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稻米分外香

種植業 水稻 農業 三農 新疆兵團廣播電視臺 2017-05-17

作者:高華

南米北面,從字面看說的是南方北方的飲食特點,也算說白了南北迥然不同的當家農作物,畢竟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所以在內地人的眼裡,地處大西北的新疆寒冷乾旱,與喜水喜溫的稻作,沒有多大的關聯。其實不然,新疆種植水稻的地方比比皆是,而且還都是優質大米。在阿克蘇地區農業局工作的同學給我介紹說:全疆40%左右的縣(市)都有水稻種植,這比例還真不小。就拿我來說吧,我從小長大的阿克蘇地區和我現在長期工作生活的烏魯木齊市米東區,都盛產大米,兩地都素有 “塞外稻鄉”之美譽,依我看,這榮譽稱號授予誰都名副其實。

新疆著名的美味佳餚抓飯,用阿克蘇的大米和米東的大米做食材,毫無疑問是首選,大凡品嚐過的,無論是疆內的還是疆外的客人,沒有不誇讚的。特別是內地的客人一邊品嚐,一邊還會好奇地問這問那,這米是哪裡產的?也一定會是他們問題的一個選項。是的,這一點也不奇怪,新疆的大米吃起來,比南方的大米的口感絕不是好一點兩點,而是好很多。新疆人到內地探親訪友帶個羊腿把子,裝一小袋麵粉,去做拉條子的,早已司空見慣。而新疆人到內地,包括到南方,自帶羊肉和大米去做抓飯,也早已不是什麼新聞,多的去了,因為別的地方產的大米做不出新疆抓飯的味道。

咱們國家是水稻生產的故鄉,在漢代已將其種植傳入西域,這包括新疆及以西更遠的地方。

我從小生活的一師九團就在阿克蘇地區,這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老一輩軍墾戰士用心血和汗水澆灌出來的一片蔥蘢的綠洲。在連隊的四周,在學校的四周,在從連隊到學校上學的路上,都是方方正正,一個條田接著一個條田的水稻,春天綠油油的,秋天金燦燦的,那稻禾的清香,隨時都能飄入你的鼻孔,沁入你的心脾,那是因為這裡水稻的種植面積太大了,阿克蘇太適合種植水稻了。光熱水土是水稻生長的基本條件,你看這裡,上游水庫、多浪河水庫,大幹渠、小乾渠,大大小小的支渠,水網密佈,蓄滿了天山融化的晶瑩雪水,無霜期又長,光照充足,水稻生長的各種條件在這裡得天獨厚。

那時團場的水稻種植早已實現了機械化,從播種到收割,最讓人吃苦受累的是拔稻草,換句話說,也就是拔出稻田裡的雜草,主要是稗子,它是水稻生長的天敵,也是最難斬草除根的雜草,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所以當時我們這些正讀初中甚至讀小學的半大孩子,每年夏天在水稻生長的旺季,都會停課一週左右,由老師帶著到各個連隊參加拔稻草的支農勞動。五六月份太陽毒辣辣的,稻田就更加悶熱,人的腰還沒彎下去,熱浪撲面而來,早已汗流浹背了。年級之間、班組之間、個人之間的勞動競賽是必須的,乾的快和拔的乾淨是衡量的標準,有時為了奪流動紅旗,師生們除了中午在地頭吃飯那一陣,腰弓在稻田,都沒有直起來過,有時晚上回家說腰痠,大人們總是笑著說,小孩子哪有腰。是呀,我們和一年到頭都在地裡摸爬滾打的父母比起來,這點累的確不值一提了。

那時連隊伙房中午主食以米飯居多,我多次踮起腳尖,從打飯的窗口,看到過那大師傅做米飯的陣勢,那真叫氣派。那米先用大卡盆淘洗,倒入深一米直徑一米的大鍋裡稍煮一下,立即撈出,然後放在蒸籠上去蒸,蒸籠一般都是有兩個棒小夥,抬上抬下,一層層往上放,一層層往下搬,那胳膊上隆起的肌肉線條清晰可見,可想而知,那籠裡蒸了多少人的飯,需要多大的力量去操作才能完成,特別是開飯的鐘聲敲響,最上面的一層籠掀開,大米飯的香氣氤氳整個連隊的上空,讓人不由得深吸幾口氣。如果放在現在,那場景一定會受到《舌尖上的中國》編導的青睞,很有畫面感。也就從那時起我們對“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句古詩有了更深的理解,這是在書本上學不到的。

後來我才知道,最能代表阿克蘇水稻品牌名氣最大的是溫宿縣。

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編修的《溫宿縣鄉土志》載:溫宿大米“較各城所產米質量最佳”。“阿克蘇泉甘氣和,果谷豐登,牲畜繁昌,春夏之季稻穗吐香,楊柳垂蔭風景如畫,為新疆省省米最良之地,物產有米、麥、黍等,其中的白米最為有名。”

溫宿種植的稻米香氣純正濃郁,有“一地開花香滿坡,一家做飯四鄰香”之說。

我的許多同學是從塔里木農墾大學畢業的,後來大都在當地做農業技術普及推廣工作。他們給我介紹說,上世紀 90年代以來,溫宿縣對水稻品種進行了大膽的改革與更新,將原來的水稻品種全都更換為產量高、品質好、口感鮮的“秋田小町”、“越光”、“香米”等優質品種, 1998年被命名為“中國大米之鄉”。

近些年,溫宿優質大米更是聲譽鵲起,“昆託”牌系列優質米產品,成為新疆農產品中的名牌綠色食品。溫宿縣憑藉“昆託”系列大米躋身北京、上海、深圳等多個大城市。

沒有想到的是,我在阿克蘇地區從小養成的味蕾習慣在成年以後得到了延續,沒有為食物的不合胃口而糾結。現在的烏魯木齊市米東區,原來的米泉是我工作的首站,也是唯一的一站。雖然這裡和我的家鄉相距一千多公里,巍峨高聳的天山橫亙在它們的中間,一個地處南疆,一個地處北疆,氣候和地理環境都有很大的差別,但它們之間的相似之處,卻是驚人的一致,那就是它們都盛產大米,大米的口碑都同樣的好,很難分出個一二。這不僅是上天對這兩塊厚土的眷顧,也是對我的厚愛。每次面對餐桌上那熱騰騰香噴噴的米飯,幸福的暖流都會充溢我的全身。

米東的稻米和阿克蘇地區一樣,同樣靠天山雪水和地下泉水的澆灌,原先的米泉地名已經說明了一切。如果你一踏入米東,那稻米的香氣彷彿就一下子瀰漫你的四周,沿著那條縱貫南北全城最長的稻香路一路向北,還不到長山子鎮,那阡陌縱橫一碧萬頃的稻田,很快就在你的眼前鋪展開來,汩汩的淙淙的泉水,像一串串悠揚的音符在耳畔跳動,隨著稻田不斷向北延伸,那綠色與烏魯木齊縣、農六師五家渠的稻田就融為了一體,飄飄渺渺,無邊無際,像一幅田園國畫。這時,你心裡會想,它真無愧於那詩意盎然的名字。

米東水稻種植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唐代,廣為發展在清代, 19世紀70年代,左宗棠率部收復新疆後,部分湘軍及湘軍中的遣散士兵留居三道壩一帶屯田種稻。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大學士紀昀面對新春的稻鄉賦詩讚道:“十里春疇雪作泥,不須分壟不須,珍珠信手紛紛落,一樣新秧出水齊”。新疆建立行省(1884)年後,清政府再次移民實邊,圍湖造田,種植水稻。至清末,縣境圍墾荒地種植水稻4000餘畝。

解放後,特別是從上世紀60年代中期起,水稻產量佔全縣糧食總產的70%~80%。上世紀60年代中期至70年代初期,米泉大米曾三次參加廣州交易會展覽。從1965年起開始向全疆推廣水稻高產栽培技術,並多次在米泉舉辦技術培訓班和現場觀摩會,促進了全疆水稻生產的發展。

1984年8月,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農學院院長威斯曼教授來米泉考察水稻生產,我當時作為縣電視臺的記著隨同採訪,這位黃頭髮藍眼睛世界知名的水稻專家在長山子鄉土窯子村觀看了水稻品種高產示範田後激動的說:“我推薦世界的水稻會議來這裡召開”。我也用手中的攝像機記錄下了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笑聲一片。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原米泉還是以水稻種植為主的農業縣,也正是在那樣的大環境下,湧現出了許多水稻種植的行家裡手,原縣委書記霍平就是其中的傑出代表。我作為縣廣播站的記者,曾多次跟他一起坐212吉普車下鄉,走在鄉下的崎嶇路上,他眼睛會緊緊盯住窗外,隨時讓司機停車,他把鞋子一脫,褲管一卷,無論水有多涼,立馬就下到地裡,摸摸稻秧的莖稈,拂拂稻秧的葉子,東瞅瞅西瞧瞧,如遇上了稻農就會問著問那,聊個不停,啥時身上都有泥巴點點,那裝束和稻農沒啥區別。要說區別,那就是他手上多了一個小本本,隨手在上面記了些什麼。

1984年他退休後,對米泉的水稻生產還念念不忘。他不顧年事已高,挑燈夜戰,一字一句地寫下了《米泉水稻高產栽培經驗》一書,1985年10月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這本書主要是霍平多年來在水稻生產實踐中的一些真實記錄,也是他親歷親見的第一手資料,書中總結了米泉水稻高產的經驗,科學種田的一些基本做法,通俗易懂,簡潔實用,多年後還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

說來也巧,米東和溫宿縣水稻品種更新的步伐也不謀而合,從過去的“秋田小町”、“沈農129”,到現在的“新稻11號”、“新稻28”、“豐優”等等。米東農業技術推廣站站長、高級農藝師劉玉 介紹說,由於氣候的原因,米東的水稻晚熟品種的種類要比溫宿縣少一些,兩地的種植面積也都在10萬多畝,最高單產也不相上下。他補充說,全疆水稻種植面積超過10萬畝的也就這兩個地方。我從劉站長的話裡明顯能聽出來,兩地的農科人員其實在暗暗較勁,相互兩跑,引領著新疆的水稻生產。同樣的米粒如珠璣飽滿透亮,同樣的米飯油亮生輝,同樣的口感軟糯甘甜。在新疆無論何地產的大米,如果用鐵鍋用紅柳或梭梭當燃料燜製出的米飯,那就更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近兩年,米東區還成立了稻米協會,稻農抱團發展。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稻黃蟹肥時。種植面積逐年擴大的稻蟹米已成為市場上的新寵,成為米東大米的一張新名片。

無論是南疆還是北疆,無論是阿克蘇還是米東,塞外稻米分外香。才下舌尖,又上心頭。

作者高華

塞外稻米分外香

高華,新疆軍墾第二代,現在烏魯木齊米東區廣播電視局工作。他在各級各類媒體發表新聞及文學作品幾千篇,在他發表的散文、詩歌等文學作品中,表現最多的還是生他養他的家鄉。

編輯/何曉花 責編/賀孜孜 監製/王志明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