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部隊叫川軍

抗日戰爭 中國近代史 陸軍 日本 科學公園 2017-05-02
那支部隊叫川軍那支部隊叫川軍

(文/檸軒)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同年7月11日,日本內閣經過幾天的開會決定,大規模調動軍隊,全面侵華。日本向中國不宣而戰,日本違反國際法的做法令中國一度措手不及,日軍以為自己真的所向披靡,勢如破竹。

東京大本營每天都跟日本國民報道“捷報”,同時不遺餘力醜化中國軍民的形象。

而中國軍民並沒有坐以待斃,大家同仇敵愾,團結起來,準備一雪國恥。

中華民族的抗戰全面爆發後,有那麼一支部隊,穿著單衣短褲和農家手打的草鞋,平時軍姿歪歪斜斜,身體單薄瘦弱,最不被看好,都認為他們是註定當炮灰的軍閥鬥爭犧牲品;但他們成功制約了日軍的精銳力量,打出了中國軍人的軍魂。他們就是來自四川的“川軍”。當時日本國內的報紙曾大肆片面的宣傳,並諷刺川軍沒作戰能力,“像娘們一樣,趁早回家洗尿布去吧”。在舊時代,罵男人像女性似乎是很高級別的侮辱。就連國內輿論和某他地區友軍也對川軍不抱希望。人人都說,和“中央軍”比,這些川軍就像後媽養的一樣吃虧,完全是充數的雜牌軍。

我們從幾個瞬間,見微知著,看川人抗戰的傳奇歷史。

1:“花枝招展,吊兒郎當雙槍將”

其他地區友軍毫不客氣地說,川軍的被服不夠,管理鬆散,裝備一直不到位,拉出來行軍時,根本不像是一支軍隊,看起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散兵遊勇。川軍身上有藍軍服、黃軍服、各種軍閥自己的制服、甚至自己家帶來的老百姓衣服。其他軍隊和長官說,這是一支“花枝招展”的隊伍。

很多人因為上個世紀的影視劇『傻兒師長』、『抓壯丁』等相對片面搞笑、誇張的情節,就以為川軍都是“大煙鬼”、癮君子和非自願強徵來的壯丁。這麼看待他們,不僅非常片面刻板,而且很不公平。

就算是『傻兒師長』男主人公的原型範紹增,也是一位自動拉起隊伍往前衝的抗日名將,並不是電視劇演繹的那種滑稽搞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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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當時很多軍閥手下的僱傭軍一樣,川軍戰士的確普遍都是沒什麼文化的農民子弟。這些人以前只知道當兵“吃糧拿軍餉”,跟著自己的軍閥長官混,抗戰開始後,他們有了為國殺敵的意識;大家都說是去“打國仗”,“這仗是為國家打的,雖然日軍還沒來四川,我們要打出去,把他們擋在四川外,保衛家鄉和祖國”。很多樸素的巴蜀百姓儘管不會說什麼大道理,卻紛紛盡力抗戰,群情激憤的四川青年每天都在主動報名上前線。哪怕在家是獨生子,哪怕還沒成家,哪怕兄弟全入伍,國難當前,很多人選擇出川抗日。四川省政府各地的徵兵站天天排長隊,哪有壯丁主動送上門去的呢?不是應該逃走躲避嗎?雖然知道打仗是要流血犧牲的,想偷奸耍滑不是沒辦法,但當時的川軍絕大部分都是自願去的,因為他們知道,這不是憋屈窩囊的打內戰,這是為了保家衛國,不做亡國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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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一位平日愛唱川劇的老票友,姓王,人稱“者大爺”,這是他給兒子的“死字旗”。平時熱愛生活,一旦家國有難,絕對奮不顧身往前衝。身為父親,深明大義,不是一定讓兒子去死,好男兒為國家捐軀死得才有價值。)

很多人可能誤會了,以為還像清末的風氣一樣,以為川軍是一灘稀泥,不僅訓練不佳,還滿身鴉片煙癮。川軍被不少同時期的外地人說成“吊兒郎當雙槍將”,說川軍都是一手拿槍,另一手煙槍的大煙鬼;其實川軍戰士身上攜帶的是旱菸杆,這是來自習慣種水稻的南方農民的一種生活習慣。過去的水田有很多蚊蟲叮咬,吸旱菸只是勞動人民一種提神驅蟲的方式。上個世紀的很多衛生習慣並不科學,但我們要實事求是,不能說川軍是吸毒者。眾所周知,上個世紀的社會名流也有不少人染毒,如張學良能戒毒,便活得很久;末代皇后婉容因為戒不掉鴉片病死在監獄裡。大家更知道,毒品很昂貴,舊社會的鴉片能當貨幣用,有時比“法幣”好使得多。普通老百姓吸不起毒,一旦染上就會喪失勞動力,更別說打仗了。所以有人說川軍是拿煙槍的,這話也真的是冤枉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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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衣少穿的川軍,卻把力量輻射到了全國甚至印度和緬甸。他們一樣也是人民子弟兵!)

2:“瘦骨伶仃,小四川守住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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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統計,當時參加抗戰的中國軍人中,每五個軍人裡就有一個四川籍軍人。他們裝備最爛,吃得最差,家鄉受到轟炸,卻士氣高昂,誓死殺敵。識字的軍人寫下遺書,回家探親告別,沒文化的也儘量告訴家人,“我出去打日本,這是報國!”

要知道,在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時,四川剛剛經歷過一場歷史罕見的大饑荒。曾經的“天府之國”幾乎成為煉獄。

本來食不果腹的川人們頭腦卻很清醒,就在盧溝橋事變發生的第二天,還餓著肚子的四川人就開始了抗日救亡運動。全面抗戰,一致對外,以前都在內戰戰場上見面的川軍們掉轉槍口,下決心一定把侵略者趕出去。

上至四川省政府主席劉湘和諸位將領,下至打著赤腳在街上叫賣的報童,得到消息的四川人凝聚起來,從1937年7月8日開始直到抗戰勝利,四川每個城鎮縣鄉的廣場和集市上,為抗戰募捐的錢箱從來沒空過,連最底層的乞丐和妓女都捐出了自己的微薄收入。很多平日節儉的家庭婦女上街“獻金”,毫不猶豫地取下耳環戒指,拿出陪嫁首飾,放在募捐箱裡,再抱起孩子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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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

1937年7月7日,中共發起的“四川省各界抗敵後援會”成立。從此,全川抗日救亡運動有了統一的合法的領導機構。

1937 年7月~8月,“重慶各界抗敵後援會”、重慶“青年職業互助會”、“重慶婦女救國會”先後成立。9月,“成都工人抗敵工作團”、“四川青年救國會”和“四川婦女抗敵後援會”於成都成立。重慶、溫江、綿陽、萬縣、達縣、宜賓、瀘州等地,也舉行了規模盛大的群眾大會,呼籲人民團結起來抗擊日本侵略者。據統計,全省約有120個市縣先後建立抗日救亡組織。

我們先來看看,曾經被人最不看好的川軍出川抗戰時,裝備精良、補給充足的日軍正給中國帶來什麼樣的慘禍。著名的八一三淞滬會戰,被川軍的楊森一部趕上了。川軍很多都是農村來的新兵,剛經歷了大饑荒好歹沒餓死的他們,還按照農民打扮戴著斗笠,有的沒有軍服就穿自己的土布襯衫、多數使用四川土造的槍,甚至身背砍刀,在民國26年上戰場時,拿著民國元年製造的武器;可他們面對的是日軍最精銳的虎狼之師。楊森的第20軍總共有14000人左右,其中在淞滬會戰中為國捐軀的超過萬人以上。在分配給川軍的地點陳家行,他們打出了優異成績,守住了陣地。川軍開始贏回榮譽。

據川軍倖存老兵回憶,敵人在狂轟濫炸,而川軍基本上沒見過機械化作戰是什麼樣的,沒人見過飛機坦克,更對每天升起來的觀測用的飛艇和熱氣球束手無策。戰役開始頭三天,裝備、戰術上都落後的川軍對“長得像鐵皮的烏龜王八”的坦克,無從下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日軍重機槍一通掃射。很多剛剛投入戰鬥的基層戰士是還沒來得及接受軍事訓練的農村孩子,硬是在用漢陽造和老套筒槍抵擋壓倒性優勢的日軍攻勢。中國軍人身邊觸目皆是戰友遺體,頭上是時刻轟鳴的飛機投彈;掩體工事時刻被炸壞,還要在戰鬥間隙抓緊修復。

(資料:堅持了七天七夜之後,26師四個團長陣亡兩個,14個營長傷亡13個,連排長傷亡250多……全師僅剩下七百名還能站起的士兵,傷亡率高達90%!然而陣地依然沒有丟!因此,26師被評為淞滬會戰中最優秀的部隊之一。)

國弱民窮,慘遭蹂躪的中國,當時根本談不上空軍力量和制空權。中國軍方的飛機不是殘,就是破;但仍有視死如歸,與日軍出雲號艦同歸於盡之悲壯戰例。

空軍中有名將樂以琴,(1914—1937)四川蘆山人,空軍第4航空大隊22中隊分隊長,在南京保衛戰中不幸殉國。

鬆井石根等日方指揮官本想“3個月滅亡中國”,每一寸地皮都被轟炸過,每一處房屋都帶著傷,中國軍民的熱血浸透了這片土地。中方在淞滬會戰中用了3個月和日軍苦纏苦鬥,傷亡33萬多人,是日軍傷亡的5.5倍。1937年8月16日至1937年12月2日在江陰展開的江陰海戰,最後由於洩密,中國海軍全軍覆滅。

南京保衛戰,面對日軍精銳軍力“牛島師團”,川軍145師師長饒國華用劣勢兵力殊死對抗。在陣地失守時,本已負傷、只剩約一個營兵力的饒國華將軍面對日軍勸降厲聲怒斥,“小日本,當年威廉二世強盛一時,不免敗亡,今日你雖猖獗,終有破滅的一天!”(威廉二世,德國君主,發動過一戰。筆者注)

饒國華於1937年12月1日舉槍自盡,慷慨成仁。以死報國的饒國華是川軍當中第一位以身殉國的高級將領,而他只是千千萬萬鐵血川軍中的一員,這份名單還很長很長。

“一個星期打光一個師”,就算是這樣,淞滬會戰仍然給日軍重創,中國在失去60%精銳部隊的情況下,用血肉之軀拖住日軍的進攻的鐵蹄,給全世界看到中國誓死抗戰到底的精神和態度,給中國政府和工業向內地轉移爭取了喘息時間。日本記住了中國不屈服,為了給中國人精神上製造打擊,在南京淪陷後,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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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門爆破の瞬間(1937年12月12日午後零時10分),南京中華門被被炸燬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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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軍中首先率部出征打淞滬會戰這場硬仗的楊森。)

資料:1937年9月,川軍第20軍在楊森的率領下開赴上海蔘戰。該軍是川軍中最窮的部隊,裝備也最差。據何聘儒回憶:第20軍26師裝備是“一個連僅有士兵八九十人,只有一挺輕機槍和五六十支步槍。有的槍使用過久,來複線都沒有了,還有少數步槍機柄用麻繩繫著以防失落,武器之窳(yu3,粗劣、懶惰、瘦弱等意思,筆者注)劣,可以想見……”(高華《王銘章殉國與川軍抗戰》)但就是以如此裝備,26師成為淞滬戰役中戰績最優的五個師之一,此足以顯示川軍之英勇。該師官兵在淞滬戰場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全師4個團長,兩個陣亡。14個營長,傷亡13個,連、排長共傷亡250餘名。每個連留存下來的士兵僅三五人,最多不過八九人……全師4000多人,這場仗打後僅剩下600多人!10月15日,八0四團奉命收復失掉的陣地。團長向文彬率部當夜惡戰,奪回了陣地,但全團官兵,營長只剩彭煥文1人,連排長非傷即死,無一倖免,排長剩下4個,士兵只剩120餘人!向文彬在‘一天中的三小時內,由中校升上校,由上校晉升少將’。”(高華《王銘章殉國與川軍抗戰》)

20軍的其他部隊的戰鬥同樣慘烈,據第20軍第124師第805團團部少尉見習官胡憶初回憶說:“當然我團的傷亡也很大。說來真是駭人聽聞,深約2米的戰壕,在戰爭開始時,人們還要站在踏腳坑上才看得出去,隨後戰壕逐漸被戰士的血肉填滿了,此時死屍堆集竟比戰壕還高,活著的人是用先烈的血肉作掩體,繼續打擊敵人的……全團數千人蔘戰最後只剩下150名官兵,其中很多還是輕傷未離隊的。”(胡憶初《川軍第一三四師在南翔戰鬥中》,《文史資料存稿選編抗日戰爭》P530)

1938年2月16日,日本國的御前會議認為,“日本應該不擴大戰局,但要保證目前的戰果,1938年夏天不打仗,本年度任務是保證國力儲備,為1939年以後在中國的戰爭做準備”(日本也想打持久戰);但對外表現的“不擴大”行為,表現為厲兵秣馬,深入中華腹地,這可難免讓從九一八開始沒少受罪的中國人感覺到,這就是赤裸裸的開戰吧?

3:“最優秀的日本師團扔下坦克戰略轉移”

臺兒莊,一個本來非常小的地方,因為那場戰役名揚海內外。和中國不同,日本說法是“中方勝利的宣傳,日方的戰略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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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方的官方資料,本想用裝甲部隊橫掃中國的,發現沒那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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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5月25日,在徐州會談的日方高級指揮官寺內壽一(右)和畑俊六(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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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銘章,出身貧困、為人樸實的四川軍人,為抗戰早期犧牲的高級將領之一。右側為王銘章犧牲後,蔣介石的題詞。)

日方自明治維新以後一直在海外戰場沒失敗過。山東臺兒莊是他們“帝國軍威”丟面子的地方。世人皆知正規軍血染臺兒莊的勝利,很少人會記得那個為人憨厚的四川軍人王銘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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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紀錄片截屏,他是在滕縣備戰的川軍士兵,就是這樣明顯的肋骨,就是這樣嶙峋的身板,就是這樣的川軍戰士在滕縣死守了72小時以上,為臺兒莊大捷奠定了基礎。)

資料:盧溝橋事變爆發時,何應欽正奉命在川康整軍,裁減川軍。一者,為避免其嫡系部隊被裁減,二者,為抗日之民族大計,劉湘主動致電蔣介石請纓出川殺敵。1937年7月底,國民政府在南京籌備召開國防會議。劉湘發言明確反對蔣介石以消滅地方勢力為目的的“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公開宣佈:“要抗戰才能救亡圖存,才能深得民心;要攘外才能安內。……抗戰,四川可出兵30萬,供給壯丁500萬,供給糧食若千萬石。……四川所有人力財力,均可貢獻於國家。”(郭汝瑰《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記》)

川軍力量分散,到各個地區協同作戰,他們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也是我國較早摒棄門閥意識,褪去軍閥作風的一支軍隊。基於民族大義,四川政府主席劉湘將他們帶出四川,大家知道很多人再也回不去了,但義無反顧。劉湘自己也回不去了,他出川之前就是個病號,於1938年1月20日在漢口的萬國醫院因為胃出血(或上消化道出血)病逝(有人傳言劉因與蔣介石關於川軍的領導權爭執問題死於陰謀,證據不足,並不可信)。劉湘的遺言裡沒有一句私事,全是關於抗日。劉湘遺言說,“抗戰到底,始終不渝,即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另有說法為劉湘死於1938年1月23日,武漢醫院;此為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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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湘在1934年)

劉湘不在了以後,在山西飽受排擠的部分川軍,有相當不少凍餓而死。基本生存都成問題時,他們仍堅持和日軍展開肉搏戰。川軍白天行軍,晚上熬夜打草鞋,抱著自己的砍刀和衣而睡。“枕戈待旦”這個詞給他們用真的是恰如其分,但光靠頑強的意志和愛國心不能取暖,在太原會戰戰場沒被打死的川軍,很多倒在寒冷的三晉大地上。

一次晉軍敗退顧不上的軍械庫就要落到日軍手裡,川軍說不如我們去接管好了。從倉庫拿了物質的川軍被閻錫山打報告,說這是土匪搶劫行為。閻錫山自己沒說他沒兌現給被服物資的承諾。川軍名將鄧錫侯落淚,哀嘆這部分川軍沒人要,李宗仁說,“我要”。

在1958年的回憶錄裡,李宗仁說,“諸葛亮扎草人迷惑敵人,這些川軍總比草人好些吧。”

李宗仁的第五戰區有“雜牌軍收容所”的“美稱”。

王銘章將軍就是這支川軍隊伍的將領之一。

李宗仁要求第41軍122師王銘章守住滕縣,拖住敵人三天。王銘章在看到日軍的裝備和兵力後對同僚說,“我們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青山處處埋忠骨,跟迎著敵人打的楊森一樣,愛兵如子的王銘章儘管捨不得自己一手帶來的隊伍拼死打光,還是下令死守滕縣,與城共存亡!守城的就是被日方媒體調侃醜化為“一群娘們”的那一批川軍。他們只有約3000來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手榴彈和對祖國的赤膽忠心。

日本比較官方的媒體說身著不規範軍服的王銘章部隊是“一群女子游擊隊,馬上就要隨著蔣介石的笛聲翩翩起舞的一群亡靈......何必穿成這樣在這兒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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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基上暫時找不到赤柴的照片,用紀錄片截屏代替。)

日方攻打滕縣的將領是步兵第十聯隊長,赤柴八重藏。他也算是個中國通,人稱“鬼赤柴”。赤柴並沒有輕敵冒進,而是打扮成中國農民跑到縣城鄉下到處刺探情報。赤柴寫出了很詳細的調查報告,稱“四川兵就像我國東北地區農民,穿草鞋在山區行走極為靈活;雖士兵多來自山村,但軍官中不乏受過蔣介石教育者,故而不可小覷”等等。赤柴為人剽悍、作戰勇猛,手下的第十聯隊是1874年親自接受明治天皇授旗的明星、標兵、樣板聯隊。敵人作為精銳部隊、又有優勢火力保證,王銘章等川軍弟兄遭到了地獄般的猛烈攻擊。

激戰48小時後,看到赤柴調查到的“未經訓練的農民兵”根本是難啃的硬骨頭,日軍出動了20多架飛機和數十輛坦克、裝甲車,用飛機轟炸來掩護地面部隊猛攻。到戰鬥第三天,城裡一片焦土,3000多川軍只剩下數百人,其中尚且包括約300名不能行動的傷兵。

1938年3月17日,日軍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把城牆撕開了豁口,蠶食著街道。

但陣地還在!王銘章本已經完成了“拖住敵人72小時”的任務,可他沒有撤。如果自己和還能行動的部下出去,那些無法搬運的傷員怎麼辦?讓他們等著日軍來嗎?王銘章決定打,打到剩最後一個人為止。帶出來的都是同鄉子弟,一起抗日就是同袍弟兄;人稱“袍哥”將軍的王銘章沒有背棄部下,他帶著最後的人安頓了傷員後,來到十字街中心指揮戰鬥。

由於城牆已破,街面上沒有掩護,和敵人打遭遇戰極其危險。王銘章被日軍的機槍掃射,身中7彈,壯烈殉國。同時殉難的還有參謀長趙渭濱和124師參謀長鄒紹孟等人。聽聞長官殉國,重傷員們一起拉響了身邊的手榴彈,“跟王將軍一起,回四川去”!

筆者認為就是因為日軍截獲了王銘章的求救電報,他們才會放心的出現在十字街。“敵以炮火猛轟我城內及東南角城牆,東關附近又被沖毀數段,敵兵登城,經我反擊,斃敵無數,已將其擊退,若友軍深夜無消息,則孤城危矣!”

滕縣一戰,血洗了國民對川軍“只會打內戰”的成見。

滕縣守軍與敵鏖戰至3月18日,用肉體對抗機械化部隊,最後只有17人突圍。

王銘章生前最後發給孫震的電文是“決心死拼,以報國家。”

友軍不是不來,是一下火車就被日軍打散了。

以前有些博物館資料包括影視劇都說,王銘章中彈後,為免做俘虜而用手槍自殺。後經證實為誤傳。

資料:滕縣之戰,王銘章將軍指揮第四十一軍,挫敵凶鋒,阻敵銳進,為徐州一帶中國軍隊的集結贏得了時間,也使日軍第十師團受到較大損失,為之後的臺兒莊大捷,創造了有利條件。徐州會戰的指揮官、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將軍高度評價說:"若無滕縣之苦守,焉有臺兒莊大捷?臺兒莊之戰果,實滕縣先烈所造成也!"國民政府對王銘章將軍奮勇抗戰給予高度評價,並追贈為陸軍上將;王將軍靈樞經武漢、重慶、成都運回其家鄉新都,沿途各地紛紛隆重舉行悼念、祭奠儀式。在武漢舉行迎靈公祭儀式時中共中央代表吳玉章、董必武,八路軍代表羅炳輝、齊光、《新華日報》代表吳克堅等前往參加。吳克堅緻悼詞說:"王師長等殉國烈士的鮮血,不僅洗滌了他們在川軍二十年的罪愆,而且更加振奮了全國軍民槍口一致對外的民族精神。他們是對得起四川的父老、對得起國家的。王師長是我們炎黃的優秀子孫,是保國衛民的英勇戰士,是中國的模範軍人,他的死為國家、為民族、為全中國人民,他的勳名將永垂史冊,他的精神將永遠不死!"毛澤東和秦邦憲、吳玉章、董必武等還聯名撰贈輓聯:"奮戰守孤城,視死如歸,是革命軍人本色;決心殲強敵,以身殉國,為中華民族增光。"2005年,王銘章將軍的遺孀、年近百歲的葉亞華女士和兒子王道綱(黃埔軍校25期)葉落歸根,定居四川成都。王銘章將軍在奔赴抗日戰場的前夕,曾有:"誓以必死報國,將積年薪俸所得酌留贍家及子女教育之用,餘以建立公用事業"、"我很有決心在新都辦一所學校,為家長謀利"的夙願,為緬懷先烈,秉承王將軍的遺志,王將軍夫人遂將其所收租谷和1.2萬元撫卹金作辦學經費,撥出王銘章將軍墓園對面的田業40餘畝(後又增加20畝)作校址,於1941年9月創建私立銘章中學(解放後更名為"四川省新都中學",後又改為"四川省成都市新都第一中學"並沿用至今)。

而這一仗是日軍的傷痛,當岡山縣的傷亡名單見報,有的傷亡日軍家屬覺得戰果和媒體說的不同,憤怒地去砸赤柴八重藏家的玻璃。而赤柴本人後揹負傷,打了破傷風針,鬱悶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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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的瞭望樓,佔據的地形不錯,他們一向喜歡仔細偵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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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的中方軍隊,軍人為國,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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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川軍老兵葉光文接受採訪的視頻截圖,他在講述極其慘烈的滕縣保衛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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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6月,在黃河氾濫地區作戰的中國軍隊。)

此後,沒人再說川軍是雜牌軍,大家都記住了五個字,“無川不成軍”!

我們來看幾個鮮血凝成的數字:

抗戰8年,四川出兵總計約340萬人,徵兵數量佔全國20%以上,正面戰場抗日軍隊每五六人中就有一個四川人;平均每17個四川人中就有一人上前線,川軍轉戰7萬里;約等於3次長征!川軍參加了中國戰場抗擊日軍的28個大型會戰、戰役;守衛全部前線戰場1/5的國土,他們傷亡、失蹤64.6萬餘人,其參戰人數之多,犧牲之慘烈,位居全國之首。

4:“陪都重慶,陪你受難,餓死不欠公糧;工農兵學商,來我大後方,黨政國機關,四川來供養”

資料:據官方統計,1938--1944年的7年間,日本侵略者至少出動飛機7380架次以上,對四川的66個市、縣進行了至少321天的戰略轟炸和掃射,投下的炸彈至少有26826枚。四川民眾被炸死22500餘人,炸傷26000餘人。僅對58個市縣的統計,大轟炸就造成了民眾財產損失至少在1500億元以上,尚不包括全省公有財產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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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全省遭受了堪比英國倫敦和考文垂大轟炸的慘烈空襲。因為重慶成為陪都,日軍對於四川的攻勢非常頻繁。日軍力圖從心理上和生活中給中國人民壓力;但轟炸的間隙,是四川人民不屈不撓的戰鬥和生產。

戰時號召“每天只吃兩餐”,老百姓的確是勒緊褲腰帶,省下口糧支前抗日。有人說,“寧可吃觀音土,一粒公糧都不欠”!從1941年至1945年,四川田賦共徵收穀物8404萬石,佔全國徵收穀物總量的1/3以上。

除了節衣縮食,送出自己的骨肉和積蓄,四川人民還無私的出動很多民工,他們日夜修建機場、公路和參與到軍工廠的軍械製造工作中。川人服工役的據統計有300萬人以上。

資料:為了保障抗戰運輸通暢,四川動員250萬民工搶修川陝、川黔、川滇、川湘四條公路幹線,新建擴建空軍基地33處。1943年12月,四川動員29個縣的50萬民工,僅用半年時間搶修出新津、邛崍、彭山、廣漢4個戰略轟炸機場和5個驅逐機機場,這些機場立即在抗戰中派上用場。1944年6月中旬至年底,美國B29轟炸機群從成都平原各機場起飛,共對日本本土和日本佔領地投彈3626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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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推著叫做“雞公車”的小獨輪車的四川民工。就是靠這樣的簡陋工具和一雙雙四川人民的手,推動著建設,推動著勝利。)

隨著沿海省份淪陷,產鹽區的食鹽無法運到各地。四川自貢生產的井鹽就成了戰時食鹽的主要來源。自貢自1937年至1941年間共增產200萬擔井鹽,外調滿足湘鄂等省的食鹽需要。

四川先後接納和安置國民政府和國民黨中央各類機關57個,各級公務人員5000人、遷川高校48所,師生20000多人。還有很多我們熟悉的學者,都是在四川的庇護下,才得以繼續研究和維持生活。四川更是接收了難以計數的難民,這些增加的人都是要吃飯的。

全面抗戰,讓軍閥割據的中國放下分歧,讓中國人民凝聚起來,讓半獨立的四川和全民族擰成了一股繩;從此,沒人再敢說中國人是一盤散沙,沒人再敢質疑川軍的戰鬥力。

川軍的大無畏與奉獻,不僅是四川人民的優秀品質,更代表著不屈的中華民族精神。有了這種精神,我們可以挺過一切黑暗,克服一切困難,贏得一切挑戰。

請記住,那支部隊叫川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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