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和月亮的對話
2019-6-26
深夜無法入眠，看著身邊睡著的妮子，不禁愛從心來，我對他們是不是要求太高，以致我常常回憶起我上次表揚他們是什麼時候，小妮子上次還哭喊著說，媽媽，你必須向我道歉，我堅持不從，側身又是掩爾一笑，她真的長大了，我是不能這麼胡弄她就過去了。
（一）
我秉承了父輩的嚴厲，看不到為母溫柔的一面，我經常厲聲對著兩個孩子說教，這些話我一般不會檢討自己的，即便看到他們為了自己有限的權利抗爭到底，但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們是要服軟的，我從哪時起變得如此囂張跋扈，姐姐就跟我對著幹過。說我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眼睛裡永遠只有獲取，沒有奉獻，我當時就被她怔得不知所措，瓜孩子，這話還輪到你說，我哪裡沒有奉獻精神，為了這個家，我也是起早貪黑，在外是主要勞力，在家是廚房廳堂齊上陣，感情好沒有讓你自由參加一次活動就說我不會奉獻，只知道獲取，不知道奉獻，你知道什麼叫奉獻嗎？知道哪些又叫獲取？？我被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直哆嗦。
大妮子從課外書上看到了奉獻的理解，是能和身邊的小夥伴一起參加各類活動，一起分享屬於自己的內心世界，她覺得我以學習任務重為由阻止了她沒必要的一次活動，她就說我缺乏奉獻精神，我承認我們之間的認知有了差距，我的世界觀裡奉獻是犧牲自己的時間和財富換來他人的幸福，但我不只是從你學習上進的層面來約束你過多的自由而已，你是不知道沒有約束的自由都只是一時的自由，你沒有通過活動來分享你的思考沒有了奉獻，但也不至於收穫了獲取，她的世界裡，奉獻和獲取就是相對的，你聽取了人家的分享而自己缺位，不僅沒有了奉獻，反過來，你聽到了人家的奉獻，這就是獲取，可憐的孩子，你還真不能這麼來理解獲取和奉獻，獲取在我看來是自己不願意主動伸手，而是通過技巧性方式或者手段來簡單得到人家的知識點，這才叫獲取，這個社會，奉獻和獲取是相輔相成的，但絕對不是沒有了奉獻就成為了主動獲取的一員了。我跟她多次解釋，她哭喪著臉堅持自己的意見，我看不慣這種多次耐心教化下的不從，對她嚴肅了起來，她顯然並不吃我的一套，從客廳裡逃到自己的房間，以學習為名，掩蓋她一時的懊惱，我也只能望著逐漸長大的她，心裡真是擔心她的不同常人的理解會幫助她發展成什麼樣子。
（二）
第二天週末，姐姐有舞蹈課，我嚴肅的跟她說著上課要按照老師的要求多練習，她簡單地點頭，像是沒有什麼事，我心裡對她還是有點擔心，她是急於表現自己但又缺乏耐心的人，一開始能博得老師的好感，但時間一長，老師就對她缺乏持續性的耐心了，我把這些都歸於她爸爸的不過問，大妮子跳舞這點隨她爸爸，她爸爸當年在大學裡是文藝青年，彈琴跳舞吸引了不少眼球，我開始也沒有特意讓大妮子去學舞蹈，我們家四個孩子，沒有一個是標準的個高人瘦型的，我也沒指望兩個妮子會長出讓人羨慕的大長腿，3年小藝星的學習下來，不覺中大妮子的大長腿逐漸有型了，那天她爸爸拍得照片分享在家庭群裡，一眾人點贊才讓我仔細端詳起這個從小就在我身邊長大的孩子，個子有了明顯的變化，性格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之前的自閉和害羞，現在的開朗和大氣，之前的害怕和膽怯，現在的主動和積極都是我之前沒有看到過的，她舅舅多次提及她的領悟力超過了我，但我從不以為然，孩子成長期是多變的，短期內是很難看得出孩子未來的定型和性格的。我從來都是這麼看待這兩個妮子，一直以來在我的控制下，他們逐漸乖實的性格還是跟我臆想中的樣子有著顯局的差距，女孩子性格不能那麼野的，現在家裡來個兄弟姐妹，他們就像放飛的小鳥，一個竄身就掛在脖子上去了，我還沒來得及呵斥，她倒是翻眼的神色丟給了我，“王一諾，去學習去”，這是我習慣性的語言，我當年就是在父母這種教育下才離開農村進了大城市，現在學校競爭這麼激烈，一副不學習的樣子，隨性、偏科，這怎麼競爭過人家。
“我真不想去學那個東西了”，孩子每次都近似哀求的眼神看著我，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委屈的求饒，但我每小時400塊的費用早早地支付過了，現在你跟我說不想上了就想撤，這怎麼行！這個不能由著你說，我決定陪她去學校瞭解她可能的真實的原因，“不行，你不能去學校”，她變卦了，開始和好地跟我說還是她自己去吧，這個孩子除了英語自願，其他功課的補課，她越來越有明顯的厭倦。
（三）
晚餐時間，孩子爸爸回家偏晚，他很少下班就能到家的，等到我們吃完準備撤臺了，他悠悠忽忽地回來了，那種閒情逸致的表情感覺不到一天上班的疲勞，他性子慢，看著讓人著急，就是我平時說的墨跡。平常家務孩子爸爸擔當得很少，我更看不慣他還把工作帶回家的習慣，這完全是剝奪我的休息時間，我等到他進門就沒有給他好臉色，孩子看著一天沒有見面的爸爸又是各種親暱，但他終究難以給予誇讚和表揚，時間長了，他怎麼和我一樣對孩子惜字如墨。
“你這每天都這個時間回家還要帶功課回來，真的要考慮換份工作了”我禁不住責怪了起來。
“媽媽，你又來了，現在是中年危機，IT行業從業人員壓力很大的”大妮子儼然成了人事的Hr，開始知曉了現在市面上行業中年危機。
“那你說怎麼辦？你不能像你爸爸這麼為了份工作猶豫著”我一邊說著孩子爸爸，一邊對著孩子開始數落了起來。
“不要吵了，天天這麼說，煩死了”小妮子厭倦了我的聲音。
沉默，我移步窗臺，按照我以往的脾氣，這是接下來要開炸的開始，但我今天忍住了，孩子都已經開始厭惡我這種無望又無擇的抱怨，我何嘗不知道外面的擇業的壓力，可家就是如此，年輕時候不拼不堵一把，還要指望年齡大了會突然有轉折？！
“媽媽，又不是隻有讀書才能找到好工作”，大妮子又趁機跟我說起她反對我啥事以學習為要的事情來了。
“不好好上學，沒有一份好的工作，家裡的開銷哪來的錢，你的課外補哪來的費用？還有跳舞你想都不用想了”，這種話，我可以連續說上很長時間。
“媽媽，你的想法真的該變變了，不要開口就是錢，開口就是學習，這個我們這代跟你們那代不一樣了”大妮子不依不饒。
想想我什麼時候能靜下來和她聊聊關於長大的事情？這點在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一直把他們當成我當年那種不折不扣的拼搏成長來看待，教育他們要努力上進，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遷移，教育方法的改變，在我看來只有心中有貨在哪都能表現自己，這是硬規則，可我忽略了孩子成長的啟迪和傾心，和他們交朋友，他們逐漸成熟的思想在我們日益相處的生活中矛盾凸顯了出來。
（四）
“媽媽，你怎麼了，怎麼還不睡？”，大妮子翻身看到我此刻的輾轉反側，“睡吧”，我輕撫著她日漸成熟的臉，這張乖順中透著一股倔強的紅撲撲的臉蛋露出了美夢中的笑容，再過一年就要升入初中了，今晚我犯難了，孩子小學的最後一年，我需要給她做個推心置腹的交流，對她一路成長中的問題以及自己對她有過諸多的過失做個清晰的梳理和溝通，但我忽然覺得這張平日我再熟悉不過的小臉蛋，今晚卻讓我如此為難，是我對自己的固執認識不夠？還是我從未有如今晚深刻地剖析自己？
窗外霓虹燈下搖曳的樹枝迎風亂顫，初夏的夜晚讓人涼意習習，我就像穿行在雲端的月亮，在燦爛的星空下皎潔如光，身邊兩個熟睡的妮子，正是璀璨的星星，繁星下正在逐漸釋放著自己，隔壁房間還是燈火通明，每晚這個時間點，孩子爸爸都還在挑燈夜戰他永遠也交付不了的工作，我真不敢走過去，生怕他此刻是伏案在明亮的檯燈下假寐一會，或者皺著眉頭冥思苦想，即便是這樣，他也是在努力上班中，我就是這樣一直在他背後默默地支持著他，看著他原來單薄清晰的背影逐漸變得豐厚和成熟。
我願一切安好，願自己、孩子、老公除了是家人，還是最好、傾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