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祕:哪位將軍被葉劍英元帥點將調換工作

導讀: 新中國成立後不久,姑父高銳就被葉劍英元帥點將調入軍事科學院工作,從此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到軍事科研工作中。1975年8月,他任軍事科學院副院長,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具體組織領導修改了第三代戰鬥條令,主編完成了我軍首部《戰役學綱要》、首部《戰略學》,以及《游擊戰綱要》《中國近代戰爭史》《中國軍事史略》等,在軍事科研理論上取得重大開創性成果。

揭祕:哪位將軍被葉劍英元帥點將調換工作

走進姑媽家,迎面是一幅白色的輓聯:“金戈鐵馬馳疆場豐功垂青史,翰墨科研鑄戎章偉績冠柳營。”我一時悲從中來,不由地回想起以往每年春節去看望他們,客廳裡總是掛著姑父親手題寫的大紅春聯,姑父和姑媽一個穿著綠色的軍裝,一個穿著紅色的唐裝,滿面春風,喜氣洋洋。

這時姑媽迎出來,嗓音沙啞,臉上寫滿了悲傷。我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安慰她,如煙的往事無比清晰地映在眼前:

我第一次跟隨母親到姑媽家做客是在“文革”中,當時他們家住在北京軍事科學院14號樓。姑媽和姑父格外熱情,用濃重的山東口音和我們一道拉家常。記得招待我們的第一頓飯是親手包的豬肉西葫蘆餡餃子,那山東大餡餃子的香味兒至今還珍藏在我的記憶裡。

身為將軍的姑父顯得很威嚴,在聊天中,我慢慢了解了他的經歷:1919年,姑父高銳出生于山東省萊陽縣的一個農民家庭,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他在山東萊陽鄉村師範上學。他一邊參加抗日救亡宣傳活動,一邊與同學積極謀劃投身革命隊伍。“七七事變”後的一天,同班同學魯奇的親戚對魯奇說:“在延安有一個紅軍大學,你們應該去考紅軍大學。”一句話像火種點燃了姑父和魯奇那顆嚮往革命的心,他倆一商量,約了3個要好的同學,騎著自行車過五關斬六將,終於在1937年冬天到達延安,進了陝北公學第一期第八隊,從此走上了革命道路。

1938年2月,不滿19歲的姑父加入中國共產黨,一個月後,上了延安抗日軍政大學。在延安窯洞前,他有幸親耳聆聽了毛澤東作報告。

那天,毛澤東穿著一套灰軍衣,站在席地而坐的學員前面侃侃而談:每個人在初上戰場打仗時,會感到有點懼怕,子彈橫飛沒有眼睛,是會嚇人的。這是因為你對打仗情況不瞭解。當人們對一種客觀環境和事物不瞭解時,就會感到受壓迫,感到不自由,感到有點怕。當你瞭解了它的情況後,就不會懼怕了。打仗也是這樣,當你參加過幾次戰鬥後,瞭解了打仗的實際情況,摸到了打仗規律後,就不會怕了。

姑父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毛澤東的臉,毛澤東向大家提出三個要求:一是當學生,二是當先生,三是當指揮員。他說:你們抗大畢業了,但學的知識還很有限,還必須繼續學習,到實際工作中學習,不僅要向八路軍學習,向友軍學習,還要向敵人學習。既要學習帶兵打仗,又要學習做群眾工作,學會發動群眾、武裝群眾,帶領群眾去和敵人作戰。要把學到的抗日戰爭的道理向人民群眾宣傳,發動群眾拿起槍來打日本。除了當學生當先生之外,還要當指揮員。用你們學的本領,去指揮部隊打仗,運用靈活的戰術不斷地打勝仗,大量殲滅敵人,把日本侵略者打回老家去!

79年過去了,毛澤東作報告的情景歷歷在目。解放後,姑父和姑媽專程回到延安,瞻仰毛澤東在棗園住過的窯洞。他曾經動情地對我們說:“聽主席一次報告,受益終生。”

姑父從抗大畢業後,回到膠東投入到火熱的革命中。許世友司令員曾經稱讚他“沒有知識分子的毛病,打起仗來和工農幹部一樣不要命。”1948年9月,29歲的姑父擔任華東野戰軍第37師師長,奉命率部攻打濟南。為了不給鎮守濟南的國民黨將領王耀武喘息之機,司令員許世友下達了當晚突破內城的命令。

濟南內城有14米高的城牆,國民黨軍隊在城牆上構築了3層射擊設施,王耀武自詡“固若金湯”。姑父和政委徐海珊身先士卒,奮力殺敵,全師接連突破三道堅固的城防陣地,經過反覆爭奪終於攻破內城,師政委徐海珊不幸犧牲,姑父身負重傷,37師傷亡過半。戰後,中央軍委授予該團“濟南第二團”榮譽稱號。

與姑父聊戰爭,他總是提起其他人如何出生入死英勇善戰,比如我聽他談過粟裕將軍足智多謀特別會打仗,可他對自己的作戰經歷隻字不提。

2000年春天,我到鼓浪嶼採風,參觀鼓浪嶼英雄園紀念室時,突然發現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高銳”兩個字。定睛細看,鼓浪嶼英雄園紀念室幾個大字的確是姑父的字跡。回到北京,我到姑父家拜訪時提起此事,姑媽說:“晶巖,解放鼓浪嶼戰鬥是你姑父那個部隊打的,打得可艱難了。”

我向姑父刨根問底,他才向我講述了那段難忘的往事。1949年9月,上級下達解放廈門的作戰任務:第31軍擔任從廈門島西北部登陸突破,協同第29軍從北部登陸後,攻堅廈門守敵,同時由91師擔任攻取鼓浪嶼的任務。這個戰鬥任務不同以往,我軍雖然在渡江戰役中有過乘木帆船訓練和渡江的經驗,但因為是第二梯隊,沒有敵前登陸戰鬥的經驗。10月15日傍晚6點,31軍的兩個主攻團91師271團和93師277團四個一梯隊營的船隊,揚帆從海滄灣、沙壇灣逆風行舟,分別駛向鼓浪嶼。船隊出江口進入海灣後,東北風越刮越猛,戰士們和船工奮力拼搏,行進到距離岸邊200米左右時,鼓浪嶼的國民黨守敵開始以猛烈的火力阻攔。晚上9點30分,突擊船隊開始單船零星抵灘登陸,由於風浪大,大部分船隻沒能在預定的突破口抵灘,整個登陸部隊在灘頭遭受重創。敵人的子彈就在姑父身邊飛,海風怒吼,波濤洶湧,但他毫不退縮,身先士卒,率領戰士駕駛船隻向鼓浪嶼衝鋒。鮮血染紅了海水,他們冒著敵人的炮火前赴後繼。10月17日拂曉,解放軍戰士第三次向鼓浪嶼發起進攻,終於在鼓浪嶼北面登陸成功,奪下了鼓浪嶼島,俘虜了1400名國民黨官兵,姑父身上至今還有戰爭中留下的傷疤。

每當姑父回憶起這次戰鬥,心裡總是充滿悲傷與悔恨,他覺得這次戰鬥正值不利於航海的颱風季節,就潮汐和登陸點來說,91師有很多經驗教訓應該汲取。

我參觀了鼓浪嶼英雄園紀念室,查閱了戰史,覺得91師佯攻鼓浪嶼的戰鬥雖然傷亡慘重,但是造成了敵人的誤判,調虎離山,達到了上級要求吸引敵人注意力,調動敵人,保障主力登陸廈門的目的。世界上沒有先知先覺的軍事家,都是從戰爭中學習戰爭。姑父的可貴之處在於打了勝仗不居功自傲,總是談論別人的長處;打仗走了彎路不推諉,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認真總結經驗教訓,所以他才能所向披靡,成為特別能打仗的將軍。

新中國成立後不久,姑父高銳就被葉劍英元帥點將調入軍事科學院工作,從此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到軍事科研工作中。1975年8月,他任軍事科學院副院長,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具體組織領導修改了第三代戰鬥條令,主編完成了我軍首部《戰役學綱要》、首部《戰略學》,以及《游擊戰綱要》《中國近代戰爭史》《中國軍事史略》等,在軍事科研理論上取得重大開創性成果。

1979年,為了總結對越自衛還擊戰的經驗教訓,60歲的姑父拿出當年騎自行車到延安的幹勁,帶領科研人員深入到作戰一線調查研究,在瀰漫著炮火硝煙的前線,他和同事們邊總結邊研究,將第一手寶貴資料與《戰役學》的修改完善結合起來,使得這部學術著作有了更強的操作性和指導性。他又趁熱打鐵,具體領導編寫了5集對越自衛還擊作戰師、團、營、連、排戰例選編,下發部隊。

姑父以英勇善戰譽滿天下,然而並不是一介武夫,在我的眼裡,他文韜武略,更像是一位學者、一個儒將。將軍本色是詩人,在戰爭年代,他每到一個地方首先就是找書,他覺得打仗沒有知識不行。姑父的書房裡擺著幾個黃色的頂天立地的大書櫃。他酷愛讀書,滿腦子都裝著科研課題,我每次去他家探望,姑媽都要到書房去找他。他曾夜以繼日“貓”在歷史書籍裡,潛心研究中國古代軍事歷史,嘔心瀝血完成了50萬字的《中國上古軍事史》,獲得1996年全國第十屆圖書獎。他的腦海裡裝滿了打仗的故事,眼前常浮現出昔日戰場上官兵們鮮活的面容。他結合戰鬥經驗,撰寫了《戰火冶煉》一書,詳細描寫了解放戰爭中第91師的戰鬥經歷,為人民軍隊的現代化理論獻出了一份厚禮。

1988年,69歲的姑父離開了科研工作一線。記得他寫過這樣的對聯:“花過初夏便凋謝,葉到深秋猶著青”,詩言志,這是他對生命意義的理解。離休後,他堅持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積極支持國防大學外訓教育,應邀為外籍軍官講授《孫子兵法》等,受到學員們的高度讚譽。 姑父刻苦鑽研書法,國畫也多有涉獵。在軍事科學院擔任老年大學校長近20年間,學校每期都開設詩詞課,他總是精心備課,親自授課講解。1999年,他出版了詩集《行吟集》;2009年,又出版了詩集《居吟集》。

姑父兩袖清風嚴於律己,對子女要求極為嚴格。記得1977年大表哥結婚,對於心愛的長子,姑父沒有大擺婚宴,而是在家裡自己做菜,請來親朋好友辦了個簡單的雞尾酒席。姑父家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書房裡小山似的書和滿牆自己畫的書畫,傢俱都很陳舊,卻筆墨千秋,室雅蘭香。在他的言傳身教下,我的幾個表哥表姐都為人正派,好學上進,事業有成。

令我感觸頗深的是姑父與姑媽的相濡以沫、伉儷情深。革命的信念像一根紅繩,把他們緊緊地維繫在一起。1992年,姑父姑媽金婚紀念,老兩口身穿白色禮服和紅色唐裝合影留念。姑父欣然賦詩:《雙雁兒·金婚曲》:愛情一刻值千金,五十載愛情深,不知該值幾千金,是金婚,勝於金。嚴霜酷雪總相侵,手攜手,心連心,相依為命白頭吟,不變調,不差音。這是心的呼喚,這是愛的宣言,兩個人這一牽手就從桃李之年牽到耄耋之年,風雨同舟整整74年。姑父自己每天練習書法,還鼓勵妻子研習書畫。在姑父的勸說下,姑媽是以78歲高齡參加軍科老年大學書畫班,開始學習國畫和書法。周總理提倡“活到老、學到老、做到老”,姑父和姑媽比翼齊飛,姑父出版了《高銳詩書畫集》,姑媽出版了《蒼松書畫》。我覺得姑父和姑媽的名字很像他們的性格,像尖刀一樣銳利,像青松一樣挺直。在他們身上,堅韌二字尤為突出,唯有堅韌才可能滴水穿石,終成大器。姑父寫過一副對聯:“敢超孔孟追堯壽,不效老壯頤鶴年。”姑父樂觀積極的人生信念躍然詩中。

霜降時節,香山的紅葉紅了,以往每次去香山看紅葉,都要路過姑父家,而今霜降時節送別姑父,我心裡絞痛,淚如泉湧。我愛紅葉,更懂得經霜的楓葉比二月的鮮花還要火紅。我想起了姑媽畫的一幅國畫《老梅花》,蒼勁的枝幹上梅花怒放,姑父親自為這幅畫題詩:“群芳情同裹絨巾,怒放紅花先報春。縱使風霜仍肆虐,奈何凌雪老梅身。”這幅畫是姑父姑媽堅強生命的象徵,也是他們堅定信仰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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