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相親
文 李佰強
“李老師,李老師。”窗外響起叫我的聲音,小孩子的頭不約而同的扭向窗外看。“呯”一聲,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穿灰色褂子的老頭,亂蓬蓬的灰白頭髮,嘴裡叼根菸。
“你是大雨嗎?”老頭站在門邊問道。
“是,你是誰?有啥事嗎?學生還上課呢?”
“耽誤一會兒,跟你說個事。”說完,他轉身走了。我安排好學生,追上他問怎麼回事。
老頭左右看看,小聲說:“給你說個媒,有個女方家長想見見你,現在你請個假,去見見面。”原來是個說媒的,必須客氣、客氣,“行,叔。”我連忙掏煙禮讓一下,老頭伸手拿住,順勢夾耳朵上,向我擺幾下手說,“趕緊去請個假。”我沒有找到校長,備課的張老師連聲說:“不用找了,校長開會去了,好好去相親吧,大家全力支持你的。”幾個年齡大的老師叮囑我注意事項,我帶著大家的關心出發了。
路上,老頭才自我介紹,他姓洪,又向我敘說事情來龍去脈。原來女方想找個男方有工作,品行好,長得帥,父母德行好的人家。洪老頭想來想去,覺得我合適,就叫我與女方見見面,他並沒有跟我父母打招呼,我也沒跟父母說這事。
一路風塵,在一個巍峨的大門前,坐車後邊洪老頭喊停下,“到了,一會兒,她家人來,你不要怕啊。”“沒事的,雖說第一次,一點也不怕。”
第一次?老頭半信半疑的看看我,推門進了院裡,我連忙把摩托車放好,進去一看,呵,隆重,真隆重。院內有很多人,有的坐著,有的些站著,有的交頭接耳討論什麼。剛入院的我,在眾目睽睽下,只有不知所措,是走進屋內呢?還是站外邊呢?我正猶豫不決。
“煙,掏煙呀。”該死的洪老頭不早點提示,我連忙掏出煙,新買的,連拆幾下沒拆開。洪老頭連忙從我手裡拽出,嘴裡還邊解釋道,“李老師,平常不吸菸,人多有點慌。”洪老頭乾淨利索、三二下拆開煙,並掏出煙支,天女散花般讓一圈後,餘下順手插自己衣兜內。
“進屋吧,洪大哥、李老師。”一個溫和的中年婦女聲從屋內呼喊,真是解圍的及時雨呀。
“糖呢?老師”一個穿著時尚的小媳婦笑嘻嘻的說。
“有,有”我毫無講課時的揮灑自如,半袋子糖一下塞給她了。“大方啊,老師,一人半袋糖。”她誇張的揚揚手裡的袋子。
“二妮子,別逗他了,臉都紅了,快給大家發點。走,跟我進屋吧。”和藹的阿姨拉我進屋內。
“還是老師呢,咋恁不好說話?”“還沒成親呢?嬸子,咋護上了。”……
外面的說話聲此起彼伏,“擦擦汗吧,李老師。”阿姨溫和地說。我接過毛巾,擦了擦,放在椅子上。
“今年多大?”坐牆邊沙發上,有位白髮蒼蒼老太太問道,傍邊坐個低頭的女孩。“十八了,奶奶。”這時,我漸漸平靜下來。坐老奶奶傍邊的女孩抬起頭,眼光掃了一下我,欲言又止,屋內的人七嘴八舌詢問我,一遍又一遍,細如查戶口,讓我應付不了。不時從門外進來個人,對我評首論足一翻,尤如醫生檢查病人,好作結論。此時我已無法強裝鎮靜了……
“李老師還有課的,我們該走了。”洪老頭在院裡叫道,“有課,哪個,你們走吧,不要耽誤上課。”阿姨說道。我站起來時,一直未說話的那個女孩,突然用手輕拉我的袖口,指一下椅子上的毛巾,今天沒多喝水呀,這個汗,真會搗亂。
“謝謝!”我把毛巾遞她,她的臉真紅,手未接毛巾,卻低頭只顧瞅自己的腳尖。
“李老師,明天找個地方,我們想和你父母說說話,中不中?”阿姨接過毛巾後,拉著我的手向外邊走邊說。
這面見的,相親的女孩是誰都不清楚,怎麼跟父母交待?
圖片來自電影《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