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斑性狼瘡為現代醫學病名,古代醫籍中無所查考。書中雖曾有“癘風”, “肉極”之名,但名存實亡,不能武斷為今之狼瘡。此種猶如正化為邪之痛,可能包括一些結締組織病。基於這種認識,按中醫治病規律,治療重點應一方面調節營衛,並排除機體正邪相講所生之毒,一方面針對受損害的主要臟腑及出現的主證,辨病辨證相結合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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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法則

本病主證是皮膚紅斑,發熱,關節痠痛,皮膚粘膜及胸膜損害,咳喘、浮腫、胸悶,心悸、腹痛、便血,有的出現意識障礙,有的僅有部分證狀。此為病變損及全身,與各臟腑受損程度不一之故。嚴重者主要臟腑結締組織及血管,造血器官同時受累。根據病發於營衛,邪毒寄居於營衛,營衛載邪的認識,主張雖然病侵周身,範圍廣泛,發無定處,但應從營衛著手,調理營衛。由於病因為正邪相講,正化為邪,邪發為毒,故排除邪毒為治療的主要途徑,以表解為主。由於血脈相傳,邪犯周身,故在氣血兼治之時,不離血分陰藥。本病往往先有風溼病體徵和狀,應早日確診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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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型施治

按病變顯著的臟腑部位來分型施治。

1. 侷限性皮膚紅斑型

皮膚見紅斑,以顏面多見。可見面及鼻 樑間紅斑連成蝶開,有瘙癢和燒灼感。也有病發於手掌者,紅斑似盤狀。法宜清熱解毒透表為主。方用越婢湯、麻杏薏甘湯、防已地黃湯、葛根湯化裁加銀花、公英、連翹、大葉青等清熱解毒之品。

病例。任某,男性,患皮膚紅斑,按上述法則方劑治療,七劑顯效,紅斑消退。後停藥日久,紅斑復發,再經治療,紅斑又退。

2、腎型

尿中有蛋白及細胞,晚期腎功能有變化,可出現尿毒症等重症腎炎的體徵及症狀。本型可分陽虛及陰虛兩類,前者多見。

(1) 陽虛溼盛類。

此病雖損傷腎臟為主,但有時也累及脾胃。不過脾腎兩髒的主證往往交替出現。若脾陽衰退則見便溏,脘悶納呆,苔白膩。此時重點在治脾胃:先溫補脾陽,忌用地黃劑,發防傷脾損陽。當用香砂六君、胃苓湯等。俟脾陽恢復,主證消失,仍宜治腎為主。腎陽仍衰用金匱腎氣丸加冬蟲草、淫羊霍、巴戟天、鹿茸粉。尿少體腫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合春澤湯加沉香、肉桂、乾薑,以強心利尿、溫陽化水。血虛合用當歸補血湯。尿蛋白多者食黃芪粥。血中蛋白低、水腫用鯉魚湯。易患感冒可並用玉屏風散。

胃氣強發汗利尿效顯,胃氣弱則不易取效。本型將愈時宜給薯蕷丸,脾腎雙補。

病例趙某,男50歲。1960年因腎炎尿毒症住某院,確診為狼斑瘡病。根據腎臟損傷是重點,先以桂附八味並當歸補血湯、春澤湯治某主證,間斷以主方調其營衛,使危象緩解,主證減輕。連服數百劑體力漸復,漸能正常生活。十數年不間斷地連服中藥湯劑至今。能自由活動,僅尿中有時微量蛋白。

(2) 陰虛熱盛類。

頭面赤熱,形如醉狀,全身乏力,脈數有力,尿中大量紅細胞。應在投用越婢、葛根、麻杏薏甘、防已地黃湯等治狼瘡主方的同時加清熱養陰的知柏地黃湯、白茅根、龜板等治之。

病例。李某某。男。長期蛋白尿確診為紅斑狼瘡。脈數有力,舌紅,口渴、心煩。依主方加知柏地黃湯、銀花、連翹、蒲公英等半年治癒。

3、心臟型

此型早期常以風溼性關節炎出現,隨後心臟病諸症漸漸出現,有的類似冠心病,有的出現心肌損傷。應據當時主證立法治療。肢體關節症狀為主者,先治關節腫痛。有胸痺心臟證象者,則用栝蔞茬白湯合防己地黃湯加清熱解毒劑。有的可用麻杏薏甘湯。高血壓顯著佐草決明,生赭石、鉤藤、牛膝、生龍牡、野菊花等。

病例 於某,女性,48歲,1967年初為夜間發燒,繼見肌肉痠痛、萎縮,不能走路,低燒持續。1970年高燒住某醫院經用激素、抗菌素燒仍不退,轉某院,查見狼瘡細胞,中西醫結合治療四個月,體溫降至37.5~38~C,血沉降到50mm/時,腿仍痛萎不能行步。 1972年始由余診治。當時證見胸痺心痛,兩腿痠楚無力,行必扶杖,口乾,便難,脈無力,腿肌痿。給栝蔞蓮白湯,當歸補血湯,桂枝甘草湯,增淫羊藿、茯苓,枸杞、黨蔘配加味金剛丸。卅劑後增防己地黃湯。一月後又增厚姜半甘參化裁。三月後針對兩腿痠痛增烏蛇肉30克,秦艽12克,連服兩月後仍守原方加減。一年後腿關節痛著減,可離手杖走路。1975年關節症消,1976年腳痺基本消除,1977年8月起間斷服栝蔞蓮白與葛根湯化裁至今。

4.腸胃型

病邪侵犯消化系統,證見吐瀉交作,腰痛,嘔血,便血,胃納不振,體力衰憊,女性多於經期發作或加重。宜先以甘草瀉心湯調理腸胃,繼以黃土湯,赤小豆當歸散以止出血。當消化道症狀緩解、出血停止時,往往出現面部紅斑。尿中見蛋白,咽痛,口內潰瘍。此時投主方(越婢,葛根、麻杏薏甘、防己地黃湯化裁),加山豆根、白茅根、蒲公英等,觀其病機進展間斷交替用瀉心湯、黃土湯等。

病例 周某女性,成人。出現腸胃型狼瘡症狀和體徵,查到狼瘡細胞,即以上法取效。經期不再發作腸胃出血、消化功能恢復,體力正常。僅殘有面部紅斑,口腔潰瘍 。改由他院治療。

5.腦型

病邪內侵,上犯及腦。出現中樞神經系統病態、幻視,幻聽,意識障礙,高熱,獨語不休、妄行如痴如狂,腦脊液異常。投主方並安宮牛黃丸,局方至寶丹以開心竅,強心解毒,芳化血濁。佐蟲藥以調節神經。觀其病程進展應變施治. ’

病例,劉某男性60歲,紅斑狼瘡數年,近數月病勢告危,進而增顯意識障礙、高熱、幻覺、妄行獨語、隨地便溺,腦脊液異常。用藥將主方中之葛根湯改為葛根芩連湯,並局方至寶丹兩粒,加全蠍,蜈蚣等蟲藥四劑見好,熱退神清。改為安宮牛黃丸,局方至寶丹日各服一粒配原方十數劑後精神進步,語言清楚,項部變軟。能不能悶,心電圖示心肌缺血。此時主要矛盾已從腦轉為心臟。遂投以心臟型主方,給小陷胸湯、栝蔞蓮白半夏湯,加止痙散)一度見好,月餘後病況又惡化,譫妄,體溫異常,復又投中藥治腦型主藥,配合西藥治療,經救治不效死亡。通過此例,可以看出,腦型者雖臨危期、中藥也能起一定作用若能較早投藥,則取效將能較好。屍檢發現兩腎均萎縮.

6.肝型

病邪侵犯肝臟,出現狼瘡性肝臟損害。肝大,右脅下痛、納呆、乾嘔,腹脹、肝功異常。立法處方宜在主方中增四逆散、小柴胡湯,柴平湯等。此類經驗不多。

7.肺型

只侵犯肺臟者少。證見咳喘氣促、發熱、盜汗、氣短、乏力,納呆、痰中帶血、夜臥不寧,如肺結核症狀。可用麻杏石甘、百合地黃、百合知母、麥門冬湯加解毒之品等配合主方。

8.關節型

早期僅侵及關節來診者不少,有的長期患者只表現類風溼或風溼性關節炎證象。此類可在主方基礎上配宣痺湯加減(海桐皮、片薑黃、桑寄生、桂枝、白芍,生地,薏仁、防己、杏仁、蠶砂,知母,甘草、麻黃等)。 、

以上八型不能截然分開往往有時相併出現,而以某型為主。應弊病辨證相結合,即以主方針對本病,更依主證辨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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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語

(一)古時雖無紅斑狼瘡之病,但有類似記載,今應究其理法,古為今用.查《金匱要略》有“榮氣不通,衛不獨行,榮衛俱微,三焦無所御,四屬斷絕,身體羸瘦,獨足腫大……脛冷,假令發熱,便為歷節也’.此病雖與狼瘡不同,取用烏頭散寒,但也重在調營衛,很似今之類風溫性關節炎。而《金匱要略》另一段“治肉極,熱則身體津脫,腠理開,汗太洩,厲風氣下焦腳弱’很象今之狼瘡病。《金匱要略》第五篇中“病如狂狀妄行,獨語不休,無寒熱,其脈浮”更似腦型狼瘡,所用防己地黃湯將調營衛之祛風藥融合血分藥,寓意病位在血分。這些經驗,仍有參考價值. ’

鑑於中醫書籍,結合今日實踐,看來營衛在病因病機方面均甚重要.邪痺於營衛,使營衛之氣流傳異常,陽不足則傷衛,致水入於胃不指輸脾肺,下達膀胱,而溢於肌膚,使部分組織細胞出現病理變化.若陰不足則傷營,致邪客機體,日久化熱。營氣被熱煎灼。血肉腐壞,延及內臟。故調營衛為治狼瘡之關鍵。因營衛之本在脾胃,胃氣強方能輸布五穀精悍之氣,以充營衛二氣。

(二)血脈不僅在狼瘡之冶療上甚關重要,在生理上歷代醫者也很重視;指出五氣五味通過九髒以營內營外衛,以維人生:而神髒五,形髒四之九髒須賴血脈貫通九髒內外之間。故在認識狼瘡病理病機和治療上血脈始絡不得忽視.臨床上看到,此病多發女性,凡臨經期必加重, 此一現象支持病位在於血分之說。

(三)參考古書,通過實踐,餘認為狼瘡病邪,毒發於營衛,侵犯營衛,經血流竄全身.故立冶法為①通調營衛,②清熱解毒,③涼血通痺,④驅動排毒。擇取越婢,葛根,麻杏薏甘、防己地黃等加味定為主方。越婢湯通過麻黃、甘草之甘熱以調脾陽去其陰邪,生石膏,甘草之甘寒,調胃陰以去陽邪,合而用於調節風熱之陽、水客之陰,以和脾土,使其運化水谷精悍之氣充實營衛,以通其裡.麻杏薏甘湯取其麻黃人肺、杏仁人心,使血行旺盛,驅除病邪,配能疏通停滯之薏仁,以逐肌肉關節之邪,甘草緩解疼痛,建中解毒消腫。葛根湯能擴張血管,旺盛血循,發汗透邪之力較桂枝湯強,能排毒。常用於治項背強急,肩及周身關節痠痛,上焦口鼻炎症,調理腸胃。防己地黃湯由:由於桂、草,二防歸陽分,能散血中之風,生地甘寒歸陰,以除血中之熱。風行必燥,故疏和時必佐用涼血之藥。尤其腦型,邪人心包,營血熱平共處五項原則更為相宜。清?王旭高醫治風溼之病過服溫燥藥而化熱,腿足或遍體肌膚忽發紅暈疼痛如遊火者(甚似今之風溼病),用防己地黃湯甚效。以上四方化裁,增清熱解之品如蒲公英,銀花、山豆根等定為主方,以治其本。

(四)冶狼瘡病西藥常用免疫抑制劑,餘體會有時可能損傷氣血,對病機不利。腎上腺皮質激素部分病例有效, 但從藥效看,也可能是撥燈助燃之陽性藥。不少病人一旦停藥,立顯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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