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魁”奇事!

跳槽那些事兒 民間故事者 2019-05-18

宋志高在軸承廠當上勞資科科長那年,單位還相當紅火,他西裝革履,被幾千工友“科長”“科長”的捧著,出門坐車,吃飯劃叉,那感覺就是良好。宋志高本來不會喝酒,自從當上領導,酒桌上一比劃,好傢伙,那才叫大器晚成、一鳴驚人,沒用上半年功夫,堪稱灌倒全場無敵手,場內場外大小場合,沒他就少了內容,宋科長也當之無愧的獲得了“酒魁”的雅號。然而,誰會知道,再好的夢總有醒來的時候,軸承廠原本靠國家養著,表面繁榮,其實是負債累累,政府實行改革一斷奶,廠子立刻倒閉。工人們一鬨而散,原廠主要領導涉及經營案件栽了進去,宋志高作為不大不小的頭兒,被有關領導分派擔任“看守政府”的主任,帶領幾名員工守一部電話掙工資。大夥背後議論,老宋這回吃不著公家的,他還不得讓酒給“癮死”啊!這話讓老宋聽著了鼻,子一哼:笑話,我姓宋的有牆靠牆、沒牆站著,你們瞧好了,本科長小車不倒只管推、革命小酒不停杯。

老宋的主任當得自在,不操心、不吵架,每天到辦公室,大門一鎖,屁事沒有,變著法子玩兒。幾位“陪守”都愛喝幾口,見主任吧嗒嘴,立刻心領神會,今天你做東,明天我弄菜,檔次差點,酒量不差,酒杯一端,雲山霧罩,南朝北國……最後酒魁把部下灌得東倒西歪,板凳上、桌子底下,睡的一塌糊塗。每到這時,宋科長特別有成就感:小夥子們哎,我姓宋的幹什麼不是出類拔萃!

說話間,廠子徹底黃攤,讓私人買了去。酒魁連看守的事兒也丟了,新成立的公司沒他的事兒,只好下崗待業。養成的習慣想改也難,宋志高每天三頓,離了酒活不了命,哪怕沒菜,鐵釘子蘸醬油也得弄兩缸兒。媳婦巧雲看不下去了:“喝,喝,喝酒有害健康你知道不?一個大男人,咋能天天呆在家裡,你跑大街上撿礦泉水瓶、廢紙箱子,也還能賣點錢不是?”

酒魁一聽這話就火了:“真是虎落平川遭犬欺。我當科長那會兒,咋沒聽到這話呢?我倒是想撿破爛兒去,擔心你臉上掛不住。現在市場上啥便宜,只有散裝白酒一斤一塊多錢,頂斤醬油錢,你一天吃水果比酒貴不貴?本來我真有裁酒的意向呢,衝這話,我要是不繼續保持‘酒魁’的榮譽,連自己都對不起。”噎的巧雲沒了話,只好悄悄生悶氣。

酒魁這話純粹是藉口,他從來就沒有萌生過裁酒的想法。酒是他的命啊,喝進肚裡,一醉解千愁,想什麼有什麼。這當口,酒魁又認識了一位酒友叫金子,金子當年也是同廠的工友,當科長時,酒魁壓根沒把對方當回事,如今兩人過了幾次招,酒魁才發現,金子身上優點是那樣的多啊。於是,雙方相互把對方領回家向老婆介紹,接下來,推杯換盞,熟悉得像自家人一樣。

“酒魁”奇事!

酒魁的媳婦巧雲見男人把酒友金子領回家,還是很歡迎的,至少男人會有一半時間在家吃飯,女人心思,在家裡喝酒,比到外面去要省得多。

入秋後,天漸漸變冷,巧雲跟酒魁嘮叨:“咱家的暖氣片壞了,你不趁天暖時換掉,過幾天下了雪就要挨凍了。”酒魁正跟金子喝酒,金子接過話:“嫂子,這點小事算什麼,改天我負責把這事給辦了。”喜的巧雲連敬金子兩杯酒,誰說酒友沒用,這足不出戶,事情就解決了。

說到做到,三天後,金子果然來告訴酒魁,暖氣片弄妥了,明天請哥哥親自去取。巧雲很感謝,心想就是不辦事,也還得給酒喝,何況弄了暖氣片。哥倆就又坐在炕上,這一通海喝,亞歐美非,過去未來,直粘乎到下半夜……第二天,巧雲催男人去取回東西,臨走囑咐:“電視通報要降溫,今晚別再喝了,求人辦事,再喝人的酒,那跌份子的。等把暖氣換好,請金子到咱家來喝。”

酒魁答應的爽快,可到了金子家就不是一回事了。巧雲左等右等不見回來,這天果然氣溫驟降,沒暖氣凍的巧雲上牙磕下牙……直到半夜才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倆警察架著酒魁給送回來了。警察說,接到報警說路邊有人醉臥,怕凍死。警察無可奈何的說:“什麼都不知道了,幸虧我們送過他幾回,都認識。不過,那幾次是送到樓下,他自己堅持著能回來,這回不行了,我們觀察就你一個窗戶有亮,估計是等他的。”巧雲這個羞呀,原來老公經常丟人現眼,在警察那邊成了知名人士了!這一夜,酒魁又嘔又吐又罵人,把巧雲累得忘記了寒冷。第2天,就去醫院打了吊瓶,酒魁醒過來,得意洋洋:“昨天痛快,一幫警察叫我訓的跟三孫子一樣,還只能貼著笑臉。”

巧雲氣得哆嗦,剛要發作,金子把暖氣片給扛過來了,還帶了工具:“哎喲,大哥,你昨天表現可不咋地喲。”金子幹活特別麻利,不到天黑,新暖氣片換上,屋子裡立刻有了熱乎氣,酒魁豎起拇指誇獎:“夠哥們,你嫂子萬分感謝,準備好好犒勞你呢。”

話說到這份兒上,就算念在金子雪中送炭這份上,也不好不招待人家呀。巧雲炒了幾樣菜,哥倆坐炕上又比劃上了。酒魁說:“昨天我馬失前蹄,偶爾讓你得意一回,你可別真以為了不起呀,今天我讓你醉個小辮朝天。”金子也不服軟:“哥哥別忘了,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該二線就得二線,酒魁的桂冠讓出來吧。”

好傢伙,你一杯他一杯,喝的大塑料桶都快空了,巧雲聽著他們滿嘴胡話,不斷的勸:“行了,留點量,明天再喝中不?”這種軟塌塌的勸阻,在醉漢耳朵裡頂什麼用?倆爺置若罔聞。喝到興頭上,金子搖晃著要去廁所。這土樓哪有室內廁所,其實是陽臺上放了一個尿罐而已,往常金子輕鬆熟路知道地方的,可今天因為有點功勞,加上酒魁“雪恥扳本”的願望迫切,給慣的高了,經過客廳,以為是陽臺呢,拉開衣櫃就要方便。巧雲瞅見急了,卻不好意思去勸阻,忙提醒酒魁:“快,金子要尿大衣櫃了。”

酒魁一步跨出去:“小樣兒,喝成這地步了還不投降,這是衣櫃,跟我來。”酒魁也喝得夠高,拉著金子沒去陽臺,卻帶頭把酸菜缸當成了尿桶……可惜了巧雲剛漬上的一缸準備過冬的酸菜。

巧雲感覺這日子真過到頭了,等酒魁醒來,她頂著屋子好一通罵,然後夾著包裹回了孃家:“你跟你的酒過去吧。”

酒把老婆喝跑了,酒魁並不當回事,給酒友金子打電話才知道金子家也起了戰火:金子媳婦本來也煩丈夫喝酒,兩口子人背後沒少爭吵,但考慮男人下崗階段心情不好,怕人說她勢利眼,所以一直忍著。聽巧雲電話裡說了酸菜缸的醜聞,長久的積怨一下子爆發,與金子吵鬧了一陣,把包袱一夾,領著孩子回了孃家

“酒魁”奇事!

金子話帶哭聲:“哥,您說怎麼辦?”

聽到一向被引為知己的金子丟了老婆這副德行,酒魁十分不理解:“大丈夫怎麼能被一小女子拿住,瞧你那熊樣。”

“哥,我真的想徹底戒酒,酒可以不喝,日子還能不過嗎?您過來吧,咱哥倆舉行個戒酒儀式,喝最後一回,明天咱倆各自向媳婦道歉,堅決重新做人。”

這麼掃興啊!可酒魁一想,這酒的意義雖差了點,那也比自己獨酌好得多。

去了金子家,兩男人弄點熟食,開始喝酒。金子說,反正留著沒意義了,為表示與酒永遠斷絕關係,咱哥倆把家中酒全喝光了怎麼樣?今後,弟兄還是好弟兄,酒友這層關係就沒了。酒魁沒想到最後一個知己也要分道揚鑣,格外傷感。兩人喝到天黑直到最後一滴酒見了底,酒魁丟下頂著屋子哭的金子,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家。

家裡爐子早滅了,屋子淒冷,酒魁越待越煩惱,突然靈機一動,離家百步處,有家新開的浴池,不如到那裡洗澡,泡他一夜,既省了挨凍,還講究了衛生。酒魁揣了點兒錢,就去了浴池。

酒魁在地下室澡堂子裡泡得十分舒服,喝下去的酒也醒了,眼看洗澡的人挺多,心裡又無端的煩起來,就想回家把爐子點著,莫叫巧雲感覺離了她就啥也不行了。打開更衣櫃,酒魁眼睛直了:他的其他衣服都在,唯獨褲子不翼而飛!

這分明是浴池管理失誤,浴客中有賊!酒魁立即上去跟服務員交涉。服務員馬上通知服務生去查,經驗正鎖頭沒有撬壞的痕跡,而酒魁的褲子確實不在現場。假如有賊,他為什麼連那件風衣都沒要,只單單偷條褲子?若說沒賊,那酒魁的褲子哪裡去了?這不奇了怪了……

就可以本來心情不好,見服務員嘴裡只會反覆說一句:“不可能啊!”他的火“噌”地攻到腦門處:“你這是澡堂子還是槓子房(搶劫顧客的黑店)?馬上賠償,不然我報警了。”這邊其實僅是各分店,臨時負責的經理做不了主,立即打電話,請在市區坐鎮的老闆過來處理這個無頭奇案。

“酒魁”奇事!

藉著酒勁,酒魁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地下室浴客顧不上洗澡,紛紛穿好衣服,擠到樓上挺熱鬧。老闆這時候趕到了,他一看酒魁,也無話可說,人家好生生的進來,期間並沒有離開,褲子丟了,浴池如何能說得清楚!

老闆說:“顧客受了損失,小店責無旁貸,事故原因在調查,您先說個賠償參考價。”

見老闆如此仗義,酒魁反而不好意思了:“您這話就算沒事兒了,我家不太遠,我一條褲子新買時才100元,都穿了兩年了,現在賣20元,還得求人託臉……”

話音未落,有人忽覺氣味不對,趕緊提醒,就見從地下室澡堂的方向湧上來滾滾濃煙,老闆反應過來,起火了!馬上喝令員工報火警,並通知正洗澡的浴客迅速逃生。可是煙過濃過疾,沒人下得去呀,只好在上面瞎喊……

消防隊經過一段時間終於把火撲滅,經查,火災系電線線路老化引起,幸虧酒魁與吧檯人員吵架,把浴客們全吸引上來,否則說不定要死多少人。

浴池老闆先是出汗,然後又鬆了一口氣,他拍拍酒魁的肩膀:“先生在哪高就啊?”

“一言難盡。”酒魁說了當看守主任,耽誤了找工作的遺憾。

老闆聽完酒魁的敘述,把拇指翹得老高:“咱們工人階級覺悟就是高,實不相瞞,我也是廠子政工幹部出身,因為廠子倒閉的早,被強行踢到商海里,撲騰了這些年,不但沒淹死,還混成人模狗樣。原來這個經理管理粗放,造成這麼大的失誤,難逃其咎,決定不用了。宋老弟是福星,為人又忠厚,若不嫌咱這廟小,歡迎到這裡來俯就。”

天上掉個餡餅,把宋志高高興的差點忘了姥姥家姓什麼!歡天喜地給老婆打電話,告訴她快回來吧,本老公一條舊褲子換了個經理當。美中不足的是連鑰匙也搭上,進不去屋了。巧雲莫名其妙,褲子換經理,這酒包又說什麼醉話呢?剛到浴池一看,嘿,服務員前呼後擁還真是一口一個“經理”的奉承著,褲子也換了一條嶄新的名牌,跟上衣搭配著有點滑稽。

巧雲趕緊帶男人回家,一瞅,嗬,那褲子好生生的掛在牆上呢。這是咋回事?一想,明白了,老宋醉醺醺的,只穿了毛褲就去洗澡,由於穿著風衣,服務員坐在吧檯裡,收錢時沒往底下瞅,更沒想象到這麼冷的天,還會有人不穿外褲就走了來,因此讓老宋給混了進去……

唱著小曲炒了一桌菜,夫妻倆要慶賀一下。巧雲把酒杯往酒魁面前一擺,正要斟酒,卻看見酒魁如見毒藥,一口氣說出七八個“不”字,酒魁說:“從前機遇不好,只曉得怨天尤人,所以破罐子爛摔,那是借酒澆愁呢。沒想到偶然歪打正著,預防了一場人命事故,還當了經理,等於是抓彩票的中了頭獎,這輩子再也不會重複這等好運氣了,得珍惜眼下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這酒得跟金子學,戒了!”

“酒魁”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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