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河,古名濃水或濃溪河。《輿地紀勝》載“濃水,發源蓬州(今南充蓬安縣),流經綿壩,分二派”。今按二水源頭,一為源自金城山山麓的金城河,經嶽池顧縣鎮南流;一為源自嶽池縣回龍水庫的牛王溪河,經苟角鎮向西南,與金城河交匯於嶽池水浮山,最後合入廣安全民水庫。西溪河自全民水庫流出,蜿蜒向東,經過濃溪鎮後折而向南,穿過廣安市區,“自城南白塔寺側流入渠江”。舊時因渠江下游又稱洄水,遂有“濃洄”之稱,北宋開寶二年(公元969年),宋廷於濃洄鎮設置廣安軍,取“廣土安輯”之意,“廣安”因此得名,沿用至今。

渠江與西溪河像兩條綵帶環繞著廣安城,見證了這座城市的歷史變遷。俗話說“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但渠江河面寬闊、水流量大,加上古代造橋技術、手段和材料限制,橫過渠江只能通過渡船。為解決渠江過江難的問題,1976年四川省委才決定修建廣安第一座渠江大橋,1978年建成通車。而與渠江不同,西溪河扼守廣安城西、城南兩個方向的交通要道,向西可到嶽池、南充、成都,向南可到合川、重慶。西溪河河道較窄、水面平靜、河床堅硬,因此從古至今,修築了許多橋樑。據清宣統《廣安州新志》記載,西溪河上有大小橋樑十餘座,小橋“下結石礅,置板而覆”,大橋“虹樑鞏固,望如新月”。經筆者沿西溪河岸走訪調查,目前尚有九座保存較為完好的清代石橋,歷經百年洗禮,依舊守護在這條母親河上!

古橋概述


在橋樑的設計與結構上,廣安人民繼承和發揚了我國傳統文化和先進技術,因地制宜,開拓創新,建造了既具有實用性兼有藝術性的橋樑。從橋樑結構上,主要分為樑橋和拱橋兩大類。上游農村地區多為石板樑橋,連接河流兩岸村莊農田,下游靠近城區交通承載量更大,多為石拱橋。

九座石橋多是清代乾隆到同治年間修建或重建,自上游而下,分別是:東山橋、柏林橋、濃溪橋、太平橋、萬春橋、西溪橋、五福橋、致中橋和誌喜橋。

廣安西溪河上的清代古橋

廣安古橋分佈示意圖


東山橋

位於廣安區濃溪鎮龍頂村與龍安鄉群策村交界處,是目前所見西溪河最靠上游的清代石橋。橋為多跨式石平橋,橋面雙條石樑拼接,橋下壘砌石條為墩,共計十五礅十六跨,長45米,寬1.5米。石墩下游方向用榫卯結構增置直角三角形輔助構件(部分遺失),以穩固橋墩,抵擋水流衝擊。橋三分之一處巧施一小拱券,拱長4.5米,使得小橋看起來靈動有趣。橋南北兩端連接石階,可拾級而上。東山橋的建造年代,《乾隆廣安州志》記載:“東山橋,治北二十里。”其年代應不晚於乾隆年間。


廣安西溪河上的清代古橋

東山橋


柏林橋

位於濃溪鎮團壩村與龍安鄉群策村交界處,為多跨式石平橋,橋面雙條石樑拼接,橋下壘砌石條為墩,共計十一礅十二跨,長35米,寬1.2米。《嘉慶廣安州志》載:“柏林橋,治北二十里。”《廣安州新志》載:“州西龍溪橋上,即西溪水,本名百齡,舊傳百歲老人所建。”柏林橋得名,概系川東地方口音傳寫之誤。

濃溪橋

位於濃溪鎮老街與友誼村交界處,舊名龍棲橋,是由西溪河南岸進入濃溪場鎮的交通要道。舊時每遇濃溪場市集之日,下游西溪口乘舟趕集者、河流南岸居民均彙集兩岸,人流如織。橋為多跨式石平橋,十六礅十七跨,長50米,寬1.5米。

太平橋

位於協興鎮先鋒村與四新村交界處,橋為五孔半圓拱券石平橋,拱券採用橫聯排列法,規整有序。拱券北面雕飾龍頭,南面雕飾龍尾,惜部分殘缺。橋長62米,寬4.5米。明清時期,從協興場到廣門鋪,再向西到嶽池縣、順慶府(南充)的驛道,必經太平橋,然而當時“廣嶽要津,既卑且狹”,每逢西溪水漲便阻斷往來交通,“行客往來未免有望洋之嘆”!嘉慶十五年(1810年),州人監生徐秉仁不惜千金改建石拱橋,“昔苦滯境,今稱坦途”。太平橋現為協興鎮通往棗山鎮的鄉鎮公路橋,橋面鋪設水泥瀝青,兩側為條石護欄,橋旁竹樹林立,已成為人們垂釣、納涼的休閒之地。

萬春橋

位於廣安區協興鎮金廣村,“在高灘水口,濃水所從出。”初建於咸豐二年(1852年),名為金玉橋,據州志記載,候補雲南通判杜洪慈與其侄候補知州杜開先率眾修建,後因漲水倒塌,同治八年(1869年)重建,又名五娘橋,因主建者乃奉其母尹氏之命出資重建,“費錢萬緡,募眾落之”,“尹氏夫行五”故名。


廣安西溪河上的清代古橋

萬春橋


萬春橋是九座古橋中唯一的單孔石拱橋,橋欄上刻有“萬春橋”三字,橋中央兩側有鎖橋石龍。橋西有石獅,右腿戲球左腿戲獅,生動活潑。鎖橋石下刻有“皇清同冶八年己巳□□下浣□□氏男晴宜同續周氏人和建修萬春橋萬人緣”等題記。萬春橋長68.3米,寬7.5米,橋拱跨度27.9米,牢固精妙,氣勢如虹,為廣安古橋之首。2012年四川省人民政府公佈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西溪橋

位於原廣安區西溪鋪與協興鎮巖頭村交界處,即現廣安市體育館河畔處。西溪橋為多跨式石平橋,橋面單條石樑,十七礅十八跨。橋平面曲折如“乙”字,小巧秀氣是其最大特點。西溪橋舊時乃廣安西驛道上最主要的橋樑,從縣城西門出發,前往嶽池、南充必經此橋,因此橋的東岸形成了西溪鋪街道、公所、學校、商店等,西岸修建了寺廟供路人休息拜會。1957年,因西溪河下游修建攔河壩,水位上升,橋面被淹導致通行困難,1960年在舊橋上增置橋墩形成高出水面約1米的新橋,以供通行。隨著城市建設和開發,西溪河兩岸的風貌已徹底改變,橋體也出現較嚴重的損壞。

廣安西溪河上的清代古橋

西溪橋


五福橋

位於現城南五福西路西溪河上,是廣安的一座名橋,自古以來便是交通要道,“為州赴合渝通衢”。根據記載,五福橋原名板橋,最初應是一座木樑式風雨橋,“下亙石墩,置木板,上覆以屋,複道行空”。嘉慶三年(1789年)冬,由於“教匪竄擾,毀於火”。嘉慶十一年(1806年),州人集資改建,“易板以石,虹樑鞏固”,改為五孔拱券石橋,從此“行者便之”。時任廣安知州錢國瑞更橋名為五福橋。民國16年(1927年),國民革命軍二十八軍軍長鄧錫侯部十一師羅澤洲部駐防廣安,設嘉渠馬路總局,以縣內“地皮股”、“租賦股”作資,修建從嶽池入境處(廣門附近)起至縣城(濃洄)的10公里公路,開支銀元7萬元,命名為廣嶽馬路,五福橋即在這一時期擴寬改造為公路橋。2010年廣安區人民政府公佈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

致中橋

位於城區金安大道西溪河上,現有並列有新舊兩座橋,人們習慣通稱為中橋。舊時這裡也有兩座橋,相距幾步之遙,如今保存下來的僅剩靠下游方向的人行橋。同治九年(1870年),“大水傾圮,監生龍光宗捐資修建”,“尤堅固”。橋為五孔拱券石橋,橋身北面三座橋墩上分別刻有“致中橋”三字,南面刻“皇圖鞏固”四字。2011年廣安市人民政府公佈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誌喜橋

位於平橋河街,是西溪河最下游的古橋。自古亦是往來要道,從城東南白塔寺方向進縣城必經之橋。州志記載,相傳建橋時,歐陽修“自吳入蜀”,歷經艱難險阻,“至此途始平,因喜名橋”。咸豐年間,移建新橋時“掘土得碑,有志喜橋三字,歐陽修公所書也”。今天所見的誌喜橋是清道光癸未年(1823年)所建,為實腹式五孔拱券石橋,橋面兩側石欄有古戲浮雕4幅,舊時橋頭兩端各有石獅1對,今不存。民國20年(1931年),為修建新南門至白塔倉庫公路,橋面改為公路橋。橋下尚存有石灘,有曲水流觴遺蹟,石壩中有大小坑穴百餘處,俗稱為犀牛腳痕。2010年廣安區人民政府公佈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


廣安西溪河上的清代古橋

誌喜橋


古橋文化

橋樑,不僅具有往來交通的功能,背後往往還蘊藏著一些特定的文化因素,構成了古橋樑的文化特徵。

以橋名為例,凡有橋必有名,或以人名,或以地名,或以事名,或以形名,或以頌橋德、祝世壽為名。西溪河上的九座古橋在橋名文化上各有不同,如東山橋、濃溪橋、西溪橋是以所在的鎮或村的名稱命名,太平橋、五福橋是以表達祈福祝願的情懷命名,至喜橋是以傳說故事為名,萬春橋、柏林橋則是因建橋人而得名。再以橋樑修建的資金來源為例,在傳統文化中,人們認為修路建橋是為百姓謀福祉、留美名、傳千古的重要途徑。因此,古往今來,都有熱心公益或注重名聲的鄉紳名士積極倡導並參與到修路建橋的事業中來。古代橋樑的修建的方式,一般可分為官方助資、地方助資、士紳督辦、地方募捐集資、全部民建等幾種方式。就西溪河的古橋來說,五福橋、至喜橋是以官方主持助資、州人集資的方式建成,致中橋、太平橋是由鄉紳捐資建成,萬春橋、柏林橋是由村民助資修建,東山橋則是全部由民間集資修建而成。

西溪河上尚存的九座清代石橋,同時也是文化往來的中心和紐帶,無不成為當時文人墨客、官紳士族踏青吟遊的理想之地,留下了許多歷史古蹟伴隨橋旁!例如《廣安州志》所記載的“賨城十六景”中,就有志喜橋下的“曲水流觴”,一度成為舊時人文盛景!五福橋橋頭曾經有一座著名的清官亭,修建於清道光年間,它是廣安人民為感激懷念即將離任的知州程祖潤而捐建。程祖潤就任廣安知州僅一年多時間,他體恤民情、創修義學、革除陋規、懲治奸民,深得廣安人民愛戴。去任之日,“州人泣送不絕”,相送至郊外五福橋。後來在五福橋頭建亭頌德,且“凡官新舊往來,遂以為迎送公所”,意在告誡官員要勤政廉明,恪盡職守,造福一方。清官亭就成為了一處名副其實的“廉政教育基地”!

古橋保護

西溪河現存的九座古橋大多保存較好,但由於缺乏主動保護意識,這些橋樑仍是以“自生自滅”的狀態存在著。下游靠近城區的幾座石拱橋萬春橋、五福橋、致中橋、至喜橋先後被評為不同級別的“文物保護單位”,但也僅僅停留在“評”上,並未進一步採取保護措施。

如果說過去橋樑的損毀多源於“天災”,今天更多的威脅則來自“人為”。隨著城鄉建設的快速發展,基礎設施的建設已經讓一些橋樑面臨著危險,保存狀況不容樂觀。西溪橋由於市民廣場開發徹底喪失了過去溝通河流兩岸的作用,橋墩損壞嚴重,已經成為危橋,禁止行人通行;五福橋至今仍是進出城交通要道,通行車輛川流不息,交通壓力極大,加上城市雲軌工程施工緊貼而過,威脅明顯;太平橋作為保存完好的石拱橋,尚未列入文保單位行列,得不到有效保護。此外,廣大公眾缺乏對古橋價值的認知,政府部門疏於對古橋的研究和保護,導致了古橋保護缺少動力和方向。

End


文/圖:段德強

編校:野妹兒工作室

編審:趙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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