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陡峭的碎石臺階向上，藍瑩瑩的天在遠處，清靈靈的山在身畔。你的樣子很安詳，如千年歲月裡的銀杏樹。
我想，我是銀杏樹下的一片白月光，在夜夜靜默裡守望。最初的時候，我守望著的，是遙遠地夜空，是夜空中清冷地星，是盈了滿滿心思地雲。你只是在那裡，卻無關我的心情，無關我的日子。夜長，歲月長，我們比肩立，卻從不相望。
鶯飛草長，你自蕭蕭。綠了芭蕉，紅了海棠，我自皎皎。
直到，那年那月那一天，那人把你帶到我的面前。你望著我，清眸含笑。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乾淨，素淡，卻亮堂，像極了山崗上的太陽。
一眼萬年。只一眼，就迷上了你的溫暖。
我卻只是，阻隔自己在離你很遠的地方，自守一地寂寥，清淡淡遙望。
那一年，北紅，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的熱鬧裡，隔了許多雙眼眸，你的目光與我相遇。你一杯清水自含笑，我半杯薄酒自零落。那一刻，你是嬈嬈清蓮，而我，是山旮旯的秋草。
緣之一字，有天意，有人情，有死生流轉，有地久天長。
那一月，雲崖，山蒼茫，水疊嶂，你從陡峭的碎石臺階向上，我在不遠處仰望，你銀杏般安詳。不說當時當年，不說悲愁慘嘆，沒有言語，我只是靜靜地，望著你，一如水畔的風，潤溼了千年一夢。
煙火人間，笑如流年。你溫厚，你純良，你睿智，你從容，你是綻放在我必經路上的一樹繁花，迎風含笑。千里青嵐，兜兜轉轉，只為遇著有你的溫暖？
那一天，繁燈如練，園子裡的大理花靜悄悄地開，你的歌千迴百轉，一些個柔軟的波光，一些個點漆硃紅描下的莊嚴。
人生，其是，初見的一瞬，已決定了最堪憶的時光。
黃葉零落秋去早。不覺時光，又是重陽了。山金水翠葉正好，且自陌上尋年少。閒話閒走閒鬥草，舊壠依稀，逐路斜陽消。回首來處犬兒鬧，怎抵城裡歲月老。
那一瞬，你的目光，像極了絲絲縷縷的大理花，糾糾結結，卻亮亮堂堂，一些個柔軟的疼惜，開成斑斕的詩句。
你說黃山的奇幻，你說影視城蠻荒的美麗，你說那些幽寂的巖洞，你說如今正日新月異炒得翻了天的芙蓉城。
我想說塞外胡楊，想說古時的苗疆，想說波光流水紅燭放鯉的古城，卻沒有說。那些，是我心底最濃重的夢想，如今，已封印千年。
你說，湖水還是往常的綠，柳葉在風裡飄黃，秋天快要結束了啊。
我想說，還有繁花和蜂蝶流連的影息，還有小獸和鳥兒輕軟的足印，還有沙灘上細細地陽光，還有碧水裡悠然地金鯉，還有，春天來了的時候，我想為你折一支滴翠的灞橋柳。還沒開口，白月光已滴成銀杏樹下的一滴淚，一如夢裡夢外那時疏時濃的愁，一如那山山水水疊嶂盤亙的陌路。
還是不說了罷。許多年後，你依舊會是我最好的時光。
祁雲：擅散文，善評論。專注於家庭教育、寫作輔導、大語文教學探索及傳統經典閱讀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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