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堡的黎明靜悄悄 | 侃車·深度

文：大眾侃車/江德洲

“我們最快將在2019年下半年，最晚將在2020年上半年宣佈在中國的發展之路以及股比調整的情況。大眾希望在中國的公司更具有中國特色，關於這方面的談判正在進行當中。”

柏林時間3月12日中午，大眾汽車集團首席執行官赫伯特·迪斯在接受中國媒體專訪時確認，大眾正與中國合資夥伴就合資股比調整進行談判。

調整在華合資股比的外國車企，大眾可能就是下一家

自去年中國宣佈了2022年對外資開放乘用車企業股比限制的決定後，外國車企在此方面的動作便成為整個汽車行業的目光焦點。當年10月，寶馬成為第一個改變合資公司股比的企業，宣佈其在華晨寶馬的股比將突破50%，提升到75%。不久之後，奔馳提升股比的傳聞也不脛而走。

在迪斯眼中，之所以考慮在華的合資股比調整，是因為未來中國市場對於大眾集團的重要性將遠遠高於現在。

整個2018年，大眾在全球範圍內共交付新車1083萬輛，其中，僅一汽大眾與上汽大眾在就中國市場賣出了420萬輛新車，不僅包攬車企銷量榜單前兩名，也鞏固了中國作為大眾集團全球最大海外單一市場的地位。最具說服力的數據擺在面前，中國市場對於大眾集團的重要意義不言而喻，即便說大眾的未來將由中國市場決定也毫不為過。

目前，大眾在華共有三家整車合資公司：一汽大眾，上汽大眾與江淮大眾。其中，除中外股比為60:40的一汽大眾外，其餘兩家公司都是50:50的對等股比。事實上，大眾曾在早前就透露過改變一汽大眾股比的意向，不過受“排放門”事件的餘波影響，該計劃一度被延遲。

無論如何，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家來自沃爾夫斯堡的老牌德國車企，已果斷著手增強其對在華合資公司的控制力。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大眾很有可能成為繼寶馬之後第二家在中國改變合資企業股權的外國汽車製造商。

產品佈局進入關鍵時期，大眾需要更多自主權

大眾汽車集團首席財務官弗蘭克·威特稱，目前大眾在中國已經有100%的零部件廠是大眾100%的子公司。因此，整車合資企業是否要增加股比在當下並不是最為重要的問題。但他也強調，“如果46億歐元能在我們自己的經營範圍出現當然是最好的。”

威特口中的“46億歐元”便是大眾2018年在華合資公司的營業利潤，這個數字已經佔到了大眾集團2018年全球139億歐元營業利潤的35%。表面看上去，中國市場為狼堡貢獻了豐厚的利潤，可由於50:50的股比限制，大眾尚未控股，所以中國合資車企的利潤目前並未計入大眾集團的總業績中。

如此一來，股比調整就顯現出了它的必要性與緊迫性。與之相應，大眾集團在華的產品佈局也已經進入了關鍵時期。特別是一汽大眾，僅2018年就有好幾款SUV車型問世，2019年更是規劃推出28款新產品，全線進駐細分市場。曾經二十年未換代的功勳車型——JETTA捷達，如今也在中國正式獨立成為一個新品牌。根據產品規劃，捷達品牌三款新車的目標均為10萬元以下的消費人群。

放眼全球，大眾集團在本屆日內瓦車展上也將電動出行和高性能作為兩大核心主題，這不僅是大眾對其在企業數字化和車型電動化領域成果的一番“炫技”，更是大眾全面變革的決心寫照。當然，考慮到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規模與政策，這些美好設想能否在華順利落地也將成為對德方自主權的一次挑戰。迪斯也明確表示，大眾將提升新能源汽車在中國的投入力度，並且下一代新能源汽車的全球平臺將有更多來自中國的技術。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在中國，南北大眾旗下的各款車型長期佔據車市銷量榜榜首是不爭的事實。可這光鮮的火焰之下，掩藏著的卻是歷史解凍後的冰冷海水。

1985年，上海大眾汽車公司正式成立。當時的中國政府高層決定大規模引進西方技術，同時用巨大的市場需求作為交換條件。經過長期的多方談判，德國大眾成為唯一一家願意同中國進行技術轉讓以及合資的外國車企，也成為最早進入中國市場的外國汽車品牌。

在國內的桑塔納生產線上，德方引入了嚴格的質量標準體系（與當時的中國國情相比很難不嚴格），這無疑極大震撼了在計劃經濟時代習慣於粗製濫造的中國工人。“有了桑塔納，走遍天下都不怕”成為一代人的集體記憶，所謂的“德國製造”也徹底夯實了其在中國消費者心中不可動搖的地位，時至今日仍有餘波。

大眾品牌也十分善於利用這種歷史上的民意優勢，並順利將自己在中國消費者心裡變成了高級、安全、優質的代名詞，這與南北大眾常年來在營銷話語體系裡為自己樹立的形象也是高度一致的。再加上唯銷量論者們的推波助瀾，大眾就這樣在中國市場的滋養之下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高光的年份。直至去年，“46億歐元”的鉅額利潤依然是這一點的有力佐證。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它們或許互為因果，但絕不可能彼此轉化。大眾需要更多的中國消費者，就如同中國消費者需要一個更好的大眾，但這一切都要以過硬的產品力、完善的銷售服務體系與負責任的企業態度為前提條件。隨著國內汽車市場越發成熟、消費者的購車訴求越趨理性，現實與歷史的錯位只會一步步將大眾從神壇之上拉下。好在，彌合這種錯位的鑰匙，依舊掌握在大眾自己手中。

狼堡的黎明靜悄悄

時至今日，大眾集團依然在極力掙脫“排放門”的陰影。2018年，大眾集團因“排放門”事件造成了32億歐元的特殊項目支出，這對於大眾集團當年的財務狀況產生了不小的負面影響。而從2015年“排放門”曝光至今，大眾集團的經濟損失更是接近了300億歐元。對地球上任何一家企業來說，這個天文數字都無異於一次劇烈的“放血”。

然而，考驗還不止於此。由於受市場環境下行不穩定、汽車市場競爭加劇、匯率震盪及由WLTP新排放測試法規造成的供應瓶頸等因素影響，2019年的大眾集團在全球多個重要市場的形勢都十分嚴峻。

在氣象學領域，當多種天氣條件匯聚在一起時，便會給風暴的形成創造“完美”的條件，而不論從何種角度來看，剛剛揮別寒冬的中國市場似乎都處於這場“完美風暴”的風眼之中。

全世界的目光都在關注著大眾集團——這艘擁有12個子品牌的超級巨輪如何在詭譎的波濤中轉舵掉頭。可即便萬里之外早已烏雲密佈，狼堡的黎明依然靜悄悄。

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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