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之前寫的一篇短篇，來祭奠自己的暗戀時光，時隔一年，朋友說當時的結局太匆促，於是特地寫了加長版的。
大概9000字，也算徹底滅了歸有餘的暗戀幻想，至少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我希望歸有餘也能想開點。
【壹】不給你抄只是說說而已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歸有餘，你說這些古人老是寫這些東西折磨後代有什麼意思？莊子莊子，鬥不過老子，倒是裝的了孫子！腦殘！”齊邶鳴躲在高高的書本下面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用手肘戳了戳自己右邊的歸有餘。
歸有餘砸吧了一下嘴，把凳子把右邊挪了挪，“我看你才腦殘呢！揹你的書吧！待會兒默寫別抄我的！”
“哎！別啊！我賄賂你的零食你都吃了！做人不能這樣啊！”
“切，大不了還給你！”齊邶鳴剛想接話，歸有餘就故意把耳朵捂起來，扯著嗓子背課文。
過了一會兒，歸有餘用餘光瞥了瞥旁邊的人兒，齊邶鳴已經一本正經地背起書來，歸有餘的嘴角莫名地微微上揚了好久。
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總覺得時間怎麼都不夠用。
下課鈴響起。歸有餘上了趟廁所回來發現齊邶鳴還在背書，歸有餘差點笑岔氣過去。
“歸有餘，你......你笑什麼笑？”齊邶鳴跟做了虧心事一樣，臉一直紅到耳朵根。
歸有餘當時就心想：這白皮膚就是好，稍微有點臉紅就看得出來，不像我們這種黑皮膚的，就算拿著搓衣板搓幾下都未必紅起來。
“我又沒笑你，我笑明天太陽可能從西邊出來！”
齊邶鳴白了一眼她，送你四個字：“小人得志！”
“雙倍奉還，送你八個字：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上課鈴還沒響，老師就抱著書本上了講臺，發下測驗紙，在黑板上寫了五個字：默寫《逍遙遊》。
默寫之前歸有餘悄悄把身子朝左邊移了一下，測驗紙也故意偏向齊邶鳴那邊，把字寫得老大。
默寫結束，齊邶鳴躲在書堆後面，扯了扯歸有餘的袖子，在她耳邊輕聲說了聲謝謝。
那一刻，歸有餘覺得自己左耳好像失聰了，世界好安靜，安靜得耳邊只有齊邶鳴的細語一直在迴盪。
【貳】你說我像個女超人
當你喜歡的人受到傷害時，不管多麼渺小的你，在敵人面前都會表現得像個勇敢無畏的英雄。
秋日週末的午後，歸有餘都會帶著畫筆和素描紙去斜子坡那邊寫生。去斜子坡的路必須經過一條青磚紅瓦的弄堂。
歸有餘不喜歡那裡，因為總是有些遊手好閒的小痞子聚集在那邊抽菸耍帥，有時候看見漂亮的女生路過，還一直朝著人家吹起響亮的口哨。運氣不好還會碰上打群架的。
所以每次經過那裡，歸有餘腳下都跟生了風似的走得飛快。
剛進弄堂沒多久，歸有餘就看見前面有人在打架，有人被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呻吟聲令她嚇出了聲。她怕看見血肉模糊的畫面，於是趕忙閉上眼睛，準備撒腿就跑，剛踏出一隻腳她就聽到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齊邶鳴！你很帶種啊！你知不知道程睿是我看中的，你他媽也配追！啊！你他媽也配追！”
歸有餘探出半個身子，轉過頭，看見一個手臂上有著紋身的男生一邊踹著倒在地上的人一邊破口大罵，旁邊的幾個小嘍囉時不時地發出鬨笑聲。
歸有餘感覺到一股熱血衝上心頭，衝著那幾個打人的人大吼一聲住手，然後飛奔過去，奮力推開圍著齊邶鳴施暴的兩個小兵，一副母雞護小雞的姿態擋在齊邶鳴面前。
帶著紋身的男的一臉不屑的看了看身材矮小，一副弱不禁風的她，跟著旁邊的黃毛笑了好久。
“怎麼？你想逞英雄啊！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
其實當時歸有餘心裡怕的要死，但是一想到身後倒地的齊邶鳴，歸有餘伸直了脖子，挺了挺胸，強裝鎮定：“告訴你們，我剛剛已經報警說這邊有人打架，警察馬上就來！”
這些混混什麼的終究是不敢跟警察扯上關係的。
“好！有種！我記住你了！今天放你們一馬！”
看著他們走遠後，歸有餘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掛彩的齊邶鳴，“齊邶鳴，你怎麼樣了？我送你去醫院。”
齊邶鳴只是咳嗽了幾下，揉了揉胸口，說了聲沒事，接著笑了起來。
歸有餘以為齊邶鳴被打傻了，嚇得哭出了聲，“齊邶鳴你是不是剛剛被打壞了腦袋啊？你別嚇我啊！”
“沒有，我笑只是因為剛剛覺得你特別像個拯救世界的女超人！”
歸有餘眼淚剛剛還在眼睛裡打轉，聽完他的話一下子止住了哭聲，笑得像個孩子。
【叄】你說我必須會喜歡她
也許你喜歡的人再普通不過，甚至某些方面不及你的一半，但當你知道你喜歡他這件的事的時候你開始自卑，而他在你心中堪稱完美。
學期過半，班主任針對每個人的成績重新調整的位置。歸有餘很有幸還是和齊邶鳴坐在一起。
“歸有餘老同桌，多多指教！”
“還是沒個正經樣子”，歸有餘衝他做了個鬼臉，心裡卻暗自高興。
下午最後一節課，老師還沒有宣佈下課，齊邶鳴就開始收拾書包。
歸有餘示意他輕點，齊邶鳴一臉興奮地湊過來跟她說，今晚他要和程睿約會了。歸有餘聽完心裡像是被貓撓了一下，難受得不得了。
原來嫉妒是這種滋味。
歸有餘調整好心情，衝著齊邶鳴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齊邶鳴倒是一點都不小氣，“老同桌，爺今天高興，明天中午請你吃飯。”
歸有餘才不會放過這個能跟他一起吃飯的機會，連連點頭說好。
放學後，齊邶鳴果然是第一個衝出教室的。她知道程睿，那個一班的女生，沒有校花謝霖一半好看，但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桀驁不馴讓每個男生都很想駕馭，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人格魅力吧！
第二天中午，齊邶鳴果然說話算數，帶著歸有餘吃香喝辣，一共花了一百來塊，那時候的高中生之間，一百塊的友誼真是比天高了。
其實歸有餘知道，這頓一百塊的友誼飯全是託程睿的福。
晚上快要下課的時候，齊邶鳴突然對歸有餘說今晚放學要介紹她跟程睿認識。
歸有餘推脫說晚上家裡有事，要早點回去，齊邶鳴一眼就看穿了。
“歸有餘，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說謊的時候喜歡摸耳朵。你放心，程睿人很好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她，即使你不喜歡她，但是為了我這個老同桌，你也必須支持一下，對吧？”
歸有餘沒接話，只是尷尬地笑了一下表示同意晚上的見面。
放學路上，歸有餘就看著他們兩個一唱一和，有說有笑的。歸有餘感覺自己就是一團空氣，一團散發著醋味兒的空氣。
程睿是個自來熟，歸有餘都沒和她說幾句話，她就一把挎著歸有餘的手臂，跟歸有餘天南地北地聊，還跟她爆料齊邶鳴的各種蠢事，還拜託歸有餘監督齊邶鳴的學習。
歸有餘心裡變扭極了，一來她覺得自己沒啥可以跟程睿聊的，二來他覺得齊邶鳴雖然學習不怎麼認真，但是他聰明啊，他還會踢足球，打籃球，他跑步雖然不是第一，但是好歹也是第二，計算機水平超高，他玩遊戲得心應手......這麼完美的他，程睿應該引以為豪啊！
真羨慕程睿。
【肆】喜歡你是孤單的心事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裡默默的堅持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多希望你對我的誠實
一直愛著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每次聽到這首歌，歸有餘都會想到齊邶鳴。
自從齊邶鳴談戀愛後，歸有餘見到他的次數越來越少，有時候上課上到一半，他就從後門偷跑出去。考試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差。
再這樣下去，齊邶鳴別說考大學，畢業都難。
歸有餘開始討厭程睿了。
還好只要是班主任的課，齊邶鳴還算乖巧。
趁著老師在黑板上寫題的時間，歸有餘揪了揪齊邶鳴的衣角。
齊邶鳴一臉好奇地湊過臉，小聲問歸有餘：“幹嘛？”
歸有餘一邊盯著講臺上班主任的一舉一動，一邊用一隻手遮著嘴巴，身子往旁邊側了側。
“齊邶鳴，你以後上課能不能好好呆在教室，別半節課就不見人影啊！”
齊邶鳴笑得無比奸邪，衝著歸有餘挑了挑眉毛，“怎麼？擔心我啊？”
歸有餘蹭的一下子臉上跟火燒一樣，在桌子底下，把腳使勁兒往齊邶鳴腳背上踩去。
齊邶鳴疼得只能捂著嘴在底下晃腳。
歸有餘偷偷打開自己的文具盒，鏡子裡的臉有些蠟黃，她摸了摸自己再普通不過的臉，心想還好長得黑，看不出來臉紅。
月考前的週末，歸有餘經過斜子坡，看見程睿和三五個混混聚在一起抽菸，其中有個混混還把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面，肆意地揉捏。
月考結束，歸有餘看著一臉興奮在收拾書包的齊邶鳴，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齊邶鳴。
幾番思想鬥爭後，歸有餘覺得齊邶鳴有權知道啊！
她把剛要走的齊邶鳴拉到一邊，掃了一下週圍的人，要麼在打掃衛生，要麼在互對答案，要麼在收拾書桌，這才放心。
“齊邶鳴，我告訴你，上週末我看見程睿和幾個混混聚在一起。”歸有餘怕齊邶鳴衝動去跟人家打架，所以只說了他們聚在一起的事情。
誰知道齊邶鳴深明大義地說，那些都是程睿的朋友。
歸有餘心理又開始糾結了，朋友會趁機揩油嗎？我要不要告訴齊邶鳴那個男的還揩了他女朋友的油呢？算了還是不說了，萬一他沉不住氣，不對，他肯定沉不住氣，跑去打架然後受傷了，還得我去救他。
歸有餘剛想結束這個話題。
齊邶鳴卻嬉皮笑臉地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懷裡攬了攬，低下頭湊到歸有餘耳邊。
歸有餘只覺得齊邶鳴說話時呼出的微弱的暖氣薰得他耳朵癢癢的。
“歸有餘，你這麼關心我，不會是喜歡我吧？”
歸有餘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剛想否認的時候，齊邶鳴卻已經跑出了教室，不見了蹤影。
歸有餘鬆了一口氣，撫了撫剛剛因為過度緊張而急速跳動的胸口。
【伍】她不是你的董小姐
“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齊邶鳴說這是他聽過最無奈的歌詞。
十二月份，民謠歌手宋冬野發行了《董小姐》的新專輯，風靡全校，就連學校晨起的喇叭都在放這首歌。
幾乎每個人都會唱這首歌的時候，齊邶鳴居然都有聽過這首歌。
歸有餘下課後說要帶齊邶鳴去CD店聽這首歌，齊邶鳴這次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以前歸有餘約他打他最愛的遊戲，他都沒空說要陪女朋友逛街。
那時候，歸有餘還笑他是個怕女朋友的男人。齊邶鳴倒是一點都不否認，還笑嘻嘻地解釋，那不是怕，是愛和尊重。
害得歸有餘硬是把吃到嘴裡的一塊雞排吐了出來。
冬天的天總是黑的很快，剛下課，天就跟潑了黑墨一樣，寥寥無幾的幾顆星星，讓冬天的夜又冷了幾分。
剛出教室，歸有餘緊了緊衣領，才挎了一隻書包肩帶，就被齊邶鳴拽著往校門外跑。
“你慢點！慢點！”歸有餘努力地背好書包，無奈身上臃腫的衣服成了最大的障礙。
齊邶鳴看著被書包袋子卡住的歸有餘，笑得像個傻子。
“齊邶鳴！別關顧著笑啊，來幫忙啊！”歸有餘急得直跺腳。
齊邶鳴邊幫忙邊笑，笑得花枝亂顫，歸有餘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去形容齊邶鳴的笑容，她只想到了花枝亂顫，對！就是花枝亂顫，因為她覺得此刻的齊邶鳴根本就不是男的，他簡直就是個妖精，他若不是懂得攝人魂魄的妖精，怎麼會把她迷得暈頭轉向？
幸好今天CD店的人不多，齊邶鳴跟歸有餘找了個位置靜靜地聽著《董小姐》，兩人心裡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聽完歌，齊邶鳴說要請歸有餘去吃胡辣湯。
歸有餘是個標準的南方姑娘，從沒吃過北方的胡辣湯，不禁好奇問了一句：“胡辣湯？不是麻辣燙嗎？”
“不懂就不要說話，我也是最近迷上的，就叫胡辣湯，是程睿老家的特產，程睿特喜歡吃。”齊邶鳴說著說著，音調上了好幾個分貝，好像再講一件超級自豪的事情。
歸有餘突然想到什麼便隨口問了一句，“你今天怎麼有空出來，沒陪你女朋友啊？”
“哦，程睿回老家了。”
歸有餘哦了一聲，也沒再問什麼。
胡辣湯果然好吃，連吃了幾碗，歸有餘又有點羨慕程睿了。
歸有餘揉了揉自己鼓起的肚子，慢悠悠地站起身，齊邶鳴結完賬正好出來，看見歸有餘揉肚子的動作十足像個孕婦。
“歸有餘，你肚子幾個月了？”
歸有餘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齊邶鳴已經走在前頭好遠了。
歸有餘顫悠悠地追上去，從後面給了齊邶鳴一記降龍十八掌，“我這麼大的肚子還不是你害的！”
齊邶鳴倒是不賴帳，大方地說，“好的好的，我的錯，我負責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
齊邶鳴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楞在原地和對面迎面而來的程睿大眼瞪小眼。
歸有餘從齊邶鳴背後鑽出來，看見程睿也震驚了，更讓她震驚的是她旁邊摟著她腰的西裝革履的男人。
歸有餘用餘光掃了一眼僵化的齊邶鳴，大氣不敢出一個。剛想上去跟程睿解釋，卻被齊邶鳴一把圈住。歸有餘在齊邶鳴的懷抱裡，臉又開始發燙。
“睿睿，這位是？”陌生男子開了口。
程睿笑得有些尷尬，“同學。”話還沒落地，就迅速拉著那個男人走了。
程睿走後，齊邶鳴鬆開了歸有餘，歸有餘看見齊邶鳴那副面如死灰的表情急得眼淚快要出來。
齊邶鳴永遠都記得那晚星光有些暗，北風刺骨的涼，還有歸有餘的微微溼潤的眼眶。
歸有餘記得那晚，她陪齊邶鳴坐在麥當勞店外的椅子上，聽齊邶鳴哼了一晚上的《董小姐》。
她就只記得了一句：“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因為當時齊邶鳴聲音沙啞有些哽咽地說這是他聽過的最無奈的歌詞。
【陸】隨身帶紙的男生都是紳士
距離齊邶鳴和程睿分手至今已經有一個星期了，歸有餘已經一個星期都沒有看見齊邶鳴笑過了。
搞得歸有餘懷揣的迎接新年的熱情被齊邶鳴降了又降。
正值九把刀的《那年一起追過的女孩》上映，歸有餘好不容易託朋友搞來了兩張票，決定帶齊邶鳴去放鬆放鬆。
其實齊邶鳴一點都提不起什麼興趣看電影，可是看著歸有餘那副眼巴巴，可憐兮兮的表情，齊邶鳴最終答應了歸有餘的邀請。
歸有餘因此興奮了好久天。
日盼夜盼終於盼來了那一天，歸有餘特地挑了一件薄款的外套，讓自己看起來不似平時那麼臃腫，放下扎高的馬尾，偷偷抹了點媽媽的化妝品，順帶塗了個口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才滿意地出了門。
歸有餘到達電影院的時候，齊邶鳴才剛出發，歸有餘就傻傻地站在電影院的門口等，偏偏那天晚上溫度一下子降了好幾度，歸有餘感覺怎麼裹緊衣服都不管用，凍得她屁股都快掉了。
齊邶鳴趕到的時候，距離電影開場不多不少還有五分鐘，看見歸有餘跟個白痴一樣站在寒風中一邊跺腳一邊不停哈氣搓手，小臉和小手凍得紅撲撲的，整個心不知道為什麼揪成一團。
“等很久了吧？”齊邶鳴注意到今晚的歸有餘化了淡妝，說實話，還挺好看的。
歸有餘的嘴巴都凍僵了，哆嗦著回答，“沒有，我也剛到！”
“白痴！”齊邶鳴摘下自己的耳罩和圍巾，替她戴上，“出門不知道多穿點嗎？”
歸有餘雖然凍得失去知覺，但是心裡卻是暖洋洋的，這次凍傻了感覺也值了啊！
電影放到沈佳宜在雨中衝著柯景騰的背影邊哭邊喊著大笨蛋的時候，歸有餘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還好電影院夠黑，歸有餘吸了吸鼻子，偷偷用手背抹掉了眼淚。
齊邶鳴聽見旁邊人的動靜，心想還好帶了紙，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包紙給歸有餘遞過去。
歸有餘心裡正難受著，見齊邶鳴遞過來紙，一下子就納悶了，他什麼時候這麼紳士了？
“喂，齊邶鳴，你什麼時候隨身帶紙了？我記得你以前上廁所的紙都是問我拿的呢！”歸有餘因為剛剛哭過，鼻音有些濃重。
齊邶鳴感覺自己彷彿在聽一隻鴨子講話，剛想笑，但是被歸有餘的問題硬生生憋了回去。因為隨身帶紙這個習慣是程睿一手培養出來的。
程睿說，隨身帶紙的男生都是紳士。想到這兒，齊邶鳴心裡開始翻江倒海的難受。
於是隨口找了個理由便把歸有餘給應付了過去。
看完電影，齊邶鳴和歸有餘一前一後地出了電影院。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齊邶鳴純屬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的，走夜路不安全。
歸有餘卻露出把他當神一樣的眼神，她覺得那晚的齊邶鳴格外的帥和耀眼。
“齊邶鳴，你覺得電影好看嗎？”作為東道主，歸有餘可是要顧全齊邶鳴的感受的，生怕他有一丁點不滿意。
“還不錯，就是最後的結局不太好！”齊邶鳴當時還算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哪裡懂得什麼社會現實啊，他理所當然地覺得男女主角既然相愛就應該手牽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在再手牽著手躺進棺材的。
都說同齡的女生比男生成熟，歸有餘沒有回答齊邶鳴，因為她知道沈佳宜選擇了成熟的，愛自己的人結婚而沒有選擇相對幼稚不太沉穩的柯景騰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女生到了一定年紀，也許都會看開點吧，也許等到我20歲，我就不喜歡齊邶鳴了。歸有餘在心裡一個勁兒地自個兒安慰自個兒。
【柒】我再也不想喜歡你了
那晚的月光格外的亮，歸有餘躺在床上看著看著，越發覺得月亮好像是照著齊邶鳴的笑臉長的，格外溫柔。
臨近期末，距離齊邶鳴和程睿分手已經一個月了，自從分手後齊邶鳴就鮮少在學校遇見程睿。
有時候遇見了也是幹楞一會兒，然後彼此心照不宣地裝作互不相識，轉身離開。
好不容易熬過了期末考，齊邶鳴像從牢房裡放出來一樣，興奮得手舞足蹈。
歸有餘看著行為有些幼稚的他，心想這樣也蠻好的，總比他前段時間整天一副苦瓜臉好。
班主任開完高二的最後一個班會，想到高三大家可能就不在一個班級了，班長便提議全體同學聚個餐。
看著大家都沒有異議，歸有餘心想這大概是她們班級有史以來最團結的一次了吧。
班長在徵求大家的意見後，選擇了一家頗有知名度和較高人氣的燒烤店作為聚餐地點，歸有餘覺得其他還好就是離家有點遠。看著齊邶鳴和大家這麼興致勃勃，也不想掃了興，便跟了去了。
男生聚餐無非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外加吹吹牛皮。女生則是聊聊明星八卦，學校八卦，班級八卦。
本來歸有餘不想參與女生間的八卦，但是當她們提到齊邶鳴名字的時候，她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
歸有餘聽張梅梅她們講著齊邶鳴和程睿的事情，那些歸有餘早就知道了。剛想起身去找齊邶鳴，卻意外聽到她們說起程睿轉學的事情。
程睿轉學，歸有餘心裡一半高興，一半憂愁。
高興的是齊邶鳴不用碰見程睿的時候一臉尷尬了，憂愁的是程睿走了，萬一齊邶鳴見不到程睿更加難受，一蹶不振怎麼辦？或者難忍相思之苦也跟著轉學了怎麼辦？
偷偷看了看另一桌正跟班長他們喝得起勁兒的齊邶鳴，歸有餘心裡亂成一團麻，也不知道齊邶鳴有沒有知道這個消息。
當店裡的人差不多都散光的時候，男生們還紅著臉和脖子，扯著嗓子叫囂著要比酒量。
歸有餘看見齊邶鳴喝得滿臉通紅。
二十幾個女生好不容易勸散了他們的酒局，大家這才散夥兒回家。
歸有餘拿手指戳了戳喝得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的齊邶鳴。
“齊邶鳴，你說你逞強個什麼勁兒，喝那麼多酒！”
他哼唧了一聲，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睡。歸有餘看著不省人事的他，又跑出去看了看，班長他們已經走得沒人影了，頓時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力不從心也得咬著牙前行啊，總不能讓齊邶鳴睡馬路吧。歸有餘就這樣架著一米八的齊邶鳴艱難地往最近的旅館挪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和旅店的前臺把齊邶鳴抬上樓梯，安置在床上，歸有餘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又是揉揉肩膀，又是捶捶腿的。
齊邶鳴你這個混蛋，醉死你才好！累死我了。
歸有餘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不早了，家裡人該擔心了，於是幫齊邶鳴掖了掖被角，剛準備離開，就發現齊邶鳴喉結動了動，歸有餘以為他要喝水，誰知他卻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程睿。
歸有餘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一股腦兒地往外冒。她是嫉妒程睿，但是她更多的是心疼齊邶鳴。
她發現齊邶鳴會帶動她所有的情緒，他開心她也開心，他難過她比他還難過。而且還得偷偷摸摸的。
齊邶鳴，我再也不想喜歡你了。
【八】欠人的終歸要還的
高三分班，歸有餘害怕的還是來了，她和齊邶鳴分開了。小確幸的是齊邶鳴就在她隔壁班。
有時候齊邶鳴會等歸有餘放學一起回家。
距離齊邶鳴和程睿分手半年了，程睿從齊邶鳴的世界徹底蒸發。
難得一個休閒的午後，歸有餘照常帶著畫板去斜子坡寫生。不巧卻遇上了之前毆打齊邶鳴的花臂紋身男人。
歸有餘真佩服他的記憶力，過了這麼久居然還記得她。
歸有餘一直覺得男的再怎麼差勁兒都不至於動手打女生的，但是歸有餘好像錯了。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幾個黃毛砸壞了她的畫板，踩爛了她的畫筆，還互相推搡她。
最可惡的是，他們一點都沒意識到欺負女生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花臂一個巴掌甩歸有餘的左臉上，歸有餘覺得左臉一陣火辣辣的，接著左耳一直“嗡嗡嗡”作響。歸有餘估摸著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
“你不是挺能的嗎？還逞強救人！”花臂一臉嘲諷，居高臨下地衝著歸有餘戲謔道。
歸有餘知道跟流氓講道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她索性一句話都不說，實實在在當個啞巴！
花臂見歸有餘不講話，抬高了左手，歸有餘知道自己的右臉也快保不住了，自己也很想反抗啊，但是反抗的結果除了被打還有就是被打得更慘！
歸有餘閉上眼睛的瞬間，就只覺得耳邊一陣風，接著就聽到花臂慘叫的聲音。
齊邶鳴！歸有餘差點叫出聲。
還沒反應過來，齊邶鳴就拉著歸有餘的手急速狂奔，直到後面的人追不上來才停下。
歸有餘喘著粗氣，回想剛剛驚心動魄的畫面，嘴角的笑意愈加濃重，我算是和齊邶鳴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了。
“歸有餘，都什麼時候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齊邶鳴，你覺不覺得剛剛我們特像電視裡的離傢俬奔，生死逃亡男女主角啊！”
齊邶鳴直接給了歸有餘一記白眼，“像你個頭！”
其實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歸有餘喜歡齊邶鳴，他齊邶鳴也不是傻子。其實請歸有餘吃胡辣湯的那晚，齊邶鳴看見歸有餘為自己急紅了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遇到了麻煩？”
“碰巧路過！”
“那你還衝上來逞什麼英雄救美，不怕被打啊！”
“欠人的終歸要還的。”
歸有餘算是聽明白了，齊邶鳴幫她純粹是為了還人情，歸有餘心裡有些不好受，便沒在出聲兒。
兩個人在太陽的餘暉中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走著，誰都沒開口先說話。
那晚，歸有餘躺在床上，轉輾反側，摸了摸自己微腫的左臉，想起白天齊邶鳴救她的英姿，心裡又是一陣悸動。當她冷靜下來，想起齊邶鳴說的那些欠揍的話時，她就開始指著自己腦袋開始數落不爭氣的自己。
歸有餘，你腦袋裡一天到晚就知道齊邶鳴齊邶鳴的！這馬上都要高考了！我拜託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好不好！
那晚歸有餘做了個很甜很甜的夢，他夢見齊邶鳴跟至尊寶一樣，身穿著金甲聖衣，腳踏著七彩祥雲把她從妖魔鬼怪手中救了出來。
【玖】等不來13月第5周的星期8
高考這場颶風說到底還是來了。
高考前一週，歸有餘特地等齊邶鳴下晚自習，就想問他準備報考哪裡。
齊邶鳴說想去北方。
歸有餘一點都不驚訝。程睿老家是北方的，齊邶鳴想去北方是自然的。
見到齊邶鳴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經過他們班級門口，歸有餘都特意掃一眼齊邶鳴的座位。
幾乎每次都看見的都是齊邶鳴認真複習的模樣，大概是高考的氣氛太過濃郁，連齊邶鳴都安下心認真學習了。
高考倒計時拉響。
歸有餘幾乎所有的空餘時間都被鋪天蓋地的試卷塞得滿當當的。自從校長進行全體高三學生高考宣誓衝刺的演講後。
歸有餘幾乎每晚都是一手掙著深不可測的夜，一手在耀武揚威的習題中奮筆疾書。
當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歸有餘知道一切苦難似乎都結束了。
每個同學都像發了瘋似的撕扯書包和試卷，扯著嗓子吼著：“解放嘍~解放嘍~”
班主任居然沒有了平時的火焰，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大家。
高三這個一大家子就這樣在班主任的一句解散中就各奔東西了。本以為還會再見面，後來歸有餘才知道，高考那場颶風把大家吹得七零八落，有些人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高考成績出來後，歸有餘如父母期待的那樣選擇了南方的大學，而齊邶鳴也如他所願地去了北方。
他動身去北方的那天，歸有餘以老同桌為藉口非要送他，齊邶鳴執拗不過她。
在火車站。
歸有餘笑意盈盈：“齊邶鳴，恭喜你終於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學！”但是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齊邶鳴不停地安慰她別難過，說有機會還會再見面的，但歸有餘的抽噎聲越來越大。
當提醒檢票的聲音響起，齊邶鳴看著紅腫眼睛的歸有餘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又不得不說：“歸有餘，機場是等不來船的！”
歸有餘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目送著他消失的背影，歸有餘喃喃自語了一句。
齊邶鳴，你個傻瓜！難道你就能等到13月第5周的星期8的程睿嗎？
自從齊邶鳴走後到如今，經歷了六個冬夏，歸有餘再也沒有見過齊邶鳴。
她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只是多了個每天一碗胡辣湯的愛好。
作者簡介：
蘇柒
愛寫作，愛旅遊，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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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源自 | Karl Fredrickson 基於CCO協議
文字源自 | 蘇柒個人公號《言聽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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