隊還用這麼費勁嗎?三五九旅的風格也是典型的一二零師風格,因此,在飛狐口伏擊戰中,劉轉連團長也是以全殲日軍為目的進行的部署。

說飛狐口之戰是一個袖珍的平型關之戰,是有道理的——兩戰的指揮員都因為兵力不足而選擇了單面的埋伏。劉轉連把七一七團的主力5個步兵連放在了左側這座傾斜角45度的山坡頂部,另外在明鋪村裡放了一個連,右側則未放一兵一卒。這和林彪在平型關的戰術幾乎一模一樣,115師當時也把所有的兵力部署在了關溝的北側山上。

劉轉林做這樣的選擇,有著清晰的思路和作戰計劃。

當地的地形是這樣的——日軍修築的戰備公路從飛狐峪南口穿出,到明鋪村有四五百米的距離,這裡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盆地,從明鋪村的方向面向北看過去,公路右側(東)的盆地部分面積較小,正對著東側一字形的山麓,而公路左側(西)的盆地部分面積較大,日軍公路是依穿越飛狐峪的舊飛狐水河道而建,這裡是一片多年沖積的河灘地,既無險可守,滿是鵝卵石的河灘又沒法挖工事,這裡是所謂的兵家死地。它的東側邊緣則是一片將近90度的峭壁。八路軍在盆地中央的公路上埋設了地雷,這塊盆地便是給田原部隊準備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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