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上大強的電話打來，稀客！
他激動地告訴我，自己夢見第一個女朋友了，那女的瘋了，然後他跑去照顧，醒來後異常心慌，於是和我聊聊。
起初我很驚訝，這個在07年就閱女三位數以上的浪子怎麼開始矯情了，我很是懷疑。大強也認可我的觀點，一個勁兒的表示贊同：“對，對！哥們確實不是那種人，不應該心慌啊！”
隨後，我不知不覺回憶起和他的故事。
二
畢業前夕搞學生創業，學人家辦公司的時候，我認識的大強。那會兒他剛從醫院放出來，非典疑似。
我很喜歡和大強混一起，那會我已經畢業了，他才大二。我經常去混他的宿舍，因為那是真正的學生公寓，條件很好。我們一起睡在一個軟綿綿1米2寬的床上，我打奇蹟MU，他聽歌。我更喜歡大強講黃段子，無論是親身經歷的還是道聽途說的，總可以叫我興奮，不禁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強。最後我們一起聽著《the color of night》憧憬未來。
那會兒他有個女朋友，和他中學就認識，個子1米58。和大強的188站到一起很是奇怪。我印象裡這個女孩子還是不錯的，性感風情，關鍵她有老一輩北方傳統女人的最大優點————情深意重！愛上你了，就不後退，無論你什麼樣，義無返顧，死都不走。
創業初期在倪莊村的大炕上我們三個聊的不亦樂乎，我經常莫名的感動，大強是真兄弟，真不把我當外人。一個大炕上，左邊是老婆，右邊是我。於是三個大大咧咧的人總會看著天花板聊今後侃未來，甚至當聽說我不願意結婚時，大強還發誓他們會生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送我養老。那是2003年初夏，每天晚上都有紅紅的晚霞。
三
後來秦皇島的天氣變得異常，渤海灣總是陰雨連綿。有天，平時一直樂和的大強彷彿受了天氣的感染，一臉怒色，連我都不怎麼搭理。原來他發現自己在醫院隔離期間有個警察追他女朋友。而他女朋友這個人典型胸大無腦。或許是拉不下臉拒絕，又或者是無意的去搭理那警察，搞得人民公僕信心膨脹。終於有天公僕喝大了竟然帶人去了公司，耀武揚威的把我們的身份證挨個檢查了一遍，雖然沒有把事情搞大，但在大強眼裡卻是毀滅的。
從此兩個人缺乏溝通，矛盾激化。大強越來越極端，脾氣變壞，玩世不恭，甚至叫我覺的他是個浪子。終於有天晚上他告訴我，他女朋友勾結了10幾個黑社會在小周燒烤等他談判。恰巧那會兒我剛和女朋友分手，原因說起來可笑，非典封校，她出不來，我也進不去，再後來她跟了個研究生。可想而知當時的我有多壓抑，於是狠狠衝地上吐了口痰，問大強：“操！你怕嗎？”
“不怕！”大強哆嗦著回答。
我抄起塊板兒磚拉著大強去了小周燒烤。結果大跌眼鏡，對方人根本沒有10個，只5個人其中兩個女的，於是大家在氣氛比較友好的狀態下進行談判。大強不說話，就是全身在顫抖，不！應該是明顯的哆嗦。他女朋友也一言不發。我只好和對面的高大猛女喝酒，再後來大家都多了。
回去的路上，走到白塔嶺路口時，兩個人同時停下腳步，一個垂下眼簾一個抬起眼睛，兩兩相望。不知道他女朋友說了句什麼，大強瘋的一樣衝了過來，兩個人互罵“X你MA！”扭打在一起，由於身高臂長，大強很快佔得優勢，雙手狠狠掐住對方的脖子，一邊哆嗦一邊大喊：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眼看他女朋友翻白眼兒了，周圍的人都嚇住了。我實在沒有辦法，我知道他一定會把那女的掐死，於是沒多想，順勢給了大強一酒瓶子。他終於放開他女朋友，隨後倒地，不停的哆嗦，眼角滿是淚水。
他們分手了，雖然女方不惜死纏爛打，用盡計謀，但終究沒有挽回大強破碎的心。再後來大強與我之間開始出現說不出的隔膜，不知道是不是對我給他的那瓶子懷恨於心。而我也只記得我們最開心的時光停留在一起看著夜色唱著《不亮的燈》。
在我印象裡，大強是個心理素質不好的人，但絕對不是暴力的主兒，我敢說他1米 88幾乎沒打過架。更多時候思維細膩，文筆出眾。假如他有時間，一定可以寫出非常感人經典的故事。
那次的事件他是真傷心了，失控了。記得當時同樣失戀的我曾勸他，如果大學裡一切的故事全都沒有遺憾的話，那咱這一場青春還有什麼意思呢？對於這種安慰，當時的大強眼睛一瞪，回答堅定：“扯！”如今十多年過去了，舊話重提，他連連點頭。
四
03年年底我去了廣東 ，他和小周燒烤談判中另一個猛女走到一起了。又過了兩年他畢業去了上海，因為計算機非常好，一頭扎進了盛大。
此後每次見面，他身邊都有不同的女人，當時我很羨慕，笑稱：
“操！幼齒，熟女，制服，老外，姐妹，母女……你現在樣樣精通啊！”他笑的總是那麼牽強，他的笑聲已經聽不到《不亮的燈》時代的爽朗了。他也會偶爾冷不丁地問起我: “hi，老航，你這會兒還唱《不亮的燈》嗎？雨生那詞兒寫得為何讓我淚眼朦朧……”
這個世界有很多種人，所謂正派女人對大強這樣遊走與各式女人圈裡的男人一定深惡痛疾，但你怎麼知道是個男人他都曾經純真過呢 。03那次的事對他已經不是一種痛，而是一種真實的恐懼，對純真的恐懼。此後高大帥氣的大強遊戲人生，遊刃有餘，這就是他的紅塵。須臾花開，霎那雪亂，他可以親吻各種不同類型的女人脣，但誰也別想握住他一滴真心的眼淚。
大強就是大強，女人就是女人，活自己的，和別人沒關係。
五
上海佛山相聚1000多公里，我卻能清楚地看見大強的影子，他鶴立雞群的站在人群中間，有時悲傷，有時飈淚；迷惘在上海灘繁華的夜色裡。多少次神情迷茫，左右張望，象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他漂浮在那個城市每一個角落。人們卻看不見他，有時踩著他，碰撞著他，一伸手就能摸到他，他驚恐極了，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到處躲閃，但始終不肯離開。
或許我知道我們在找什麼，但我們再也找不到它，其實，當時光走過2003年，我們就一直都沒回來。
來大強我們再唱一次《不亮的燈》吧！
看過很多的人
一輩子忘情遊戲人生
愛情彷彿從來
就不曾是嚴肅的一種責任
而或許這樣的生活
叫作敢愛敢恨
但是無辜的傷痕
也就莫名背上了身
也有這樣的人
一輩子痴痴等著緣分
所有的朋友當中
似乎和寂寞的交情最深
而如果你遇上一個像這樣的男人
你是否願意
停下來聽他心聲
沒有不亮的燈
也沒有習慣孤單的人
生來誰都怕冷
需要人疼
那緊緊關上的門
他其實一直在等
等有那麼一天
你開門走進陪他一生 喔
沒有不亮的燈
也沒有害怕去愛的人
只等有人看透 他的眼神
你當然可以不問
也當然可以不忍
但總有天你會發現
他的認真
作者：秋遠航。秋遠航：熱愛體育，教語文的計算機教師。出版過長篇小說《逛蕩》、《如果那是愛》，一個愛自由，挺難被時代改變的人。 公眾號——五霸崗 ID：carefree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