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湯顯祖曾在詩中寫道:“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意為縱是窮困潦倒如我,做夢也不去徽州那種黃白之地,看起來頗有風骨。湯戲劇家夢裡到底去沒去過當時富庶繁華的徽州,已不得而知。然而幾百年後的今天,富商雲集、世家繁榮的徽州已經成了書本里的故事,只留下一座座古老的村落,和粉牆黛瓦上的水洇痕、寬街窄巷裡發亮的青石板,還在記錄著古老的歲月。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值我來時,正是春意萌動的季節。桃花初綻,稀疏幾株點綴在成片的油菜花田,明黃與粉紅交相映襯,都是嬌嫩的顏色,讓人心生暖意。油菜花要群生的才好,如果哪個邊角甩出去幾棵頓時就會覺得她孑長羸弱的孤單。而桃花則要稀疏,方得濃淡有致的意趣。

折一枝桃花上路,車廂裡就載滿了春天。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抵達盧村的觀賞點時,天剛擦亮,晨霧中的水氣還未散開。遠遠望去,油菜花田有很強的鏡像感。似乎它本來就是一副畫,經歷歲月的風化,在這裡已經懸掛了千百年。

站在山坡上,你或者成了這副畫的懸釘,或者就成了它的一部分。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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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二月天,盧村似在畫圖間。

此圖雖好人誰見,唯我敲釘始得懸。

雨後初晴,委地的桃花還帶著昨天的雨意。你撿起來,它便耍賴般的黏在手上,任你怎麼也吹不掉了。這時你可以沿河岸走走,或許能碰見一隻白鷺呢,如果你足夠安靜,它也足夠淡定,或者還能和它拍張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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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上有一隻瘸腿馬在那裡吃草,如果你不盯著它看,會感覺它是靜止的,彷彿在思考人生。我在想,馬的主人把它安置在這裡真是明智,飢有食,渴有飲,還不用擔心走失,妥妥的一個安逸窩。

此時,我離自己的安逸窩1251公里,以瘸腿馬的腳程估計能走一個月。它雖不至我方來,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偏要從自己的安逸窩裡走出來,到別人的安逸窩裡看一看。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無論逆旅還是行旅,只要還在行走,我們都會成為絕大多數人生命中的過客。就像油菜花,也是春天的過客一樣,第二年再開的,也不是今春這一朵了。

我珍愛這樣的際遇,以我生命的真誠遇上你生命的唯一,擦個肩,或者只是遠遠看一眼,或者連一眼都沒看,我們就這樣路過彼此了,沒有再見。

有多少說過再見的人,再也沒見過。未若一早就知道再不相見。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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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俟我之來。我行花野,花入我懷。

忽然感懷起來,可能跟我此時凍得要死有關。沒有凍死在冬天,卻凍死在油菜盛開的春天裡,會成為一個笑話吧。你看我昨天還穿那麼少,見鬼的天氣。

老宅裡就更加陰涼了,一個天井供兩個大堂採光之用。下雨的時候你真的可以坐在自己屋子裡,看雨線從屋簷貫穿而下,觸手可及。

今天沒有雨,天井上方飛著幾隻蜜蜂,不知是花粉負重太過,還是它們誤以為已經到了蜂巢,竟撲簌簌往下“卸載”蜂蜜的半成品--混合著花粉的蜜狀“琥珀珠”,黏黏的有些粘腳。

我行花之野,花入我之懷

我仰著頭歎為觀止,眼見粉線密集起來,剛要跑開,一束蜜粉從天而降,妥妥的附著在我額前的劉海上。

這個季節的它們,真是彈藥充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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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是一片古村落群。如果你慕宏村之名而來,我建議你去西遞。如果你慕西遞之名而來,我建議你去屏山。你不可能慕屏山之名而來,所以我的建議你不妨考慮一下。

屏山的民居沿河而建,儼然已是一座畫村。街邊的鋪子隨處可見“畫板租賃”的字樣,巷子裡到處都是寫生的學生。你前行有時候需要繞過他們,順便瞥一眼畫板,從畫板的角度看過去,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取景重心,兩相比較,就平添了很多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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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生活氣息濃郁,風貌則較商業開發過甚的古村更佳。遊人與居民互不相擾,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坐下來攀談一下,每個人嘴裡都有一段關於古村的故事。

我對下河的臺階印象最深,它凌空而建,像一塊石板硬生生塞進了河堤,完全靠石材本身的承重來支撐使用。往往此時,胖子會格外擔心。“會不會踩斷啊?”,話剛出口,眼前就有兩階之間斷了一階,看斷口已有風化的痕跡,登時汗都不敢出了,未知哪個前輩因此受過落水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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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是個神奇的地方,它會告訴你還有誰是你的同好。比如這幅素描的作者,就和我一樣對這些懸空臺階印象深刻,只是09年的石階顯然還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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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逛的多了,難免產生審美疲勞。幸好同行的小夥伴比我還精力旺盛,我們依次開展卡小門,走黃毯、進宅門等集體走秀活動,有時竟像一個大型整蠱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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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大夫煞有介事的搭上老孟的脈,老孟問:不會是喜脈吧?紅陷入思索:是喜脈,大概有三個月了....

懷孕雖沒有,畢竟也算懷才,總歸還是懷了些什麼,紅大夫的脈診還是準的。然而被四隻鴨子整蠱,卻是一件很怎麼也想不到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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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暮色漸濃,我們在花田一側演練“花事”,笑聲沿著被油菜花田切割成s型的小路向外飄蕩。有隻奶狗跟著我們的腳步搖搖晃晃,腿短皮肥更顯得萌態可掬。我們肆無忌憚的笑著,見一個老伯臉帶慍色走過來,呵斥我們笑聲驚跑了他的鴨子,都不敢回家了。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此時,讓鴨子回家成了我們之間一等一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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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子很快就撇著腿跑回來了,只有四隻,穿過小路跳進另外一側的水田。我有點不甘,三個女人是五百隻鴨子,我們至少也有834只啊,就這樣妥妥的敗了,敗的心花怒放。

旅行就是這樣,重要的不是去哪裡,而是你跟誰去。就像被鴨子戲弄的人生,有人解讀成悲劇,有人提煉成笑的座標。湯顯祖做夢也不曾來的徽州,黃花白牆,勉強仍算“黃白”之地,不知道還會不會褻瀆他那個敏感而又清高的靈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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