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中的宮和諸宮(下)》

作者 京都靜源 教授/文學博士

四、金文中所見方位諸宮

①東宮

在金文中有東西兩宮的存在,也許可以上溯到殷商廟制當中。朱鳳瀚先生在《殷墟卜辭所見商王宗廟制度》一文中主張:

卜辭有“祖丁西室”、“大甲室”,此種冠以祖先日名的室,當屬祖丁、大甲宗廟內的建築。由“西室”之稱,知當時先王宗廟當至少有東西二室。(P7)

到了西周,在宗廟建築上沿用殷商或者先周時代的宗廟建築和殷商是同樣的,表現在金文中就有了對東西兩宮的銘文記載。

“東宮”一詞,首見於《效尊》銘文中,如下:“佳四月初吉甲午王雚於嘗公東宮內饗於王”。在這裡,“東宮”很可能是對昭廟的簡稱。因為阮元在《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一書中就曾考證說:

古器凡言東西者,紀廟祧之昭穆,左為東,右為西也。

因此,把東宮稱為昭廟也就具有了相應的事實依據。但是,此件銅器銘文的重要性乃在於周天子親自觀“嘗祭”一事。而這裡“公”和“效”的關係,銘文中說“公易厥順子效王休貝廿朋”,這裡的“順子”一詞,方謙受在《綴遺齋彝器款識考釋》一書中以為是“涉子”,白川靜博士以為是“世子”,郭沫若先生以為是“孝順之子”。(P93) 然而,許倬雲先生以為:

效大約不是承嗣的兒子,遂對父親不僅當作父,也當作君。而且自矢忠誠,當系對於大宗的臣屬關係。(P175)

可見,東宮在祭祀和大小宗的認定問題上,具有特殊地位。丁山先生在《商周史料考證》一書中就曾力主東西兩宮皆為夫人的小寢。(P100) 此說有待於商榷。

關於東宮的指代,後世多以為乃太子之別稱。見吳雲《兩罍軒彝器圖釋》一書中引敖氏之言:

敖氏繼公謂:“東宮、西宮、南宮、北宮,古皆有是稱。後或因之為氏。案:彝器中有指姓氏者,如《散氏盤》之言‘西宮襄戎父’,《南宮中鼎》之言‘南宮代’,《曶鼎》之言‘以匡季告東宮’是也。有指廟名者,如《尹卣》之言‘飲西宮’,《召公尊》之言‘王賜中馬自貫侯四先南宮’,《東宮鼎》之言‘東宮’是也。若《淮南子·時則訓》:‘春,天子御東宮。夏,天子御南宮。秋,天子御西宮。冬,天子御北宮。’。此是取明堂內之四宮,以配四時,故太子亦稱東宮也。”

在此宮內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效尊》。在此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吳其昌先生以為是孝王,陳夢家先生以為是康王。

公。《效尊》。

效。《效尊》。

②西宮

“西宮”一詞的由來,見阮元在《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一書中的考證:

宗廟之次,左昭右穆。西宮者,穆廟也。

“西宮”一詞,首見於《撫叔敦》銘文中,如下:“佳王三月初吉癸卯撫叔受福於西宮”。在《春秋公羊傳·僖公二十一年》中有提出了西宮為小寢說:

西宮者何?小寢也。小寢曷為謂之西宮?有西宮,則有東宮矣。

何休在《春秋公羊傳解詁》一書中進一步發揮說:

禮,諸侯娶三國女,以楚女居西宮。知二國女子小寢內各有一宮也。故云爾。禮,夫人居中宮,少在前。右媵居西宮。左媵居東宮。少在後。

看來,西宮在《春秋》中專為楚女的宮室。在此意義上的西宮,並不等於寢廟意義上的西宮。這是應該注意的。但是,西宮還具有更為重要的作用。見《高卣》銘文中的“王酓西宮烝”一語。可見,西宮還是舉行重大的冬祭活動的場所。請見本書第六章《廟制和禮制》中的“烝祭”一節內容.

根據銘文中的“唯還才周”一語,可知西宮地點在成周。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高卣》。在此銘文中的“王”,唐蘭先生以為是康王。

高。《高卣》。

成孷尹。《高卣》。

父丙。《高卣》。

③南宮

“南宮”一詞,首見於《齊侯壺》和《齊侯中罍》銘文中,內容完全一樣,如下:“命用璧兩壺八鼎於南宮”。但是,由於不明白東西兩宮的具體由來,以至於也不能理解南宮的命名問題。吳榮光可以說就是個極其典型的例子。他說:

“西宮”猶《齊侯壺》“南宮”,皆不可強定。

如果從使用彝器的數量來看,“八鼎”之說又有點奇怪。因為在用鼎制度上,鼎奇簋偶的原則是殷周兩代的定製,在現今出土實物上也是如此。而這裡的“八鼎”又和齊國有關,更增加了對此問題理解的難度。齊國是姜太公的始封地,是否存在著“兩壺”和“八鼎”的對應關係呢?待考。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齊侯女申。《齊侯壺》。

齊侯。《齊侯壺》。

洹子孟姜。《齊侯壺》。

④北宮

“北宮”一詞,也只一見,收錄在《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7·11347中,如下:“十三年□陽命每戲工師北宮壘冶皇”。鄭玄在《周禮注》一書中對“北宮”的解說是:

北宮,後之六宮。

賈公彥在《周禮註疏》一書中的解釋為:

言“北宮”者,對“王六寢在南”,以“後六寢在北”,故云“北宮”也。

以現在已有的銅器銘文來看,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是兩名工匠,不具有宗廟意義在內。因此,賈公彥和鄭玄的北宮說還有待於出土銅器銘文的實證。

⑤上宮

“上宮”一詞,首見於《此簋》銘文中,如下:“佳三月既死霸甲申王才□上宮”。這裡的“□”字,由上到下依此由以下四部分組成:從艸從A從方從艸。此字,徐同柏釋為“邦”字,吳大澂和羅振玉釋為“鎬”字,也有學者釋為“旁”字。朱芳圃先生在《殷周文字釋叢》一書中認為此字乃:

薄之初文,可無疑矣。古音“薄”與“亳”通。《呂氏春秋·具備篇》:“湯嘗約於韋薄矣”。高誘注:“薄或作亳”。……郭注《淮南子》曰:“薄水出鮮于山”。按今本《淮南子·墜形訓》作“鎬出鮮于”。此“薄”與“鎬”相通之證。(P135)

誠如是,則此件銅器所謂的“王才鎬上京”一語,即是說明“上宮”之地乃在鎬京,即宗周。楊鴻勳先生在《宮殿考古通論》一書中結合遠古時代的傳說,認為:

文獻記載傳說中黃帝時代的明堂是“上有樓”,是由“複道”登上的……傳說上古所謂“上宮”的真諦--架在上面的“宮”型建築,也就是柵居。(P16)

此一解說也許是對遠古時代“上宮”得名的考古解讀。或許,這也是金文中“上宮”的具體由來吧。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媵匜》。

白揚父。《媵匜》。

吏。《媵匜》。

吏曶。《媵匜》。

⑥下宮

“下宮”一詞,也只一見,收錄在《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8·12015中,銘文只是“下宮”二字。內容太短,無法解讀。在古籍中,“下宮”一詞,見於《文王世子》“諸子諸孫守下宮”一語,賈公彥在《周禮註疏》一書中解釋為:

下宮,謂親廟四。

如果金文中的“下宮”也是指“親廟四”的話,則“下宮”的宗廟意義也就無可置疑了。

⑦左宮

“左宮”一詞,只數見,分別在《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8·12068和18·12069中,銘文如下:“左宮之三”和“左宮之廿”。在該書的18·12013和18·12014中也收錄了兩件銅器,但是,銘文也是“左宮”二字,內容太短,無法釋讀。

⑧右宮

“右宮”一詞,只一見,收錄在《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8·11456中,銘文也只是“右宮”二字。在甲骨文中有所謂的“右宗”之說,學者們多以為“右宗者蓋謂宗祭於西方也”。則“右宗”與西方的對應關係在殷商甲骨卜辭中也已經存在,相應的,在西周金文中的對應關係也可以成立。因此,我主張“右宮”即是“西宮”的別稱。

五、金文中所見諸師宮

①大師宮

“大師宮”一詞,首見於《善鼎》銘文中,如下:“佳十又一月初吉辰才丁亥王才宗周王格大師宮”。楊寬先生在《西周史》一書中認為:

大師宮是善的祖廟,善的祖先官為大師,這時周王命令善繼續奉行先王之命而監司“師戍”,說明大師主管軍務。(P333)

但是,陳夢家先生則發現大師之稱“不見於西周初期金文”的現象,(P119)這說明了此銘文中的“王”為西周中期的諸王,而大師也是西周中期的產物。

根據銘文中“王才宗周”一語,可以得出大師宮在宗周。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善鼎》。在此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為是穆王,吳其昌先生以為是孝王,陳夢家先生以為是西周中期的某位周天子。

善。《善鼎》。

②師保父宮

“師保父宮”一詞,首見於《牧簋》銘文中,如下:“佳王十年十又三月既生魄甲寅王才周才師保父宮格大室”。這裡的“十又三月”一語,在西周金文中出現多次。對此問題的解說,因為涉及到西周曆法問題,至今尚無定論,這也是對西周銅器進行斷代的關鍵。容以後另有文章專論。

根據銘文中的“王才周”一語,可以得知,師保父宮在成周的可能性最大。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牧簋》。在此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容庚先生以為是恭王,吳其昌先生以為是孝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為是西周中期偏晚當孝夷前後之物。

牧。《牧簋》。

公□ 。《牧簋》。

內史吳。《牧簋》。

文考益白。《牧簋》。

③師秦宮

“師秦宮”一詞,只一見於《師秦宮鼎》銘文中,如下:“佳五月既望王□□於師秦宮王格於享廟”。根據銘文中“師秦宮”和“享廟”同出的關係,可以斷定師秦宮內有享廟,這裡的“享廟”或即享堂。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師秦宮鼎》。

周天子賞賜大臣的名字,因為銘文已經被毀壞了,無法釋讀。

④師錄宮·周師錄宮

“師錄宮”或“周師錄宮”一詞,首見於《師艅簋》銘文中,如下:“佳三年三月初吉甲戌王才周師錄宮”。又見於《諫敦》和《 盨》銘文中。

侯志義先生在《金文古音考》一書中以為:

按“師戲大室”,當即《 盨》、《師晨鼎》所稱之“周師錄宮”。古戲錄二聲常相通……然則“周師錄宮”者,則是言周師在錄之軍府也。《師承簋蓋》雲“王才周師司馬宮”,《羖簋蓋》雲“王才師司馬大室”,亦謂周師在京之軍府也。戲(錄)言軍旅,司馬乃主軍政之長官,故言“戲宮”,曰“司馬宮”。其實當是一也名雖異而實同。(P98,P100)

此說在音韻學上或許有成立的可能性,但是,在具體的金文史料上缺乏實證材料。雖然“師錄宮”和“司馬宮”都是主持軍務之職,但是這二者不可等同為一。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師晨鼎》,《諫簋》,《宰獸簋》,《 簋》。其中,在《師晨鼎》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吳其昌先生以為是厲王,陳夢家先生以為是懿王。在《諫簋》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和吳其昌先生等人皆以為是厲王,陳夢家先生以為是懿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為是孝王前後之物。

馬共。《師晨鼎》,《諫簋》,《口 簋》,《大師口 簋》。

土容白。《宰獸鼎》。

師晨。《師晨鼎》。

諫。《諫簋》。

口。《 口簋》。

宰獸。《宰獸簋》。

乍冊尹。《師晨鼎》。

內史尹中。《宰獸簋》。

內史年·史年。《諫簋》,《 簋》。

文且辛公。《師晨鼎》。

刺且幽中。《宰獸簋》。

益姜。《宰獸簋》。

文考叀白。《諫簋》。

⑤周師量宮

“周師量宮”一詞,只一見於《大師 簋》銘文中,如下:“正月既望甲午王才周師量宮”。楊寬先生在《西周史》一書中認為:

師量宮當是太師 的祖廟,周王在這裡舉行冊命太師的典禮,禮儀中沒有“右”者,師晨又是奉王命的“召”者。這樣隆重的冊命禮中所以沒有“右”者,該是因為太師居朝廷大臣的首位,找不到比他高一級的“右”者了。(P358)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大師口 簋》。在此銘文中的“王”,陳夢家先生以為是懿王,李學勤先生以為是孝王。

師晨。《大師口 簋》。

大師 。《大師口 簋》。

宰曶。《大師口 簋》。

⑥永師田宮

“永師田宮”一詞,首見於《 比簋》銘文中,如下:“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才永師田宮”。在《 比盨》銘文中,內容與此大致相同。只是後者缺的文字不是兩個,是三個。如是缺兩個字,則當可以補為“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望王才永師田宮”。如是缺三個字,則當可以補為“佳王廿又五年七月既生魄王才永師田宮”。這兩件銅器為同一月所作。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 比簋》,《 比盨》。在此銘文中的“王”,各家皆以為是厲王。

成友。《 比簋》,《 比盨》。

內史無期。《 比簋》,《 比盨》。

大史旛。《 比簋》,《 比盨》。

比。《 比簋》,《 比盨》。

皇且丁公。《 比簋》,《 比盨》。

文考叀公。《 比簋》,《 比盨》。

⑦師 口馬宮·周師口 馬宮

“師口 馬宮”或“周師 口馬宮”一詞,首見分別於《羖簋》銘文中,如下:“佳二月初吉王才師 口馬宮大室”,和徐中舒先生主編《殷周金文集錄》一書215中,如下:“佳二月初吉戊寅王才周師 口馬宮”。這裡的“ ”字,金文中多作從 從司的“ 口”字。吳榮光以為此字內是“治也”,並總結說“凡治一宮皆謂之有司”。又見吳大瀓《愙齋集古錄》一書第二冊中對《齊侯鎛》所作的解說:

《說文》:“辤,籀文作辭”。辭,籀文 。凡彝器司寇司馬之司,繼嗣之嗣,皆作口 。

前述侯志義先生在《金文古音考》一書中以為:

按“師戲大室”,當即《 盨》、《師晨鼎》所稱之“周師錄宮”。古戲錄二聲常相通……然則“周師錄宮”者,則是言周師在錄之軍府也。《師承簋蓋》雲“王才周師司馬宮”,《羖簋蓋》雲“王才師司馬大室”,亦謂周師在京之軍府也。戲(錄)言軍旅,司馬乃主軍政之長官,故言“戲宮”,曰“司馬宮”。其實當是一也名雖異而實同。(P98,P100)

然而,此說缺乏金文史料的證據。而且,在這裡把“司馬宮”和“師錄宮”混為一談的觀點也是根本不能成立的。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羖簋》,《師口 簋》。在此銘文中的“王”,李學勤先生以為是懿王。

井白· 馬井白。《羖簋》,《師口 簋》。

羖。《羖簋》。

內史尹。《師 口簋》。

內史吳。《師口 簋》。

⑧ 土淲宮

“ 土淲宮”一詞,首見於《十三年 壺》銘文中,如下:“佳十又年九月初吉戊寅王才成周 土淲宮”。首先來看,銘文中已經明確點出此宮地點在成周,接下來又是“王格大室”一語,可見此宮內有大室。

關於“淲”字,金文中有作“虎”和“俿”者。如,吳容光在《筠清館金文》一書卷三中收錄了一件銅器,名為《周 土敦》,其銘文為:“旅 土俿乍寶尊彝”。又見阮元《積古齋鐘鼎彝器款識》一書中考證說:“虎方,西方也”。虎可通淲、俿。在地名中,當以“淲”為本字。而淲即淲水。證見《同簋》銘文:“自淲東至於河,厥逆至於玄水”。在這裡出現了三處水的名字:淲、河、玄水。則此三地必為近鄰。 土或 土淲建在淲水上的宮,故名為“ 土淲宮”。因此,此宮當建在距離河、玄水二地不遠的淲水附近。

“ 土”之義,有兩說,一說 口土即司徒。見張亞初先生、劉雨先生《西周金文官制研究》一書中的觀點:

西周早期和中期作 口土,西周晚期才出現口 徒。口 ,文獻司, 土, 徒就是文獻上的司徒…… 土是一種古老的寫法。(P8)

另一說 土即司土。見黃然偉先生《殷周青銅器賞賜銘文研究》一書中的觀點:

銘文中另有“ 土”之官,學者多以為即“ 徒”。然覘西周金文,此二者實非同官而異名。因 徒之名僅見於中期及以後之銘文。而“ 土”之官則西周初期已經有存在。另一原因為二者職司各不相同,司徒為儐者,而司土則為司管田林牧虞之官。(P144)

這兩種觀點針鋒相對,看來需要對此問題進行深入研究。我將在目前正在著述的下一本金文研究專著《金文官制研究──西周初期史官制度的起源及其職能》一書中進行有關的分析和研究。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十三年 口壺》。

乍冊尹。《十三年口 壺》。

口。《十三年口 壺》。

父。《十三年口 壺》。

六、金文中所見其他諸宮

①逰宮

“遊宮”一詞,見於《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8·12110,18·12111,18·12112,18·12113中,凡四見。但是,銘文內容皆相同,如下:“王處於戚郢之遊宮”。根據銘文內容,可以得知“逰宮”在“戚郢”。此宮的具體職能,或即是為了遊樂。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見《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8·12110,18·12111,18·12112,18·12113中。

②邕既宮

“邕既宮”一詞,只一見於徐中舒先生主編《殷周金文集錄》一書569中,銘文內容如下:“佳正月初吉君才邕既宮”。此宮具體職能不詳。但是,此件銅器是在1967年出土於陝西長安灃西公社,可見此宮必在此地附近,即豐邑一帶。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君。《 盂》。

口。《 盂》。

文且己公。《 盂》。

③射日宮

“射日宮”一詞,只一見於《訇簋》銘文中,如下:“佳王十又七祀王才射日宮”。金文中有所謂“射廬”一詞,疑即是“射日宮”的簡稱。有“射”字說明了此宮的職能和“射”有關係。但是,它和“宣射”有何不同。存疑待考。在殷周時代,“射”可能並非男子專職,女子也會參加此活動。在《射女壺》銘文中,有“射女”一語可以為證。殷周時代女人習武習射參加戰事和祭祀是常例。此鼎著錄在《商周彝器通考》一書上冊第288頁中,西周天子命令靜和小子,服,小臣一起學射,甚至還包括“夷僕”。而“夷僕”的身份可能是來自東夷的戰俘或奴隸,服務於周王室。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訇簋》。在此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為是宣王,唐蘭先生以為是厲王,王世民先生等人以為是恭懿時期之物。

訇。《訇簋》。

同姬。《訇簋》。

文且乙白。《訇簋》。

④獻宮

“獻宮”一詞,只一見於《多友鼎》銘文中,如下:“丁酉武公於獻宮”。這裡的“武公”一詞,李學勤先生在《新出青銅器研究》一書中考證說:

鼎銘中最引人注意的人物是武公。時期接近的青銅器記有武公的,有以下三件:敔簋,《博古圖》16,39。禹鼎,《青銅器圖釋》78。《柳鼎》同上79。必須說明武公是當時生存的人,不能是諡法。……按武氏是周朝世族,《春秋》隱三年記周平王崩,“武氏子來求賻”,《左傳》隱五年又提到周王命尹氏、武氏助曲沃莊伯伐翼,杜預注云:武氏為周世族大夫,可為鼎銘武功身份的佐證。看來周的武氏在西周晚期業已存在,《春秋》經傳的武氏系其後裔。(P129)

因此,他認為獻宮是武公自己的宗廟。理由是“獻”為武公先世的諡號。(P130)此說不失為一比較合適的解說。但是,武公先世的諡號和武公本人的諡號是否是可以繼承的呢?對此,李學勤先生沒有進行更多說明。而且,如果依據李學勤先生的上述考證,則這裡的“武公”應該就是魯武公。而非有的學者所以為的是晉武公。

見《國語》韋昭《注》一書中的考證:

武公,伯禽之子武公敖也。

可見,武公在此並不是為了賄賂周釐王寶器而建造宮室、以此換取周天子對他的晉侯地位的冊封那個晉武公。《國語·周語》中記載晉武公的宗廟名“武宮”,如下:

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內史興賜晉文公命,上逆於境,晉侯孝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於武宮。

韋昭《注》為:

武宮,文公之祖武廟也。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多友鼎》。在此銘文中的“王”,李學勤先生以為是厲王。

武公。《多友鼎》。

多友。《多友鼎》。

向父。《多友鼎》。

⑤周駒宮

“周駒宮”一詞,只一見於《九年衛簋》銘文中,如下:“佳九年正月既死霸庚辰王才周駒宮格廟”。此宮有廟,則此廟應該就是祭祀周公之廟。而此宮的具體職能不詳。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九年衛簋》。在此銘文中的“王”,李學勤先生以為是懿王。

矩廼。《九年衛簋》。

溓粦。《九年衛簋》。

壽商。《九年衛簋》。

裘衛。《九年衛簋》。

⑥米宮·麥宮

“米宮”一詞,首見於《米宮彝》銘文中,如下:“米宮彝”。又見於《殷周金文集成》一書11·5779中,銘文為“米宮尊彝”。其具體職能可能是專用來儲藏祭祀用的大米。見《春秋穀梁傳·桓公十八年》中有“甸粟而內之三宮,三宮米而藏之御廩”的記錄。這應該是對“米宮”含義的最好說明了。因為在宗廟祭祀活動中,依《春秋穀梁傳·文公十三年》中的記載,“宗廟之禮,君親割,夫人親舂”。米宮內的大米肯定是周王室為夫人們準備祭祀活動中的用米。又因為烝祭的“烝”字,金文中從米從豆,這個米就是進行宗廟祭祀活動的用米。因此,米宮,在某種意義上講,只是儲存烝祭用米和王室夫人親舂用米之宮。

自1973年開始,在鄭州商城東北部發現了二里崗期的夯土基址數十處。這處在考古學上被稱為C8G16基址的夯土基址,“柱網排列很密--前後、左右間距在一米多至二米之間。沒有太多的使用空間。木柱用料又較大,直徑為0.30∽0.40米,這反映支柱上的荷載很大,上面不是一般的房屋頂蓋,而是承受重物的樓房。……很像是糧倉--稷,看來C8G16基址架空防潮,很可能也是糧倉之類的遺蹟。”(P59) 這一推論是極其合理的。它和我在本文中對“米宮”銘文的考證分析是一致的,也為米宮的真實存在提供了考古學上的實證。

米宮之外,又有麥宮。吳闓生在《吉金文錄》一書金二·麥彝銘文有“鬲於麥宮”一語,或為此同類。

⑦豐宮

“豐宮”一詞,只一見於《庚羆鼎》銘文中,如下:“佳廿月又二年四月既望乙酉王客豐宮”。其具體職能不詳。丁山先生曾主張豐宮在鎬京附近,則宗周地區可能有豐宮更為原始的建築。豐宮的得名,和“豐”之地名顯然有派生關係。《詩·文王有聲》:“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於崇,作邑於豐”。這裡的“豐”,即史書上的豐邑。而“豐宮”即“豐邑之宮”。在銅器銘文中,如《宅簋》銘文中也有“周公才豐”的記錄。自1951年以來,對陝西豐鎬地區遺址的發掘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其中,在灃西馬王村和灃東洛水村發現了夯土臺基,這為尋找豐宮遺址提供了幫助。也從考古學上證明了豐宮只能存在於豐邑。在此,史書記載又一次和銅器銘文的記載相一致。

杜正勝先生在《周代城邦》一書中主張豐即豐白,並引陳夢家先生之說,以為“古豐國在今曲阜之西南方”(P208)此說顯然是混同了豐地和豐邑與豐白撒者的區別了。

豐與宗周並非一地。如,《尚書·召誥》說“王朝步自周,則至於豐”。可見豐與宗周為兩地,又是近鄰。但不可能“遠在曲阜之西南方”。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庚羆鼎》。根據《庚羆卣》銘文的記載,可知此銘文中的“王”,為康王。

⑧溓宮

“溓宮“一詞,首見於《令鼎》銘文中,如下:”王至於溓公“。吳式芬在《攈古錄金文》一書卷二·三中考證說:

溓,《玉篇》《廣韻》並雲:“大水中絕,小水出也”。《說文》:“溓,或從廉”。此溓字更從止。《釋名》:“沚,止息也。可以止息其上。蓋溓上地名,溓公食邑其地,故稱溓宮”。

因為溓是地名,可以得出溓宮可能是周王室在溓地的宗廟。但是,在《司鼎》銘文中又記錄了“王初□恆於成周溓公蔑司曆”一語,考慮到溓公和溓宮的對應問題,溓地可能也在成周範圍內。

又見《三代吉金文存》一書卷四·十六·二中所收錄西周初期青銅方鼎一件,其銘文有“佳王來格於成周年”一語,此時,溓公代表周天子向大臣發佈賞賜。再見於同書卷四·十八·一中,其銘文內容為周天子東征時,溓公曾代表周天子向史官發佈王令。以上兩件銅器作為旁證,證明了溓宮在成周,溓公為周天子的重臣。吳闓生《吉金文錄》一書金二·溓姬敦中主張:

溓,周初國名。

此說可備為一說。大概當時溓國是西周初期的附屬小國吧。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令鼎》。在此銘文中的“王”,郭沫若先生以為是成王,吳其昌先生以為是昭王。

師氏小子。《令鼎》。

令。《令鼎》。

⑨團宮

“團宮”一詞,首見於《召卣》銘文中,如下:“用乍團宮旅彝”。其具體只能不詳。屬於私人宮廟的可能性很大。

根據銘文中的“佳九月才炎師”一語,可知團宮在炎師。在《夨令簋》銘文中又有“佳王於伐楚白才炎”一語。因此,炎是地名,其中駐紮有軍隊,稱為炎師。此簋在洛陽附近出土,則炎師·炎·團宮當多在河南和湖北交界一帶。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白懋父。《召卣》。此銘文中沒有出現“王”,唐蘭先生考證作器時間在昭王時代。

召。《召卣》。

⑩鎬宮· 宮

“鎬宮”一詞,僅一見於《戒乍鎬宮鬲》銘文中,如下:“戒乍鎬宮明尊彝”。因為此件銅器是西周早期之物,可能當時出現過短時間的以“鎬宮”來指代“鎬京之宮室”的現象。

“ 宮”一詞,只見於《害簋》銘文中,如下:“佳四月初吉王才 宮”。銘文中有大臣名為“宰 父”,可見此宮也是私宮,不同於“周康宮 宮”。

在此宮中出現的人物如下:

王。《害簋》。在此銘文中的“王”,曾有學者主張是“厲王”。

宰口 父。《害簋》。

害。《害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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