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村(左)在課堂上。目前在上二年級的徐霞村學習不錯。
徐霞村和奶奶徐慧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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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魯山縣9歲男孩徐霞村現在上小學二年級,成績優秀。不過,他脖子上套著的白色“蝴蝶結”,讓人看出他和其他孩子不同。那是六年前,他3歲的時候不幸被鄰村一戶人家養的藏獒咬斷了脖子留下的後遺症。當年經過搶救,徐霞村雖然保住了性命,卻導致氣管斷裂,從此只能長期依靠氣管套管進行呼吸。
等今年暑假再做兩次手術,徐霞村就能夠摘下管套,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紫牛新聞記者陳勇實習生周碧瑩受訪者供圖
禍從天降
3歲娃被藏獒咬斷氣管
2009年,徐霞村出生在河南省魯山縣程西村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家中共有7口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奶奶徐慧敏照顧著太姥姥和霞村姐弟3個。雖然家境貧寒,但日子過得有條不紊。
如果沒有那場不幸,霞村的童年也許與村裡的其他孩子並無二致,田野裡縱情地撒歡,到了學齡就入學。
現在的霞村並不記得自己的脖子是如何受傷的,那時他才3歲。而奶奶在向紫牛新聞記者回憶當初慘景時卻紅了眼,那是她最痛苦的一段記憶。
2013年4月28日,中午吃完飯後徐霞村獨自騎著小自行車在村邊的土路上玩耍,突然從旁邊竄出一隻藏獒,把他連人帶車撲翻在地。等奶奶徐慧敏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趕到時,狗主人已到了現場將狗拉開,霞村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識。“胳膊、後背、肩膀都被撕開了口子,喉嚨都快咬斷了,汩汩地冒血。”
霞村被送到當地醫院後,醫生做了緊急搶救,由於傷情嚴重,家人被告知必須轉到更好的醫院才行。徐慧敏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把孩子救回來”,她連夜把孩子送到鄭州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經過進一步搶救,霞村的命保住了。
“整個頸部血肉模糊,前胸後背全是藏獒咬的傷痕,喉返神經全部找不到了。”主治醫生回憶當時被送來的霞村的情況時,做了這樣的描述。
藏獒主人看到傷情如此嚴重,丟下2萬多元搶救費用就走了。之後,霞村的喉嚨上就插上了臨時氣管套管,吃不了飯,也說不了話。
陷入困境
有機會恢復,錢成了最大的問題
經過前期治療出院回來後的霞村,只能通過臨時氣管進行呼吸,還會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吃飯、喝水都變成了一種奢望,喝水需要用針管通過鼻腔內的醫療管注射;為了維持孩子的生命,徐慧敏只能通過往胃管裡注射的方式給孩子補充營養。
看見別人吃東西津津有味,而自己卻吃不了飯,徐霞村難受又說不出來,徐慧敏更是心疼。“實在饞了,就給他聞聞味”。回憶起那段時光,徐慧敏無比心酸。
“天氣變化的時候,孩子容易感冒,喉管傷口經常感染髮炎,導致發燒和咳血。孩子一咳嗽,就有血從氣管套管裡流出來。”徐慧敏告訴紫牛新聞記者,每當孩子難受得哭起來,她也跟著流淚。
2016年,霞村去醫院複查時,徐慧敏從醫生處得知,現在是進行人造氣管更換和氣管擴張手術的最佳時間,術後霞村有望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同時,她也瞭解到,至少要接受3次手術,費用大概要17萬元。
這消息讓一家人喜憂參半:哪來這麼多錢啊?
徐慧敏介紹,他們曾起訴過狗主人,法院也支持了他們的訴求,不過讓人遺憾的是判決下來時,狗主人家已經失去了履行能力,“做生意虧了,狗主人自己還欠了人家好多錢。”
“那幾年跑醫院,家裡還欠了好幾萬的外債。”最讓徐慧敏痛心的是,有一天晚上霞村想吃雞蛋了,家裡連買一顆雞蛋的錢都沒有,孫子流淚,老人心如刀絞。第二天開始,徐慧敏就帶著霞村沿街乞討。這個35歲就失去丈夫,獨自撫養幾個子女長大,從沒向人低過頭的要強老人,用最卑微的方式去為孫子爭取生存的權利。
曙光
掛職村書記
為孩子奔走求助
倔強老人放下尊嚴去乞討,加上父母拼命地打零工,仍然沒能湊齊霞村天文數字般的醫療費。正在一家人一籌莫展之際,2016年,一縷陽光照進了徐家的院落——那年來村裡掛職書記的宋普見到了霞村。
在記者採訪時,宋普又來看望霞村了,現在他已經不再擔任村書記了,回到了魯山縣財政局任職。見到宋伯伯來了,霞村笑得很開心。
“霞村和我兒子同齡,認識霞村一家,也是一種緣分。”宋普說,2016年他剛到村裡掛職不久就聽說了霞村的事情,第一次在村診所見到霞村時,他正依偎在奶奶懷裡,見到生人只敢偷偷地瞄上一眼,就又把頭埋下去了。
當天宋普留下了一千元錢。之後,宋普便致力於向社會各界尋求幫助,發動好心人為徐家捐款。2016年他在市義工聯捐款平臺募集到6800元,又通過微信等其它平臺募捐到1萬餘元。2017年2月6日,徐霞村在鄭大一附院做第一次手術時,宋普親手把捐款一萬多元錢送到徐慧敏手中。孩子的病情經過媒體的報道後,愛心人士又為孩子捐款2萬元左右。
“不管在哪裡工作,霞村的事情我一定會管,也一定要管到底。”如今,宋普依舊一有空就來徐家看孩子,和孩子聊天。
2017年,是徐霞村命運的又一個轉折點。在宋普的奔走呼籲下,這一年間,先是魯山縣慈善協會伸出援手,多次捐贈;隨後,河南省慈善總會對徐霞村的遭遇給予高度關注,為孩子提供援助。霞村終於湊夠了手術費用,當年先後接受兩次手術,分別對氣管喉管進行擴張和縫合,從此終於告別了長達4年半之久、不能自己進食的日子。2017年秋天,由於身體原因“遲到”了兩年的霞村入學了。
感恩
“幫過我的叔叔阿姨們,謝謝你們!”
去年,霞村又進行了一次手術。這次手術完成了霞村脖子上氣管套管的更換,新換的氣管套管體積更小,也更方便。目前霞村的病情已經有了很大改觀。可以清晰地講話,可以簡單地吃些易消化的食物,精神狀態良好。
剛入學時,霞村比較內向,他沒法參加班級課外活動、不上體育課,也不和其他小朋友鬧著玩兒。霞村脖子上的氣管套,每隔2小時就需要清洗一次。剛入學的時候,都是奶奶徐慧敏到點就要去學校,給孩子換。如今,徐霞村漸漸可以自己應付了。每天上學前,徐慧敏就會讓徐霞村帶上兩個乾淨的氣管套,到時間了自己換上。
徐慧敏說,愛心人士的善款讓孩子感受到了溫暖,也看到了治好身體的希望。徐霞村身體逐漸恢復,性格漸漸活潑起來,也有了朋友。
徐慧敏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裡裝著徐霞村上學期期末得到的獎狀:“徐霞村同學在2018-2019學年上期末考中表現突出,成績優異,榮獲三等獎。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成長中的徐霞村也越來越懂事,處處心疼奶奶,經常幫奶奶幹一些農活。他是一個懂得感恩的孩子。
徐慧敏告訴紫牛新聞記者,之前為了孩子看病欠下的債,這幾年霞村父母努力打工掙錢,加上家裡省吃儉用已經還了不少,目前還欠2萬多。至於大家的捐款,徐慧敏說,“好心人給孩子看病的錢,我一分也不會用在其它方面。”
今年夏天放假後,霞村還將接受兩次手術,如果順利的話,他將徹底告別氣管套管,安裝上人造氣管,過上與同齡孩子無異的生活。“孩子的光明即將來到”,老人高興地說。
採訪最後,霞村特意請求紫牛新聞記者幫他捎句話,“好心幫過我的叔叔阿姨們,謝謝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