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花鳥草蟲簪在發間,中國古人對於美的追求達到了極致!
釵斜穿彩燕,羅薄剪春蟲。巧著金刀力,寒侵玉指風。娉婷何處戴,山鬢綠成叢。
——李遠《立春日》
古人將春夏之際萌動的昆蟲統稱為春蟲,詩中的“春蟲”又被稱為草蟲。
春蟲範圍頗廣,包括蜜蜂、蜻蜓、蜘蛛、蚱蜢、蟾蜍、蠍虎、蟬、螃蟹、魚蝦等。以草蟲之形做成啄針簪首,其活潑俏麗的裝飾效果,深受古代婦女的喜愛, 併成為她們日常佩戴的流行物件。
莊生所夢之蝶
前有莊周夢蝶的典故,後又有梁山伯與祝英臺雙雙化蝶的悽美愛情,讓蝴蝶蒙上了一層神祕色彩。“蝶”又與“耋”同音,所以又有著延年益壽的象徵。
蝴蝶因其美麗的外形和獨特的精神內涵受到古今文人的青睞,以蝴蝶為題材的裝飾物也不勝枚舉。從黑龍江阿城金墓出土的王妃頭戴花珠冠的額沿就有一條藍地黃彩蝶裝花羅額帶,蝴蝶直接繪於布帛之上。故宮博物院館藏的清嘉慶金嵌珠寶蝴蝶簪,是以金累絲做成翅膀和身體,再嵌以珍珠、紅寶石,蝴蝶身體兩側又製出一對小翅膀,近觀似一隻小蝴蝶落在花朵上,遠看是一隻大蝴蝶,造型生動,工藝精巧。
為突出蝴蝶的動感,古人特意將蝴蝶的觸鬚做成可以活動的彈簧絲的形式,將其簪戴於頭上時,觸鬚會隨著人的行動而顫動。
清代康濤繪的《華清出浴圖》,剛剛出浴的楊貴妃雲鬢鬆綰,身披紅羅袍,兩位男裝宮女端著香露,跟隨其後。楊貴妃的髮鬢上插著一支蝴蝶簪,簪頭上的蝴蝶好似隨帶簪者起舞一般。正應了宋代施清臣《夜蛾兒》“碧服銀鬚粉撲衣,又隨雪柳趁燈輝。怕寒還戀南華夢,凝佇釵頭未肯飛”之景。
就實際設計而言,中國古人習慣將蝴蝶和牡丹、桃花、菊花等花卉組合在一起,時稱“蝴蝶戲花”“蝶戀花”。“蝶戀花”原為唐教坊曲,本名《鵲踏枝》,宋晏殊改為“蝶戀花”,取自樑簡帝詩句“翻階蛺蝶戀花情”,詞內容多為纏綿悱惻或多愁善感之情。“蝶戀花”是“才子佳人”願望最直白的表現,也是經久不衰的絕唱。
餐風飲露之蟬
蟬對於古人而言寓意不凡。
蟬在幼蟲時一直生活在淤泥裡面,待脫殼化為成蟲後,飛到高高的樹上也只飲露水,可謂出淤泥而不染。唐初虞世南詩云:“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借蟬來自喻自身的高潔。
西漢時期的人們認為蟬代表著永生不死。
莊子的《逍遙遊》雲:“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其凝神,使物不疵癧而年穀熟。”
神仙輕舉善飛,吸風飲露食玉,生不知老,這與蟬最為相似。由此,喜蟬崇蟬之風日盛。一些貴族富人階級,家人去世便會將一隻玉蟬放入逝者口中,以求“再生”,而把玉蟬佩戴在身上則代表著高潔。
另外,古人還用宜男草編織的蟬表達求子祈願。宜男,是萱草的別名,是製作像生花的重要材料之一。以宜男草編蟬,外形像蟬卻比蟬大。
南朝梁人宗懍《荊楚歲時記》記載:“都人上元夜作宜男蟬,似蛾而大。”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草部第十六卷注引周處《風土記》曰:“懷妊婦女佩戴其花則生男,故名宜男。”
婦人乞巧之喜蛛
喜蛛應喜,早在魏晉時就有此俗。
郭璞的《爾雅·釋蟲》中記載:“小蜘蛛長腳者,俗呼為喜子。”因蜘蛛的外形很像漢字“喜”,當蜘蛛沿著蛛網上一根蛛絲往下滑時,便有了好運將至的寓意。
與此同時,喜蛛應巧也是較早的一種乞巧方式,《荊楚歲時記》中記載:“是夕,人家婦女結綵縷,穿七孔針,或以金銀鍮石為針,陳几筵、酒、果脯、瓜果於庭中乞巧。有喜子網於瓜上,則以為符應。”明代田汝成的《熙朝樂事》:“婦女對月穿針,謂之乞巧,或以小盒盛蜘蛛,次早觀其結網疏密以為得巧多寡。”即在農曆七月初七晚上,將捉來的喜蛛放在器皿中,第二日打開盒子觀察喜蛛結網的情況,如果網結得疏密有致,方圓得體,即預示著這位乞巧者心靈手巧。
南京中華門外鄧府山出土的明代嵌寶石蜘蛛形金簪,簪首作蜘蛛狀,蜘蛛的首和腹部分別用紅、藍珠寶嵌成,將金絲彎曲成蜘蛛的八隻爪,金珠做成蜘蛛的雙眼。喜蛛在簪頭,簪腳是一根細細的金針,二者放在一起,巧妙地構成了一幅“喜從天降”的圖案。
金甲橫財之蟹
螃蟹和蘆葦的結合,寓意“傳臚”。
《明史·選舉志》載:“會試第一位會元,二甲第一為傳臚。”古人將科舉中的“甲”同螃蟹的甲殼聯想到一起,認為螃蟹天生帶甲,必是吉祥之物,因此有了“出生不凡,天生帶甲”的寓意。
臺北故宮博物院館藏的清代鍍銀金蟹式簪,簪首為一對累絲金蟹,以金屬線纏於簪挺,懸垂於簪身左右。蟹身嵌一紅寶石,從眼部延伸兩條彈簧觸鬚,尾端串珍珠,金蟹周身點綴點翠紋樣,蟹鉗上夾著一根蘆葦,即高中之意。
此外,螃蟹有八條腿,“八”諧音“發”,一直被視為發財發達的代表;螃蟹的兩隻蟹鉗堅硬有力,一旦鉗住東西不會輕易鬆開,所以螃蟹也被譽為“橫財大將軍”,有著橫財在手的吉祥寓意。螃蟹有時也與荷花作搭配,取意“和諧”。
除此之外,中國首飾中能見到的蟲類還有象徵著勤勞、繁榮、風調雨順的蜜蜂;帶有對女子亭亭玉立、青春永駐的美好祝福的蜻蜓;寓意著多子多孫、一夜成名的螽斯(蟈蟈)等等。蟲類雖小,卻也從另一個角度折射出中國人千百年來生活的審美與價值體現。
編輯:戚彧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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