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懷總是詩｜蹉跎歲月裡的那個傻傻的少年

（文/亦濃）

那個泛黃歲月裡的傻傻的少年，

那些呵護叛逆少年的父母師輩，

泛著鄉音的夕陽下的縷縷炊煙裡，

升騰起記憶裡最初的溫暖……

01.

“你小時候那是相當的出名，哪兒像現在……”這是後來我老爸在我耳邊唸叨的。

對於我本人來說，似乎是在初三那年一場車禍，我的很多童年時代的記憶都成了一片混沌的漿糊（嗯，這個是我心底裡的祕密，我可誰也沒告訴）。

家裡老人提起我小時候的往事問我“記得不？”，我都說敷衍“記事比較晚吧！”來搪塞過去。

我爸說，我小時候最著名的有兩件事：一是聰明，二是才藝（農村孩子啥才藝？塗塗畫畫唄）。

聰明體現在，我十個月就會說完整的句子，而且一套一套的，書呆子般的老爸那時候還會教我外語呢！所以說，那時候的我，除了中文，還會俄語，真的是了不得了呢了不得！

多藝則是體現在，還沒上小學，就會畫很多畫。

先是照著老媽陪嫁的紙缸子外面裱糊的畫紙畫花鳥，後來是照著老爸買來的小人書的彩圖畫美人兒，惟妙惟肖的，見者都很是驚歎。

老爸後來還將我塗鴉的歲寒三友圖（梅竹鬆）貼到了廂房與裡屋之間的木門上，家裡來一個人就顯擺一下來一個人就顯擺一下，不厭（別人）其煩，很是自豪。

（你看，我老爸對這個小棉襖有多敝帚自珍吶！可就是這個小棉襖特別的不省心，屢次的傷透了他的心，這是後話。）

我兒時做的最驚天動地的一件事，就是將我們村小學外聘的一位教師（好像姓柳，就叫他柳老師吧）給鎮住了。

那時候這位柳老師離家遠，在我們村支書安排下，輪流在村子裡有孩子的家庭裡吃飯，輪到我家時候，我就又被我爸給獻了個寶。

彼時，坐在柳老師腿上晃晃悠悠的我在背誦了很多的唐詩宋詞（或許是野味兒的鄉歌也說不定）之後理屈詞窮了，畢竟還未上學，已經不容易了。然後我就語出驚人的將老底給抖了出來，鄰居一男孩在路上哼唱的一首兒歌背了。

老爸大驚失色，因為那首兒歌有點兒簧，我老爸指定是沒教過我的，但我卻在堂堂人民教師面前背了出來，唉，這可讓我老爸的老中學生顏面無存了！

不愧是老教師道行深呢，柳老師非常鎮定的拍拍我爸說“好好培養吧，這孩子聰明著呢！”老爸尷尬的笑了。

02.

據說老爸的姥爺那可是個秀才呢，而老爸上學時候那可是十里八鄉里的優秀孩子，成績槓槓滴，退學N多年，老師竟還記得他，因此津津樂道。

許是我爸家族裡基因比較好，上了小學後的我，幾十個孩子裡不費勁兒的就保持在第一名。上了聯合中學，就從未掉下過級部前二名。

您可以說當時畢竟是農村，不是大城市學生多對吧？但畢竟也是拔了頭籌了呀！所以，老爸很是自豪，總覺著自己當年的遺憾會在他的小棉襖身上得以實現。

小學時候唯一記憶是，老爸給我講數學題，他想到了一個解題思路，我非要想出第二個，等他再想出第三個思路，我就要想出第四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父女倆樂此不疲的玩著這個遊戲。

而我一點兒不覺得學習是負累，真的是“跟玩兒似的”就學會了，所以，其實老爸還是很會教育孩子的。

假期裡輕鬆自如的我還忙裡偷閒的賺外快，還幫著一個本家舅舅（年紀比我大一歲而已）寫作業，不賺錢，賺他的新練習本。厲害吧？哈哈。

03.

小學毫無違和感的優等生畢業了，剛上初一就被班主任給安排做班長。

那時候我臉皮特薄，想做學習委員，管管收作業完了，但做班長，那得管同學啊，死活不幹，屢次找老班商議，未果。

班主任姓馬，有點兒駝背，我私下叫他“馬老頭”，犟牛一個，越不想幹，非得讓你幹，拗不過他。

好吧，幹就幹，但他教的歷史課，上課我就從不喊起立，老班無奈只好換我做老本行學習委員。現在想想挺對不起他的。

馬老頭長相磕磣又不玉樹臨風，所以呢，雖然掛著班主任的名頭，總也不會被調皮搗蛋的顏值第一的孩子們放在眼裡，但馬老教歷史啊，又是班主任啊，好吧，不得不說，他有特權。

然後，每次最後一堂課結束後，馬老都會閒庭信步的邁進了教室，告訴大家，需要背完歷史書上的某頁某部分歷史，背完了才可以離開。

背書是分組的，組長監督著本組的同學兩兩一組的互相背完。然後本組所有成員才可以一起放學。

背書我從小不打怵，打小記憶力就好，六年級時候曾經被忽發奇想的語文老師點名背了一篇N久之前的課文，俺愣是不哏兒的完整背下來了，很是為同學們掙了口氣。

而且馬老上有政策，咱下有對策呀！天生兩分鐘強記的本事（沒吹牛，現在我都佩服少年時候的自己）。

他剛一佈置完作業，我每次都是不到兩分鐘就背下了，用的就是強記。然後敲著打著驅趕著，讓我們組的人趕緊背完，早早開溜。

馬老一看我這委員帶的頭不好啊，因為我們組的都採取我這種投機取巧的手法，結果幾天後抽查，個個都落敗。為何不包括我？好學生麼，肯定懂得“查漏補缺”啊，那些皮皮的男生們哪兒知道，次日早自習我會重複再背誦一遍呢，畢竟是老班的課不是？

但馬老這犟老頭有的是對付我這號學生的方法。

他將所有的組都打亂了重組，其實就是將我們組和另外一個組的變了一下，將班級裡說話磕巴的男生安排進了我們組，然後我的噩夢就來了。

每次背書時，我是拿著書，無奈的幹看著那男生結結巴巴的使不上勁兒，這個急呀！……我都快磕巴了，做夢都在看著磕巴背書，一腦門兒汗。

現在想想真的好有趣，但當時那心情真的是五味雜陳，恨透了老馬頭，哈哈哈。

作為“好而乖”的學生，自然有很多好事班主任都會想著你，馬老也不例外。對我的小計倆該想轍對付，但好事兒也絕對不會漏掉他寵愛的好學生，沒辦法，對於只認成績的老師就這麼拽。

初一下半年，馬老師找我交流，要求我寫一個入團申請書，然後給我幾個別的同學寫的樣板。

我的年齡當時在班裡算是比較小的，總覺著自己不夠格，就有些發愣“好像不夠年齡吧？”“夠了，我說夠了就夠了費什麼話！你照著抄抄就行了，寫吧！”然後好孩子我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入了團。

04.

初二班主任是女的，是教語文的楊老師。當年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家裡倆上小學和幼兒園的皮蛋男孩，想女兒都要想瘋了也許，喜歡我得很。

作為學習委員和語文課代表，每次我去教研組送作業，其他老師們都打趣“老楊你女兒來了！”

現在想想，平凡如我何德何能，能有老師們這麼寵愛呢！無他，成績而已。這也是我教育女兒們的法寶。

學生時代，主要任務無非就是學習，你想啊，老師辛辛苦苦的授課，不就是希望開花結果麼？他們的最大成就就是看到他的學生成績優異，才能體現他們的教育水平嘛！換位思考，這就這麼回事兒。

老師們都喜歡乖巧且學習好的學生，我恰恰讓老師們心裡的成就感得到了滿足。但實際上我真的不算乖巧，恰恰相反，非常的叛逆。

那時候，初中已經開始了學業競爭，老師們對於升學率等有很大的壓力，特別是我們這種在區裡不上屬的農村聯辦中學，在教育領域幾無地位可言。

但當時年少的我們不懂啊，總覺得每天臨放學時候，班主任老師和數學老師、英語老師等主課老師，總是很多特權似的，搞幾個小黑板吊在板書的黑板邊緣，讓我們抄一大堆作業回家。

或許擔心楊老師對我的得天獨寵，青春期的我很是擔心觸動個別同學們的逆鱗導致被孤立（好像那時候自己也偷偷的喜歡一個體育成績很好的帥帥的男同學，哈哈），在同學們鼓動下的我，做了一件至今都後悔的傷透了楊老師的事情。

某天放學，我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張寫著一首小詩的紙貼在了黑板上，將老師們佈置的作業比喻成了“冰山和大川”，極盡諷刺之能事。

很是轟動了一把，因為是老師最愛的學生給她心口捅了刀子的緣故。

楊老師找我交流時看到她眼裡轉動的忍而不流的淚我難過得很，這時候才醍醐灌頂般想到了楊老師平常對我的種種的好甚至是護短的點點滴滴：

我寫字潦草她專門買龐中華的鋼筆字帖送我讓我照著臨摹，偶有進步就不失時機的鼓勵我擔心我中途放棄；我上課傳小紙條，她不捨得批評我卻批評另外一個同學；幫我報名參加作文比賽；總是在教研組裡不避嫌的誇我……我流淚了，感覺自己真的好蠢。

05.

初三時候，我們這個聯辦中學終於被教育局給撤了，老師們都不知分流到了哪裡，那個年代聯繫靠寫信，我也自此後與疼愛我的楊老師徹底斷了聯繫。

上了鎮上中學的初三，就像是農村孩子進了城市，原先的龍頭按入學成績被擺在了龍腰的位置。優越感一下子沒了，心裡有了點點的失落感也有不服氣。

初三之前的我，在鄉黨們眼裡，那都是“別人家的孩子”閉塞村子裡神一樣的存在，成績好真的是沒的說。

對於當時還是靠天吃飯的農民來說，讀書是農村孩子唯一的出路，所以，有這樣一個不需要父母督促（提著笤帚轉圈打著鼓動孩子去上學）的乖巧女兒，那真的是，只有茶餘飯後羨慕的份兒。

所以，對於我這種自小沒經歷過啥挫折的熊孩子，上初三後的優越感一喪失，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過去的老同學或分流到別的中學或沒考上，直接退學回家的，同學們大多都是生面孔，心裡的落差可想而知。

後來回家跟老爸說起，老爸問起我初三班主任的名字，說是他當年的老同學，班主任姓劉，是教數學的，可以請他指點指點我。

劉老師倒是沒有真的去指點我的數學，但有了父親老同學這一層關係之後，劉老師開始找我私下談心，以鼓勵我的勇氣。

然後，我這脆弱的玻璃心，就從入學時排名四十多，第一次期中考一躍到了第8名，把老爸給開心得不行不行的，覺得還真的是“朝裡有人好當官啊”，老同學不是白叫的。

初三時，對我影響最大的是教我數學的班主任劉老師，在我沒有勇氣時候，考試失利時經常找我交流。

對於那個年代的老師，能做到這一點，真的是不容易，那個年代的老師基本是秉承的就是“填鴨式”教育，上課講講講，下課做做做（大大堆作業），誰還關心你有沒有勇氣或心理不舒服呢！

現在想來，劉老師也算是摸透了學生心理學的高情商的教師。

可見，那個年代有的老師已經曉得了懂一點兒學生心理學是多麼有成就感的事情。真的很感謝他。

第二個影響我比較大的是當時的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姓李，對我們的語文的教育與正常的語文老師教育相背而行。

他的教育理念是“語文學習沒別的，你只要背下來書中的所有古文，再就是，每天都保證寫一篇作文，你即使到最後到高考那一天，你的語文成績都是最棒的！”

他點名了幾位同學，必須達到他的要求每天上交一篇作文。

很不幸的是（現在想來是幸運的），我被選中了。然後，就開始了我的每天搜腸刮肚的寫作文、背古文的苦逼初三生涯。

這個苦練結果是，高中三年我的語文雖然較之其他學科所用時間不多，但語文成績一直都是很高分，不得不說，李老師這種私塾式的教語文方式還是很有借鑑意義的。

初三時候，鎮上中學離家大約七裡來地吧，每天早上騎車出門，晚上放學再騎車回家，俗稱“走讀”。

讀書有一定天分的我，運動天分卻差得很。騎車怎麼也不如別人那麼勇猛迅速。

某天早上，我跟發小一起騎車上學，在快到學校的一個路口，被一輛騎摩托車的男士給撞了，車前輪給卷變形了，我的腿受了輕傷、頭則是鼓了大包。

摩托車者說趕著上早班準備伺機開溜，被附近村民抓住押著他帶我到鎮醫院檢查，此時發小回家找我爸媽，那人在帶我去醫院檢查時候，檢查了沒兩項，滑溜溜的又找機會溜了。

好像自那以後，我的童年時代的很多記憶就空白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懶惰的大腦隨時清空內存的藉口。

就這麼著，在與寵愛我的老師們的磕磕絆絆的較勁兒中我升上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