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富家女的婚姻:放棄愛人選擇聯姻,我每天只惦記我的地位和錢'

不完美媽媽 服裝 談客 2019-07-29
"


"


故事:富家女的婚姻:放棄愛人選擇聯姻,我每天只惦記我的地位和錢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雲川縱

楔子

雪滿青冢,燒成灰燼的紙錢在荒草間穿梭飛揚。山風凜冽地吹著,吹得人心生絕望。

“沙沙。”

身披羽衣,頭簪赤色瓔珞金步搖的少女漫步走來,淡淡道:“菀笙本以為,巫姑娘拋卻前塵往事,會過得很幸福。”

墓碑前的女子盈盈抬起頭來,愴然一笑,神情悲涼。

“巫姑娘,我來取當年你答應我的東西。”菀笙微笑著提醒她,“你最重要的東西。”

女子渾身一震,大笑著匍匐在積雪中,淚水蜿蜒而下,“我曾經看重的,到如今均付流水;我曾經不在意的,如今卻……當真是世事無常。”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1.兩相忘

巫玄雅生來就是天之驕女,不管是父族還是母族,都是江淮數得著的家族。巫玄雅本人,善數算,工詩書,通曉經史。當地大儒曾說,若大商允許女子參加科舉,巫玄雅必能拔得頭籌。

這樣耀眼的女子,在十八歲那年卻淪陷在了一名武將身上。

大商近些年來,文貴武賤,武將對她來說委實不算良配,可巫玄雅就是喜歡他。

那年,東南沿海起了戰事,海盜入侵江淮,多少世家慘遭洗劫,層層鮮血順著青石板流淌,宛如在街道上鋪了層紅綢。

巫玄雅換了侍女的衣服,狼狽地在街上奔跑,卻被海盜堵在了路當中。

奇裝異服的海盜提著苗刀,怪腔怪調地吆喝,說著巫玄雅聽不懂的話。

她在滿地殘肢斷臂間,步步後退,裙裾被鮮血洇溼,順著布料紋路攀援而上,將青布裙染出一簇簇血花。

海盜越來越近,越聚越多,牆壁上映出光怪陸離的扭曲影子,可怖而詭異。

巫玄雅拔下發簪,閉眼,揚手,狠狠戳向咽喉。

只要一下,就再無痛苦。

“嘚嘚”的馬蹄由遠及近,一隻大手快速打開了髮簪,巫玄雅猛然睜開眼,怔怔望著馬上的青年將軍。

他穿著半舊鎧甲,道道劃痕昭示了他的戰功。他眉眼凌厲,身姿挺拔,帶著一股懾人的威勢。

“腳長在你腿上,不知道逃跑,反而一心尋死,愚蠢!”將軍恨鐵不成鋼地厲聲呵斥,順手拔刀將摸過來的海盜一切兩半。

身首分離的屍體,慢慢倒地,發出一聲悶響,濺起一蓬蓬血花。

巫玄雅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不敢正視這個殺神。

將軍名宋釗,剛被任命為千戶。沿海禍亂嚴重,他來不及意氣風發,就倉促輾轉於各個戰場。清冷月光照著一地鮮血殘肢,他向巫玄雅伸出佈滿老繭的手,命令:“上馬,我給你找個安全的地兒待著。”

顛簸的馬背上,巫玄雅緊緊摟著宋釗,帶著汗味兒的男人氣息透著溫熱,蒸得巫玄雅俏面通紅。

花開的季節,有朝陽映入心扉。

待安頓下來,巫玄雅又恢復了巫家女兒的大氣和精明。別家都在屯糧,甚至想發國難財,巫玄雅卻力排眾議,親自押運糧餉去軍營。

巫家的所作所為,頗得士卒好感,自發地維護巫家利益。殘餘海盜劫掠富戶,其餘人家靠著家丁,戰戰兢兢防守。宋釗卻給巫家派了一支十人小隊,指導著青壯集訓佈陣。

一來二去,雙方熟絡了,有下屬起鬨架秧子,私下裡開始喚巫玄雅為“嫂子”。

宋釗厲聲呵斥了他們,轉頭卻期待地去看巫玄雅。

巫玄雅知道對方對她有意思,想要一個答覆。她只是笑笑,沒吱聲。

宋釗當場心涼了半截,他不是那種拎不清的傻子,不會覺得是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他清楚地知道,巫玄雅不拒絕僅僅是在給他留面子。

後來,宋釗才知道,巫家給巫玄雅牽了樁親事,對方是尚書之孫,本屆解元周憫,端的是又清又貴。

宋釗心底不服,偷偷去詩會看了眼,周憫多才灑脫,出口成章,與巫玄雅的確當得起郎才女貌這個詞。

宋釗拿得起放得下,默默退出,迴歸了戰場。

同樣悄然出席詩會的巫玄雅,輕輕鬆了口氣。她是真怕宋釗會深陷其中。

他倆不是良配,從一開始就是。巫家走的是清貴文臣的路子,無論是商賈,還是武官,都不該是巫家長房嫡女能嫁的。

然而,世事如棋,你永遠都猜不透老天這個棋手會怎麼走。

宋釗的頂頭上司指揮失誤,不慎將先鋒軍隊陷在了孤島上。海盜撤退前將船隻悉數燒燬,島上沒淡水沒吃食,上千人的軍隊,差點譁變。

不巧,宋釗正是率領千人隊的人。

宋釗與世隔絕,還在傻傻地等救援;巫玄雅消息靈通,卻知道他等不到了。

因為那個草包參將中了海盜的反間計,認為宋釗是細作,已經決定要直接舍掉這支隊伍。

巫玄雅去求助父親,要說薑還是老的辣,父親看著她,緩緩問:“你與他,只是朋友?”

“是。”巫玄雅極鎮定地答,“他對女兒有恩,女兒總要還他。”

父親一輩子見慣了風風雨雨,女兒這點事,對他來說不難,他踟躕的是該幫到什麼地步。他再三詢問:“真沒什麼?玄雅你說實話,若你心儀他,不是不可以。以咱家的門第,把他往高裡抬,保你一世無憂,還是做得到的。”

父親心疼女兒,心疼這個從開蒙就被當做小輩樣板的女兒。

哭不得,怒不得,喜不得,總要事事周全,不能行差踏錯。別人都有犯錯的權利,唯獨巫玄雅是被剝奪的。父親覺得,對一個女孩子而言,委實太過殘忍。

巫玄雅一怔,下意識望向母親。

母親緊張地絞緊了帕子,哀求地望著她,雙眼迅速溢滿淚水,盈盈得似要滴落。

巫玄雅強忍酸澀,狠狠鎮壓了那份悸動,抬起臉來,口氣又加重了幾分,“爹爹說笑了,我與他,只是朋友,只是為了報恩!”

母親鬆了口氣,剛出門就攥緊了巫玄雅的手,哀哀哭泣,“玄雅,你受委屈了!可是,可是巫家嫡女,真的不能嫁給一個武將啊!你會被人笑話的!”

巫玄雅本已認命,然而母親這句話卻令她心中好笑。她挑起眉頭,諷刺地笑笑,“你是真為我好,還是捨不得巫夫人這個名頭?”

“你……你說什麼?”母親瞠目結舌,顫巍巍指著巫玄雅說不出話來。

巫玄雅意興闌珊,她這個母親,明明是世家之女,卻偏偏只會盯著自己男人。穿什麼要管,吃什麼要管,來往有什麼人要管,回家稍微晚點就哭。

家裡的侍女要麼奇醜無比,要麼老胖愚蠢,貴客來訪時,巫玄雅都覺得拿不出手去。而母親不知反思自己,只會一遍遍地質問父親:“我對你還不夠好麼?你為什麼老要找那些青樓女子?”

巫玄雅討厭花心的男人,但她私心裡覺得,如果她是男人,大約也受不了這待遇。

巫玄雅的父親是個負責任的,他雖覺得壓抑,但為了女兒的幸福,還是忍了下來,願意過這種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母親自然也是明白的,這些年來,一直把巫玄雅當做救命草似的死死攥在手裡。本來巫玄雅十六歲就開始議親了,但因著母親的恐懼,生生斷了進程。

“你弟弟三歲了,你父親還沒給他找西席先生。可你堂弟都在族學讀了兩年了!你在時,我們娘倆就不受重視,若你嫁了人,還不得誰想踩一腳,就踩一腳?”

當時,巫玄雅嘴上勸她:“弟弟才三歲,就算請了先生,又能教什麼?”回頭她還是跟父親說暫緩議親,想在家多待兩年。

巫玄雅本以為,兩年的時間,足夠母親做好心理準備了。想不到如今她倒是願意放自己出嫁了,卻指望著閨女攀上高枝,給自己壯聲勢。

可是巫玄雅能怎麼辦呢?

那畢竟是她的母親。

海雨天風,巫玄雅駕船出海,親自接回了宋釗的隊伍。

宋釗望著劈波而來的船隊,心中激盪。他緊走幾步,聲音嘶啞地問:“你對我,究竟有沒有……哪怕是一點?”

“沒有!”巫玄雅斬釘截鐵地否認,“將軍救命之恩,奴家沒齒難忘。”

“你還是要嫁他?”宋釗眸中的亮光一分分黯淡下去,“你,喜歡他麼?”

巫玄雅笑笑,“將軍真是天真。世家子女,從來婚事不由自己。況且,似我母親那般,喜歡我父親一輩子,也沒什麼好結果。情愛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的好。”

宋釗痛苦地深吸一口氣,苦笑,“既如此,你又何必親自來?”

“我來,是為了這個東西。”巫玄雅攤開手掌,露出兩枚香篆,“有位調香師,給了我幾枚錦瑟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將軍,你我各一枚,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好自珍重。”

2.菟絲花

“你與他,真的了了情緣?”

新婚之夜,周憫聽著巫玄雅淡然敘述和宋釗的過往,忍不住如此問。

“是啊!”巫玄雅不疾不徐地卸了妝,笑笑,“不然呢?難道要我跟宋釗說‘我雖然不能嫁給你,但我最愛的人是你?’,那豈不是對夫君很不公平?”

周憫目光閃了閃,對這個女子越發有興趣了。生生將情緣拖進回憶,從此我認識你,卻不再愛你,真夠有魄力的。

巫玄雅一邊摘著耳環,一邊想著那個異族少女的話:“我要你最珍貴的東西。不,不是巫家,不是你母親,而是你自己。我不殺人,只要你十年時間。”

世家子女,哪還有自己?

她會什麼時候來取呢?

不知道。

周憫這個人,多才卻也風流,巫玄雅嫁過來之前就知道,他自然也聽過巫玄雅跟宋釗的風言風語。不過他不在乎,正如巫玄雅不在乎他有多少好妹妹。

夫妻倆各有各的事情,周憫讀書、科舉、應酬,巫玄雅打點周家產業,跟各路貴婦勾心鬥角。許是本身對情愛沒有期待,兩人倒也相敬如賓,誰也不多幹涉誰。

巫玄雅很滿意,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切盡在掌控中,除了,自己的母親。

巫夫人三天兩頭上門,不是哭訴弟弟又遭嫌棄,就是催著巫玄雅趕緊要個孩子,再要麼就是排斥周憫房中的侍女。

“母親!”巫玄雅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想讓她清醒清醒,“弟弟三歲就讓你逼著開蒙,比誰不好,偏要比大他幾歲的孩子。弟弟不如別人,你心慌;弟弟出去玩會兒,你心急。到最後,爹爹嫌弟弟書呆子,你又哭哭啼啼,覺得爹爹對你們母子有成見。這究竟是誰造成的?”

頓了頓,巫玄雅冷了臉,“還有,這裡是周家,不是巫家,母親莫要把手伸得太長。”

“你你你……我真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巫夫人哭天搶地,聲聲控訴著巫玄雅的不孝,“我這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們姐弟倆?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若在周家過得不順心,如何指望得上你爹爹?最後還是得有個孩子才有底氣啊!就像我,即便你爹爹移情別戀,可還是看在你們姐弟倆的份上……”

巫玄雅心累,只覺得母親有些前後矛盾。她打斷那刺耳的哭訴,淡淡道:“我會幫弟弟重新找個西席先生。不過您可別再瞎插手了,先生怎麼教,就讓弟弟怎麼學。”

巫夫人倏地停止了哭泣,只是眼巴巴地望著巫玄雅,“那孩子……”

“孩子拴不住人心。”巫玄雅推著母親出門,嘆氣,“周家的財和人都攥在我手裡,吃不了虧,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好不容易將母親送走,巫玄雅回過頭來,卻發現周憫不知何時回來了,正意味不明地望著她。

“怎麼了?”巫玄雅不解地問。

“無事。”周憫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我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

巫玄雅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回答。

周憫自成親後,再沒去過秦樓楚館,即便辦詩會,也是租幾條畫舫,邀來助興的都是些清倌人。他自覺已經在嘗試著跟巫玄雅相處了,但這個女子總是讓他有種無處下嘴的感覺。

巫玄雅想了想,覺得當著丈夫的面兒說這話確實不合適,於是她補了一句更糟糕的:“我用我的陪嫁置辦了些產業,才開始見利,你再等等。等穩定下來,就可以挑個你信得過的人接手周家的產業。”

“周家?”周憫咀嚼了下,問,“你的和周家的,需要分那麼清麼?你是周家的女主人。”

“還是分清比較好。”巫玄雅笑笑,“不佔你便宜。”

周憫明白了,即便她不再愛宋釗,她也沒打算跟自己談情說愛。怎麼說呢,他倆的關係,就純粹是搭夥過日子,安雙方父母的心罷了。

巫玄雅本以為跟母親說得夠清楚的了,可是不過幾日的工夫,父親就將巫玄雅叫了回去。

原來,巫玄雅找來的先生,巫夫人最初還以禮相待,待發現對方只是在教些簡單的聲律,登時火了,覺得對方是在敷衍兒子。

巫夫人親自找了據說教出過狀元的嚴師,每日四更天就催著兒子起床讀書,又覺得讀書辛苦該好好補補,雞鴨魚肉從沒斷過。

就這麼著,小小的孩子高燒到說胡話,巫父哪還敢讓她繼續折騰。

巫玄雅越聽越來火,怒道:“母親,讀書講究循序漸進。古人七八歲才習字,他才五歲,手指都還是軟的,你讓他每日習字上千?五歲的孩子懂什麼?聲律都沒學完,就去讀四書,胡鬧!”

“可別的孩子都這麼讀!”巫夫人強自辯解。

“人家年歲比他大!”巫玄雅再次強調,“不是所有人生下來就是神童,您就把他當成個普通孩子,別整那些勞心傷神的,行麼?”

巫玄雅真覺得母親這輩子挺失敗的,上籠不住丈夫,下抓不住子女,父親厭她,弟弟畏她,說起來怪可憐的。

巫父跟巫玄雅商量,能不能以養病的名義,把母親送到別院住段時間,或者讓人陪著看看大江南北。

“爹爹,弟弟不能沒有母親啊!”巫玄雅急了,“母親不在家,誰來照顧弟弟呢?”

“為父親自教。”父親耐心勸說她,“你母親把自己困囿於方寸之地,聽到的,看到的,永遠只有眼前的是是非非。你不讓她出去走走,她永遠也改變不了!”

巫玄雅猶豫著,將父親的意思跟母親說了,巫夫人幾乎哭暈過去,口口聲聲都是這個女兒白養了。

巫玄雅讓她哭得無奈,又不敢繼續放任她繼續折騰,思來想去,她翻出了剩下的那枚錦瑟香,悄悄給母親點上。她期望母親能夠忘記那些為愛等待的歲月,重活一遭。

3.求不得

巫玄雅想得很好,她卻忘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無愛的生活。

巫夫人這個人,從來都不是能獨立的人,她總是圍繞著別人旋轉,從別人那裡汲取溫暖。

巫玄雅斷了她對丈夫的幻想,她遂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兒女身上,幾乎變成了一株菟絲花,斷掉自己的根莖,又將被寄生的纏繞致死。

巫玄雅以前聽過一樁舊聞,說是一個老太太疼孫子,第一個孫子生生讓她餵食撐死了;老太太痛定思痛,對第二個孫子更加精心,一隻蝦也要分成三段吃,最後這孫子生生餓死了。(取自《我的前半生》,作者為溥儀)

她當時覺得是市井傳聞,不足為信,可巫夫人卻原模原樣學會了:羊肉要切成小塊稱著吃,核桃、葡萄這類東西要按個吃。只要是她認為對孩子有好處的,哪怕吃不下去,也要硬灌。

巫夫人不再糾纏丈夫,這些事情做得又隱蔽,一時間竟無人注意,直到巫玄雅的弟弟腦子開始不正常,才引起了恐慌。

小小的孩童,整天唸唸有詞,張嘴就是“子曰”,巫夫人很欣慰,大家卻覺得相當恐怖。

這個孩子,已經不會和人交流了,終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念著自己根本不懂的東西。巫夫人將孩子帶到巫玄雅面前炫耀,“誰說我的孩兒不是天才?如今已經讀完了四書,可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多了!”

巫玄雅看著自鳴得意的母親,心中百味雜陳。明明是該生氣的,她卻只覺悲哀。

巫玄雅這才意識到,父親到底是比自己多活多看了近二十年,把母親的性子摸得太準了。她顧不得母親的感受,強行將母親留下,派人將弟弟送給父親重新教養。

巫夫人受不了兒子不在身邊,卻也知道自己要人沒人,要權沒權,爭不過女兒和丈夫。於是,她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巫玄雅身上,算著日子給她喝調養身體的藥,指望著早點抱外孫。

巫玄雅對母親強烈的熱情頭疼不已,她現在不想要孩子,自己的產業剛鋪出去,還需要仔細盯著;而周憫也在籌備會試,幾乎夜夜睡在書房,孩子對他倆來說都是個負累。

可巫夫人不這樣想,她覺得那是閨女沒見過小孩子有多可愛,只要生下來,就不覺得麻煩了。依然自顧自求靈藥,算日子,在小夫妻倆燕居之所掛滿了各種靈符。

巫玄雅只好藉口田莊事務繁瑣,出去躲了幾天。

然而,就是這幾天的工夫,偏出了事兒。

周憫書房的侍女懷了孕,巫夫人看著那個美貌姑娘十分不順眼,但因為巫玄雅護著,一直沒找到機會。如今閨女不在,姑爺又去參加詩會,巫夫人不聽侍女解釋,強行灌了打胎藥。

這下可闖下了大禍。

侍女腹中孩兒不是周憫的,而是學政的。

學政妻子早亡,膝下空虛,周憫趁詩會時,安排了侍女伺候他,沒想到兩人竟有了真感情。

學政年底被調回京師,有望主持本科會試,巫玄雅是知曉這其中關係的,自然把那名侍女當親姐妹待。這畢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兒,雙方做得也很隱蔽,結果就這麼著被一無所知的巫夫人掀了整盤棋。

周憫勃然大怒,關起門來跟巫玄雅吵,“趕緊把你母親送走,今兒個她能給侍女灌打胎藥,明兒個就能給我下降頭!”

巫玄雅也煩得要死,但畢竟是自己母親,該維護的還得維護,“母親她是不知道……”

“知道了她就能忍?”周憫冷笑,“你是想跟我各過各的,我成全你,可你母親樂意麼?巫玄雅,你是個人,不是個傀儡,不要你母親哭一哭,鬧一鬧,你就縱容!”

“我家裡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親回家只會受到冷落。”巫玄雅忍不住勸說,“你再忍忍,我好好勸勸她。”

“勸不動!”周憫看得很明白,幾十年的性情,不是幾句勸就能有用的。

“那你想怎樣?”巫玄雅提高了聲音,無數酸澀委屈湧上心頭。

周憫深吸一口氣,冷靜地道:“按岳父說的,要麼送她去外地走走逛逛,要麼給她找點事做,別讓她一門心思盯著你們姐弟。”

巫玄雅撐著額頭苦笑,“我母親,年輕時也是個會持家經營的,可這些年來,她把心思全然放在家裡,那些東西早就忘了。你讓她如何走出去?”

周憫深深望她一眼,倏地明白了,別看巫玄雅獨立,巫夫人纏人,但本質上兩人是一樣一樣的——掌控欲都很強。

巫夫人猶如一株菟絲花,緊緊纏繞住宿主;而巫玄雅則是強勢插手身邊人的事情,恨不得替他們把每一步都計算好——不管別人樂不樂意。

譬如說,巫玄雅從來沒問過宋釗和巫夫人願不願意用錦瑟香斷掉情緣;

譬如說,巫玄雅從來沒問過周憫願不願意嘗試與她相愛。

而巫玄雅在母親的事情上屢次讓步,不是因為被母親掌控了,而是她打心底就不相信母親有能力走出去,希望能把母親庇護在自己漸漸豐滿的羽翼下。

4.十年約

如果在巫夫人第一次將孩子逼出病來時,就按巫父的意思辦,巫夫人也許會反思自己。但問題就出在,巫玄雅一次又一次強勢地替母親善後,就縱容得她越發不計後果。

巫夫人聽說巫父日日帶著兒子游山玩水,已有月餘沒碰書本,不由大慟,覺得丈夫是想把兒子養廢了,給“私生子”騰位子。

鑑於女兒不相信自己的話,巫夫人這一次沒有再跟她哭訴,而是悄悄踩點找好時機,將正在湖邊抓魚的兒子強行帶走。她沒有回周家,也沒有回巫家,兩家人瘋了似的找她,唯恐才稍微正常點的小孩子再被嚇到。

然而,事情的發展遠比眾人以為的更惡劣。

巫夫人不知道信了誰的話,說是某個半仙有增智藥,拿了半生積蓄去求,本著越多越好的想法,拼命給兒子灌。等巫玄雅趕到的時候,小小的孩子,渾身青紫,手腳抽搐,已然不行了。

“你吃呀,你快吃呀!吃了你就變聰明瞭……”巫夫人執拗地將一碗黑乎乎的東西湊到兒子嘴邊,唸唸有詞。

巫玄雅看著她,渾身發冷,相比弟弟,更不正常的其實是母親。

巫家的小少爺去了,下葬那天,巫家內院有些空,竟被瘋瘋癲癲的巫夫人摸進靈堂打翻了燭臺。火順著麻布攀援而上,很快點燃了靈堂,巫夫人尖叫著尋找兒子,死活不肯出來,最終被滾燙的火舌吞噬。

“母親——”巫玄雅哭倒在廢墟前,她想不通好好的家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這樣?”雪滿青絲,巫玄雅扶著墓碑哀哀哭泣,“我為了她能安心,生生斷了自己的情緣;為了讓父親別那麼厭惡她,給她用了錦瑟香;為了……可她,怎麼就哪裡是死衚衕,就往哪裡鑽?”

“可你替她選擇的,就一定對她好麼?”菀笙輕聲問,“巫姑娘,你因著父母不和,不再相信情愛,可你想沒想過,周憫對情愛是否存有期待?錦瑟香,你自己用沒什麼,你給別人用,是否得徵求下別人的意見?萬一,宋釗不想放下這段感情呢?”

巫玄雅渾身一震,那夜與周憫的爭吵襲上心頭:

“你是想跟我各過各的,我成全你,可你母親樂意麼?巫玄雅,你是個人,不是個傀儡,不要你母親哭一哭,鬧一鬧,你就縱容!”

不,這話不準確。

她是母親的傀儡,但同時,所有人也都是她的傀儡。

可是自己的選擇一定對麼?

“巫姑娘,你不信情愛,可週憫能容忍你母親那麼久,也不僅僅是對你的責任吧?”菀笙伸手接住天上飄下來的雪花,看著它們在指尖融化。

“你是說……”巫玄雅驀然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菀笙轉身向山下走去,輕笑道:“我所要的十年,就是你這十年裡真正為自己而活,不要再做別人的傀儡,也別試圖去左右別人的人生。”

“十年?”巫玄雅撐著額頭吃吃笑了開來,宋釗燦若星辰的眸子穿過重重泛黃記憶越發清晰,周憫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斷在心頭晃悠。

“不然呢?難道要我跟宋釗說‘我雖然不能嫁給你,但我最愛的人是你?’,那豈不是對夫君很不公平?”

從她接過錦瑟香起,她就沒給過這兩人公平選擇的機會。

雪漫漫,山風凜冽,有人撐傘徐徐走來,“娘子,我們回家吧!”

巫玄雅抬起頭來,望著眼含包容的周憫,顫巍巍伸出了手。風雪中,有嘶啞的女聲應道:“好。”(作品名:《錦瑟香》,作者:雲川縱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向你推薦故事精彩後續。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