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李老漢住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裡。由於山高地薄，村裡絕大多數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李老漢的兒子和兒媳也在其中，只留下四歲的小孫子和老兩口生活。
李老漢每天先把小孫子送到村中的幼兒園，接著圍著村子的四周轉一轉，看看有沒有火情的隱患和偷伐樹木的人。李老漢對這事可以說是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馬虎。中午，李老漢會來到自家的菜園，看一看茄子長成啥樣了。再撿大點的摘幾個，晚上讓老伴做紅燒茄子給孫子吃。
一天，在茄子棵下，他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重重地喘著粗氣，走近一看是一隻受傷小狗。小狗轉過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他仔細一看，小狗的後腿不斷地流著血，傷痛讓它抖個不停。李老漢顧不得摘茄子，一溜煙跑回家，翻箱倒櫃找出件不穿的舊棉襖，揣起紅黴素藥膏，夾起半瓶白酒，急衝衝向院門口跑，把老伴的嘮叨全拋在了腦後。
小狗任憑李老漢粗手笨腳地拿白酒給傷口消毒，疼得嗚嗚直叫。李老漢把紅黴素藥膏輕輕地給狗塗在傷口上，他也累得滿頭大汗。
後來的一天，午睡中的李老漢，像被針紮了一樣，從床上彈起，酣睡中的老伴嘴裡嘟囔了兩句什麼，又沉沉地睡去。他用開水泡饅頭，加上肉炒的菜，攪在一起，香味撲鼻。小狗伸著舌頭，艱難地把頭抬起來，扎進盆裡。李老漢在菜園的一角，給小狗搭起了一處簡易而又溫馨的狗窩。
日子轉眼間過去了幾十天，小狗的傷情也一天天地恢復好了。李老漢蹲在狗窩前，慈祥地看著小狗津津有味地吃東西，他用那佈滿老繭的大手，輕輕地撫摸了小狗的頭，然後轉過身忙著鋤菜地去了。吃飽的小狗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後，老漢像訓小孫子似的：回窩裡去，腿傷還沒好吶。小狗好像聽懂了他的話，它像做錯事的小孩，搖晃著小尾巴，乖乖地回到窩裡趴著。
02
小狗的腿傷慢慢好了，可惜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李老漢從家裡拿吃的喝的，還拿用的。老伴懷疑他在外面有了相好的，經不住多想，偷偷地跟在老頭子身後。在看到菜園裡的一幕後，她感動得直抹眼淚。之後，做菜時她很捨得放肉，連小孫子都誇奶奶做的飯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每天，小狗都期待著李老漢的到來。它圍在他的身邊，就像是孩子見到了親人一樣，嘴裡哼哼地叫著，拿頭蹭老漢的褲腳，小舌頭輕輕地舔著他的手心，暖暖的，癢癢的。李老漢回家時，小狗緊緊地跟隨在老漢的身後，幾次呵斥，也不管用。直到看著老漢平安到家，小狗才一瘸一拐地走回菜園。
進入臘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李老漢和老伴商量，把小狗接回家住，老伴高興地答應了。可是，當他把小狗抱回家時，它嗚嗚地嚎叫著，就是不肯進屋去。趁老兩口不注意，它又一瘸一拐地跑回菜園裡。老兩口拿它沒有辦法，心想隨它去吧。
這天李老漢揹著手，在遠離村子的地方巡邏，他一不留神重重地摔進了樹林的大坑裡。好半天，李老漢才漸漸醒過神來。動了動，還好，胳膊無大礙，只是一條腿沒有了知覺，動彈不得。此時，片片雪花靜靜地飄落下來，冷冷地打在他的臉上。老漢一聲長嘆：老命休矣！漸漸昏迷了過去。
冬天的夜晚來得快，眨眼的功夫，天就暗了下來，雪花在呼呼的北風中越下越大。
小狗在菜園裡眼巴巴地等待著李老漢的到來。它幾次顛著腳冒著大雪來到李老漢的院落外，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只好又孤零零地回到菜園裡。
它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嘴裡嗚嗚叫著來到了野外，當小狗找到李老漢摔下的大坑時，大雪快要把老漢埋住了。小狗衝著坑裡狂叫起來，它的叫聲讓李老漢從昏迷中驚醒，他緩緩地抬起頭，夜幕中站著渾身是雪的小狗。它見老漢醒來，更加起勁地狂叫著，它用爪子刨土，幾次想從坑沿上跳下來。老漢衝它擺擺手，無力地說道：狗狗聽話，回村裡叫人來救俺。轉眼間，小狗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桌上的飯菜，燙好的燒酒，漸漸地涼了。老伴長長地嘆口氣，無奈中又回到屋內。
忽然，聽到院門哐哐直響，她披上棉襖打開院門，不見李老漢的身影。她的褲角被什麼東西緊緊咬住，雪影裡她低頭才看清楚，是那個小狗。小狗鬆開了嘴，它氣喘吁吁地蹲在雪地裡，嗚嗚地哀叫著。
李老漢的命保住了。李老漢的腿好後，也留下了後遺症，走路一瘸一拐的。從此後，村外的樹林裡，李老漢天天騎著電動三輪車巡邏，車筐裡坐著他那隻寶貝小狗。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