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如山般厚實

自行車 讀書 不完美媽媽 保健品 建築 在路上真情講述 2019-06-21

前天,又回去看父母,我便覺得父親有點怪怪的。那天,我在離家不遠的小賣店先看到了父親,他近年不去建築工地做工後,時不時也到外面人多的地方和人聊天。看到我回來,父親立刻站了起來,我在前面騎車,他在後面跟著就回家了。

母親不在家,我便和父親坐在大門口處說話。

我問他:“爸,膝蓋骨還痛嗎?我買了新的膏藥,你晚上貼著試試好使不好使。”父親邊說:“嗯,我試試。”我稍稍有點意外,又小心地說:“我也買了點吃的保健品,是鈣片。醫生說了,老年人骨頭痛,多數是缺鈣,所以,適當補一些鈣好。”看父親抽著煙靜靜地聽,我再說:“我用的是醫保卡里的錢,那錢放在卡里不用,也是拿不出來的。”父親把煙從嘴裡拿出來,說:“把藥拿出來我看看。”我把吃的鈣片和貼的膏藥一併拿出來,遞給他。父親去拿了他的眼鏡,認真地看鈣片瓶子和膏藥的說明書。

父親沒有抗拒我給他買藥,這與往常是不一樣的。

父親因為大半輩子過於操勞,而且多是幹著建築工地的重活,早就埋下了骨頭疼痛的病根。近些年來,有時骨病發作,他就痛得走路都覺得艱難。好強的父親輕易不和我們說自己的病痛,只是自己到地攤上買些所謂的止痛藥水來塗抹。我和弟弟知道了,硬要拉他到外面的骨科醫院去看。醫生當著他的面說:“幾十年的過度勞損,傷了骨頭,也是老毛病了,不好治了,只能吃些消炎止痛的藥來緩解疼痛了。”醫生的話,父親聽得真切,也記在了心裡,又加上那天拍片,檢驗等,父親認為幾個鐘的功夫,就花掉不少費用,到頭來也沒什麼用。此後,他就基本不願意再為自己的骨痛花錢了。用他的話說:“我不幹重活,它是不痛的,這是生了富貴人的病。”

有時,我自作主張買了一些保健品給他,他就很生氣地說:“連醫生都不能治的病,你都想治。我可不敢吃你買的藥。”所以,今天父親很平靜,我就覺得奇怪了。

父親看完了,把藥放在旁邊的凳子上,說:“我晚上貼膏藥試試。”然後,父親用腳踩滅了菸頭,突然就問我:“聽說,你為你媽寫了篇文章?”

我有點驚訝,文章是發在公眾號的,父親這麼知道?

“你寫好多篇了,寫了學生,現在又寫了你媽……”父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我啞然失笑,連忙說:“爸,我明天就寫一篇你。”

年老了的父親像個小孩。

1

年輕的父親魁梧高大,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座山。

從小,我就認定,我的父親是愛讀書的。只不過,他生在那個年代,溫飽都無法解決,就決定了他不能走讀書的路而已。記得我小時候,父親白天在生產隊裡幹著記分員和會計的活,晚上常常在15瓦的電燈下看書和報紙,有張報紙整版都是《少帥張學良》,燈光昏黃,可他依然看得入迷。

那時,父親的算盤打得很順溜,噼裡啪啦地響,像是唱著一首動聽的歌,才幾歲的我,喜歡在旁邊看,看著父親手指把算盤子撥上撥下,一會兒功夫就說都算好了整個生產隊人員的工分。然後,父親就教我打算盤,玩得最多的是:你上來一柱算盤子,我也跟著上來一柱算盤子,找個機會就把你的算盤子吃掉。很簡單的遊戲,我們父女可以玩上一兩個鍾。弟弟總在旁邊搗亂。我讀小學二年級時,父親就已經教會我打“三盤清”和“九盤清”了。而學校裡,我們是讀三年級了老師才開始教的,有的同學學了半個學期沒學會。

後來,三中全會後,分了田地各自幹了,父親的記分員的活也就不用幹了。但我現在用算盤計數比計算機還快,都是得益於那時父親教了我。

我在村裡讀小學,大冷天裡,父親總要早起,燒了暖水給我洗臉,給我煮粥吃早餐。

2

我讀書還算努力,每次班裡選人去鄉里(現在叫鎮裡)或者縣裡競賽,老師都讓我去。而我能代表學校參加競賽,父母是特別高興。那時家裡養了母雞,幾乎天天可以吃上雞蛋。有時父母還會裝兩個給我帶去學校吃。考試前兩天,父親就會問老師要不要他幫忙帶我去。老師說讓他送我去,他就會提前兩天做準備。一是準備競賽那天早上吃什麼,二是把他的自行車擦得錚亮錚亮。

說起我們家的自行車,也是與父親很有緣分。那時買東西,很多是需要分配抽籤的,比如買縫紉機,自行車。先是隊裡分到一個名額,我父親代表隊裡去鄉里抽籤,結果抽中了一個自行車的名額。回到隊裡,集中開會又抽籤分配到個人,結果又是我父親抽中。母親對父親說,這車活該是你的,借錢也要買。於是,父母拿出所有積蓄,又借了一些,買下了那部自行車。父親對待這部自行車,像對待我們姐弟三個一樣地寵溺。

送我去考試時,父親一路都會叮嚀我:“不要慌張,看題要仔細,不能馬上想到答案的,先放下,做了後面的,回頭來就會做了。”到了試場門口,父親又會掏出他帶來的兩支筆和一塊橡皮,一把尺子給我,說都拿進去,預防用著。然後,父親摸摸我的頭,我就信心滿滿地進去試場了。

考完試出來,那才是我最高興的。父親帶著我去了鄉里唯一的一家粉店。到那個小窗口排隊,交錢,拿了一張一毛五的粉票,一會兒,我面前就擺上了一碗熱騰騰的瘦肉湯粉,上面還撒了綠綠的蔥花末。我“吱溜”吸著著那一根根扁平潤滑的河粉,用瓦羹舀著粉湯喝,美滋滋的,吃得滿頭大汗。父親就在我對面笑著看我吃。

回家的路上,我不再坐在車後座。我坐在了父親的“二八”自行車橫樑上,伸手可以摸到父親的臉。爺倆一起笑著說著向前衝。

3

在我和大弟同時讀中學的時候,父親是走村串巷賣過一段時間麵條的。這對於愛面子的父親來說,是有點打臉的買賣。但是為了家庭,為了我們每個星期天回家就能拿到那幾塊伙食費,父親也是豁出去了。每天,他早早拿上母親為他準備好的簡單午餐,騎著自行車去麵條店拉回兩籮筐麵條,然後就開始到各村去叫賣。

運氣好的,父親一天可以賣掉車出去的大半面條。有的人用錢買,有的人用米換。傍晚,父親要把換到的米拉去米店賣了才回家。因為需要本錢第二天去拿麵條。

父親販賣麵條,本來是可以掙到一些錢的。人們挑揀麵條時,拿進拿出,有些麵條便斷了。那些斷了的麵條,我們可以留著自己吃。

但父親只是賣了一年多面條,便不願意去賣了。那天,也正是星期天,我回家拿伙食費。因為臨近期末考試,老師要求下週不能回家了。所以我必須比往常多拿些錢,還要交資料費。父親很爽快地給了我一張大團結,然後就送我去學校。可是,我去買餐票的時候,那個賣餐票的老頭接過錢後,認真地辨認了一番,然後瞪著眼睛,嚴肅地問我:“錢是你家長給的?”我說:“是。”那個老頭就說:“你這是假幣。不能用。”我當時就驚了,第一感覺就是我父親賣麵條時被人騙了。

父親就因為那張假幣氣得粗口罵人,然後兩下子把假幣撕了。那是父親整整勞累了兩天的收穫。

自此,父親不再買賣麵條,跟人去工地乾重活。泥水工的活,父親一干就是三十多年。每年年末,便是父親最忙的時間,這家要拆了舊灶臺砌新灶臺,那家要趕砌大門口過年。

4

辛苦了大半輩子的父親,老年了,脾氣有點犟。

小弟常呼朋喚友地吃喝,有時喝多了就口出狂言。這讓父親很是看不慣,等到那些吃喝的人走了,父親就會指責弟弟。成年了的弟弟不服氣,兩人就吵嘴。我對父親說:“弟弟也大了,不要管他了。”父親就氣呼呼地朝我吼:“我怎麼就不能管他了,他就是有了翅膀能飛,也該我管。”

我結婚嫁人後,兩公婆第二次回父母家。父母叫弟弟們殺雞宰鴨招待。老公看大家都忙著,不好意思閒坐著,就圍上圍裙掌勺。吃飯時,父親喝著半碗白酒,一個勁說女婿燒的菜味道真不錯。自此,每次我們回去,父親就會買魚買肉,殺雞宰鴨,讓女婿大顯身手。

我母親對我父親說:“每次女婿過來,你總讓人家這樣幹活,累個滿身大汗才能吃個飯,不好吧。”

父親就瞪我母親,說:“我養個女兒那麼大嫁給他,讓他炒個菜就不樂意了?”

幸好,他女婿是真心樂意!

雨後天晴,被洗過的天空特別的明淨,輕霧繚繞著遠處的大山。那山,就是父親的形象!

今天是父親節,我想對我父親說:爸,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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