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美歐所研究員 張茉楠
中國網/中國發展門戶網訊 8月6日，隨著人民幣匯率“破7”，美國突然宣佈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這是25年來的首次。儘管認定中國為匯率操縱國是美國政府近20年來一直在考慮的事情，然而為何此時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其背後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又會對當前中美局勢及世界經濟產生怎樣影響？
美國給中國貼“匯率操縱國”標籤的荒謬邏輯
對全球主要國家進行匯率評估是美國的“例行公事”。美國財政部每半年提供一次報告，評估主要貿易伙伴是否為了獲得不公平競爭優勢而操縱本國貨幣。其對匯率操縱國的認定是基於國內兩部法案：一部是1988年《貿易和競爭法案》，另一部是2015年《貿易便利和貿易執行法案》。兩部法案對匯率操縱國的標準不同，相比之下，前者更為寬鬆，而後者更為量化。2015年法案判定是否操縱匯率有三個標準：與美國貿易順差超過200億美元；該國經常賬戶順差佔GDP比重至少為2%；該國反覆購匯干預在過去十二個月中至少維持一半時間，同時淨購彙總量至少佔GDP的2%，如果滿足以上三條標準就會被列為匯率操縱國。
我們注意到，2017年和2018年以及2019年5月的5份匯率報告中，均未將中國納入，而2018年10月美國甚至企圖修改認定標準，以使中國符合標準。具體而言，2017年、2018年、2019年5月美國在匯率評估報告中均採用的是1988年《貿易和競爭法案》的寬泛標準，而非2015年的量化標準。前後評估標準的任意改變，可見美國政府的隨意性和非合理性。而即便如此，中國也不完全符合美國對“匯率操縱國”的所有三條認定標準。一般而言，國際經常賬戶佔GDP比重通用的標準警戒線是4%，中國經常項目順差佔GDP比重由2005年的突破４%國際標準線達到5.9%，並在2007年升至10%之後,主動實施“貿易平衡戰略”。目前經常項目餘額已降至0.4%，不僅大幅低於國際標準，也未超過美國設定2%的限制。在外匯市場方面，被稱作“新興市場之錨”的人民幣在2005年匯改後，一直堅持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國際清算銀行數據顯示，2005年至2019年6月，人民幣名義有效匯率升值38%，實際有效匯率升值47%，為全球範圍內升值幅度最高的貨幣之一。
美國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背後的真實目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全球沒有隻升不降的貨幣，匯率的雙向波動是市場的常態。而按照美國財政部指摘的邏輯，認為中國央行沒有動用外匯儲備干預市場就是想任由人民幣任意貶值，這是非常荒謬和顛倒黑白的邏輯。因此，我們不禁懷疑，在這個時間節點上，美國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其背後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
事實上，去年以來特朗普對美國利率和美元匯率頻繁發表言論，對強美元進行口頭打壓。儘管強勢美元政策是歷屆美國政府的基石，但在重商主義的特朗普主政之下，美元走升已超出了特朗普的可接受範圍。特別是在中美談判焦灼之際，美國一方面希望通過弱勢美元促進出口，刺激美國經濟，美元走弱打開時間窗口。而另一方面，此次“認定”很可能是特朗普政府進一步“極限施壓”、謀求談判優勢的籌碼，並可能繼續升級政策工具：包括將匯率作為談判籌碼和條件，迫使人民幣升值，在5000多億美元輸美商品基礎上，進一步加徵“反匯率補貼稅”。此外還可能根據2015年法案的相關條款規定，採取限制或禁止美國投資公司向該國企業提供融資、限制從該國貨物和服務進口、禁止或限制聯邦政府採購或訂立來源於該國的貨物或服務的採購合同、將該國企業排除在合作清單之外，以及要求在與該國磋商或簽訂貿易協定時將匯率操縱考慮在內等措施。在多邊層面，還可能指示IMF 發起對該國宏觀經濟匯率政策額外嚴格的審查。
鑑於在中美貿易談判清單中，美方有要求中國開放金融市場的議題和訴求。因此，未來也不排除類似於上世紀80年代將韓國、中國臺灣地區列為匯率操縱名單後提出放開資本項目一樣，對中國提出全面開放金融市場等領域的條件要求，中美達成協議的難度進一步加大。
美國單邊行動嚴重破壞全球金融秩序與國際規則
在美國今年5月匯率評估報告中，除了中國在觀察名單中外，還包括日本、韓國、德國、意大利、愛爾蘭、馬來西亞、新加坡和越南等主要貿易伙伴。匯率評估報告將調查對象國從12國擴大為21國，觀察名單的條件也被擴大。仔細分析，新列入國家近年來都出現了對美出口增幅較大的狀況。以越南為例，過去十年間，越南對美國的商品貿易順差一直在不斷上升，到2018年已經達到400億美元。與此同時，其經常賬戶餘額也一路走高，在截至2018年6月的4個季度裡，經常賬戶盈餘佔GDP之比已超過5%，特別是中美貿易摩擦期間，越南成為相對受益者，其對美貿易順差大幅增長。
由此可見，這也意味著特朗普政府遏制夥伴國出口增長、推動貿易問題解決的政策意圖十分清晰，而未來也不排除其他國家被列入“匯率操縱國”的可能性。一旦匯率問題“政治化”勢必嚴重擾亂全球金融秩序，加劇全球金融市場波動，導致全球貿易摩擦進一步升級，對世界經濟帶來更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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