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清代獾兵

中國古代史 清朝 黃河 明朝 中國歷史 聯合日報 2018-12-16
鮮為人知的清代獾兵

獾、地鼠都是喜歡在黃河兩岸堤壩上打洞、穴居的害堤動物。歷史上黃河決口,半數起源於獾鼠洞穴形成的漏洞。由於獾鼠洞穴危害的嚴重性,清代河務機構曾在沿堤分段設置有專職的獾兵,常年捕捉獾鼠,以消除堤防隱患。

獾也稱豬獾,體長約50釐米,尾長約10釐米,身體粗胖,成年獾體重約30斤左右。獾的前爪長約6釐米,善掏挖洞穴,一夜可挖七八米。老鼠則分佈極廣,繁殖力和適應性極強。黃河中下游堤防工程範圍內主要分佈有褐家鼠、大倉鼠、黑線姬鼠、黑線倉鼠、田鼠和麝鼠等。

黃河中下游堤防,各地均有獾、鼠出沒,造成大量洞穴、水溝、浪窩,不同之處是不同堤段的種群、數量不同,危害大小有所差異。

獾鼠危害堤壩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據近代歷史記載,黃河歷次決口除堤身高度不足所發生的少量漫溢決口外,多數是洞穴隱患所造成的潰決,獾鼠是造成大堤(壩)洞穴隱患的主要原因。據記載,清乾隆十六年(1751)以來,沁河大堤因獾洞致決的達19次之多,決堤口門寬度20~30米不等,清代戶部尚書給乾隆皇帝的奏摺中反映了黃(沁)河大堤獾鼠猖獗和致決後的災害情況:“鼠穿堤埝千百孔,黃水破堤淹九州;千里荒蕪人煙絕,屍蓋渦陽覆亳州。”

具體而言,獾鼠的危害主要有以下兩種:其一,削弱堤身抗洪強度。獾洞具有一穴多洞、內部分層、埋藏深、洞道長、洞徑大的特點。如在嘉慶年間,開封大王潭堤段發現一處獾洞有30多個洞口,分佈在長60米、寬15米的堤坡上,埋深5~7米,洞口直徑為0.3~0.7米,橫向伸入堤身5~15米,最長達26米。其二,引起大量的水溝浪窩。鼠為了覓食植物根莖,在堤表掏挖大量洞道,洞埋深0.1~0.2米,洞道在堤表形成土壟,其洞道垂直或平行於堤軸線,降雨極易在堤坡上集水匯流,形成水溝浪窩。如蘭考縣南北莊堤段,道光年間發現一處鼢鼠洞,洞口位於背河堤肩以下3.5米處,埋深0.1~0.25米,走向彎曲至農田,洞總長約120米。據護堤人員觀測,堤防水溝浪窩的形成除排水設施不完善、佈局不合理外,主要是鼠洞所致。

獾鼠洞穴既有洞徑、埋深及分佈部位的不同點,又有群居、一穴多口、內部分層、主支有別、功能各異、洞穴分佈面積大的共性,加之獾鼠洞穴有豎直天窗或運糧通道,這些洞道是集中匯流侵蝕、淘刷堤(壩)身土體後最終造成水溝浪窩的主要原因。尤其是有大面積的洞穴隱患出現在堤(壩)坡、堤(壩)頂備防石處時,在雨水滲透力和其他機械力作用下,會造成堤防壩岸坍塌蟄陷的險情。

堡夫、河兵與獾兵

明朝護堤人員主要為鋪夫。明朝官員萬恭認為“有堤無夫與無堤同”,並規定“每裡十人以防”,建立了“三裡一鋪,四鋪一老人巡視”的護堤組織:“每三裡設鋪一座,每鋪夫三十名,計夫分守堤一十八丈,每兩夫守堤一段”;並規定“近堤鄉村,每鋪各添派夫十名,水發上堤,與鋪夫併力協守,水落即省放回家,量時去留不妨農業”。上述兩種鋪夫,一種為長期固定防汛隊伍,另一種是臨時防汛隊伍。

清承明制,護堤人員主要有堡夫和河兵,而獾兵是河兵的一個兵種。清代沿堤每2裡蓋堡房一座,常年駐守堡夫2名,負責修守堤岸。順治十六年(1659),河南共從250公里內73州縣徵河夫15762名,每名做工3個月;250公里以外35州縣徵河夫11061名,以銀頂工,每名徵銀3兩;臨河26州縣編僉堡夫1157名,常年看守堤、壩、船、廠。在乾隆年間,清政府規定堡夫須攜眷屬常住在堡房內。

康熙十七年(1678),河道總督靳輔以為“河工所用之民夫各有生業,不能責以常年居工,不如改募河兵,勒以軍法較為著實”,遂建立河營。從此,黃河有了固定的整建制隊伍。遂成立河兵20營,統駐徐州以下,河南未設河營。雍正二年(1724)增設副河道總督,駐武陟,專管河南河務,始由江南省撥河兵1000名來河南與堡夫、民夫一起修守河防。

河兵常年修守黃河,既是河防修守保衛的武裝士兵,又是參加防汛搶險、扦樁下埽的技術人員,是率領民工防汛搶險、修堤築壩的技術骨幹。

雍正五年(1727),朝廷將豫省兩岸堡夫撥充河兵,江南河兵發回原汛,於是河南建立起自己的河營,並專設千總l員、把總4員,分派駐守兩岸堤防。此後北岸設立懷河營、南岸設立豫河營,武職人員配備逐漸齊全。遇有堵築決口、修築堤防工程仍從各縣征夫,動員民眾達數萬或數十萬,依工程規模大小而定。

清代河道治理技術

隨著經驗的不斷積累,清代在河道治理方面的技術措施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已能很熟練地使用“裁彎取直”“塞支強幹”“束狹河床”“疏浚河道”“護岸”等多種河道治理措施。

在疏浚方面,已經有了方船、活閘、刮板、戽斗、鐵鏟、鐵钁、布兜、竹筐、杏葉杓、鐵簸箕、五齒鐵扒、鐵杵、木夯、石硪、雲梯等一二十種工具。

在堤壩方面,除了過去已用的遙、縷、格、月四種堤壩外,又大量使用了挑水壩、順水壩、透水壩(竹絡壩、編籬)、減水壩、滾水壩等壩型。同時,根據形狀、作用、建築材料的不同,又把壩分成43種,埽分成39種,每種都有其專門的用途。

在開挖引河的時候,對河頭、河尾位置的選擇,如何利用挑水壩、節水壩調節引河的流量,如何使引河的河身直、河底平,開挖順序、施工導流工程及放水後應注意的事項,均有具體的規章制度。

在護岸、堵口方面也有系統的經驗,能針對不同的情況採用不同的措施。在防止堤工“走漏”方面,有截堵、內堵、外堵、內外齊堵等方法,平時對獾洞、鼠穴、浪窩、蟄陷也十分注意。

獾兵的獵殺技術

清乾隆五年(1740),河務機構在每汛設獾兵2名,專職捕捉獾鼠等害堤動物。道光二十一年(1841)張灣決口後,又專撥土地種糧養獵狗捕獾。

獾兵多招募自沿河農民,他們熟知害堤動物習性及活動規律,採取各種辦法捕捉。河務機構規定:在大堤兩旁各2裡內,捕獾1頭,獎小麥5斤;在堤身捕地鼠1只,獎小麥1斤。捕獲後,截蹄交驗發獎,獸肉獸皮一律歸捕捉者所有。

後因專職獾兵不足以捕獲猖獗之獾鼠,改為發動沿河民眾獵捕,收效甚為明顯,獾兵至清中後期漸被民眾代替。

捕獾方法主要有踩夾夾撞法、開挖捕捉法、煙燻網捕法、銃擊法。

踩夾夾撞法。踩夾形如鼠夾,但比鼠夾大,是捕獾的好工具,這種工具簡便實用,操作方便。它由半徑為15釐米的兩個半圓形夾絲、四段彈簧、踏板和保險等部件組成,夾絲是夾獾的主體,彈簧提供動力,踏板是制動機關,保險可防獾掙脫逃跑。夾子用鉛絲系在鐵棍上,鐵棍深插土中起保險作用,以免獾將夾子帶走。

開挖捕捉法。在洞口撤浮土,查蹄印,判斷是否已進洞。若已探明獾在洞中,先用捕網、糞叉或鐵絲籠將洞口圍好,然後可結合開挖翻填洞穴捕捉。該法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順洞開挖,逐節逼近,直至捕獲。另一種是豎井攔截,先探明洞道走向,然後在洞頂開挖井徑0.7~0.8米的豎井;若洞道長,轉彎多,可多段同時進行,逐漸逼近,當挖至獾藏身處時,採用人工網捕、叉扎捕殺或放獵犬捕捉。此法進度快,效率高,適用於洞道長、埋藏深的洞穴。開挖捕捉法儘管用人多、耗時長,需要日夜不停地開挖,但結合了翻填洞穴、隨挖隨填、層土層夯,有利於恢復大堤原狀,而且成功率又較高,所以在堤壩治理上得到了較廣泛的應用。

煙燻網捕法。探明獾在洞中時,只留其中一個洞口,其餘封堵,可在洞口布下捕網。洞內點燃沾油的布棉、辣椒、硫磺和秸稈等易燃物,產生的有害氣體可薰殺獾於洞中或佈下捕網捉拿。

銃擊法。在獾洞口附近挖掩體,獵人藏入加以偽裝,月夜待機將獾射殺。此法簡便易行,適用於獾頻繁出沒的情況。

捕殺地鼠的方法則比較容易,一般用千斤墜籤扎法,或利用其怕風的習性,抄後路挖出,人工捕捉成功率很高。

◆篇後拾遺◆ □史新

工防與人防

黃河防汛抗洪有工防和人防之分。工防,即依靠堤防、水庫等防洪工程約束、控制、調節洪水順利排洩入海。人防,則是通過人力加強堤防工程的防守,以確保防洪安全。所謂“河防在堤,而守堤在人,有堤不守,守堤無人,與無堤同矣”(明代治河功臣潘季馴語),講的就是堤防與人防的關係,同時也彰顯了人防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查閱史料,人防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漢代。西漢時,“瀕河吏卒,郡數千人”(《漢書·溝洫志》)。金元以後,隨著河患的不斷加重,守堤、護堤已成為黃河防汛的關鍵環節並多加規範。如在金代初期,黃河有埽兵1.2萬人,分段管理河堤。明代除有河兵守護重點堤段外,還建立了長期固定防汛隊伍與臨時防汛隊伍相結合的機制,並按分管堤段進行防守和管護。同時,還制定了“四防二守”制度,即風防、雨防、晝防、夜防,官守、民守;對險情的傳報、搶護等也做出了明確的規定。清代除設河防營防守堤壩外,另規定“每二里設一堡房,每堡設夫二名,住宿堡內,常川修守”,“堡夫均由河上汛員管轄,平時無事搜尋大堤獾洞鼠穴,修補水溝浪窩,積土植樹;有警鳴鑼集眾搶護”。民國初期,堤防管理仍實行汛兵制,1936年後成立工程隊,與修防段一起共同防守各險工地段。

在治理黃河初期,冀魯豫、渤海解放區黨委、政府就確立了依靠和發動組織兩岸廣大群眾修堤防汛的原則。有著50多年曆史的黃河編外隊伍——護堤員,就是在這一時期誕生的。新中國成立後,人防體制不斷健全和完善,逐級設立防汛指揮部,實行專防與群防相結合、軍民聯防,為確保黃河歲歲安瀾奠定了紮實基礎。(賴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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