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 | 徐玉蘭和她的'寶哥哥'俞則人的愛情故事,感人至深!

一、劇場初識

1943年下半年在寧波天然舞臺演戲期間,天天到劇場一個姓林的老闆家中搭夥。一天,徐玉蘭用膳時,發現餐桌邊新來了一位年輕小夥子,身穿一件長衫,眉目清秀,看上去一副斯文相。事後知道,他是林老闆的內侄,叫俞則人,高中畢業後到寧波城裡來教書的。

時值酷暑,徐玉蘭她們只在晚上演戲,白天一般休息。當時社會上賭風盛行,戲班子一些姐妹因為無聊,休息期間也常常聚在一起搓麻將、攤牌九。徐玉蘭概不參與。每當白天她總是一人來到劇場的天井裡,不是練武功、練身段,就是吊嗓子、念道白,或者拿來一把椅子坐在涼棚下,看看小說,吃吃瓜果。自從那天在餐桌上認識了俞則人後,徐玉蘭發現這小夥子也經常來這天井裡,或看書,或溜達。每當這時,徐玉蘭照樣練自已的功、吊自已的嗓子、或看自已的小說、吃自已的瓜果,毫不在意對方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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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上午,徐玉蘭正坐涼棚下看小說,又聽得附近傳來“篤、篤、篤”的皮鞋腳步聲,不用說,是俞則人來了。徐玉蘭無意間抬臉朝他走來的方向投去一瞥。不料這無意的一瞥恰好同俞則人向她投來的目光碰在一起。

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徐玉蘭,這會兒不知怎麼的,心頭間突然一陣火辣辣的熱。她隱隱感到對方投來的目光中含有一種異樣的成份,是情意?抑或是愛慕?反正她說不清楚。 少女特有的敏感使她神思飛越。 她連忙收回視線,重又看起小說來。然而“突突”劇跳的心又使她怎麼也看不進一個字。

早在認識徐玉蘭之前,俞則人就經常從做老闆、老闆娘的姑父、姑母那兒聽到過徐玉蘭的名字,知道這位年僅二十出頭的小姐憑藉她天賦、憑藉她刻苦好學,練就了越劇表演的一身真功夫,走紅上海,走紅寧波,成了當今越劇舞臺上首屈一指的著名小生。他想像中的徐玉蘭,一定同有些紅得發紫的的名人一樣,架子十足,目中無人。然而一經接觸,她發現生活中的徐玉蘭同自已想像中的完全不同。 她直率、明朗、隨和,絲毫不像有些大紅人、大明星那樣故作姿態。尤其令俞則人感動的是徐玉蘭對藝術孜孜以求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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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則人從心底裡愛上了徐玉蘭,但是轉而又想,自已不過一介書生,凡夫俗子,既沒有名氣,經濟上也不寬裕——“十儒九丐”嘛,根本配不上徐玉蘭,加上生來性格內向,不善言辭,俞則人只能把自已對徐玉蘭的愛深深藏在心底,不敢多作非份之想。

苦莫大於思戀。為了減輕這種思戀之苦,俞則人於是天天暗自伴隨著徐玉蘭。他發現徐玉蘭每天上午總要到劇場天井裡練功或看書,他就同樣每天帶了本書來到劇場天井裡,坐在距徐玉蘭不遠處的一張涼凳上,似乎像在看書,視線卻常常轉到徐玉蘭那兒,每在這時,他會感到心馳神往,好象人世間的各種煩惱、不平 都消失殆盡似的。

徐玉蘭但見俞則人那流連顧盼的眼神分明令人感到他有話要說,卻一時沒有勇氣開口。看他這副愣頭愣腦的樣子,徐玉蘭真想笑出來,“難怪你姑父、姑母都說你膽小怕事,連對姑娘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徐玉蘭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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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徐玉蘭又恢復了往常那種無所顧忌的脾氣,她乾脆擱下小說書,落落大方地招呼俞則人道:“俞先生,你又到這裡來看書啦?”

俞則人沒想到徐玉蘭會主動招呼自已,一下子心慌意亂起來,臉也漲紅了,連連道:“是……是……”

徐玉蘭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起身走了過去,仍然是落落大方地說道:“俞先生看的是什麼書,能否讓我也看看?”

生性拘謹的俞則人又是一陣激動,訥訥道:“是……教科書,教書用的……備備課……”

徐玉蘭隨即朝他拿著的書本看了一眼,那是一本有關自然常識的教本,於是順口說道:“都說教書的辛苦,倒真是辛苦,放假了,還要忙開學以後的事。”

這是一句很尋常的話,俞則人聽了卻很為感動,他覺得徐玉蘭善解人意,說得既真誠又實在,他不由地心頭一鬆,自在多了,說話也不象剛才那樣結結巴巴了。他回道:“其實徐小姐更辛苦,晚上演戲,白天還要練功,年紀輕輕,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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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蘭莞爾一笑,道:“我從小喜歡演戲,苦是苦些,但苦中有樂,唱唱練練,習慣成自然了。”俞則人忽然問道:“我聽姑母說,令堂大人曾經反對徐小姐演戲?”

話一出口,俞則人不免有些後悔,後悔自已太唐突,不該信口問及徐小姐的家庭私事。

徐玉蘭根本沒從這上面想,既然對方問了,她就照實把自已當初進“東安舞臺”學唱戲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說到母親為了反對她進戲班子,還拿起菜刀威嚇她時,她頗動感情地補充了一句道:“現在想想,當初母親反對我學演戲,是因為疼我,愛我,怕我吃苦受累。”

俞則人專心地聽著,不時點點頭。

二、閒言四起

自從那天在樹蔭下一次長談後,徐玉蘭和俞則人的交往日益頻繁起來,不但經常一起談心,而且一起戲耍、遊玩。那時候,戲班子裡的一些姐妹總愛請俞則人教騎自行車,徐玉蘭便爭著要學。俞則人於是帶上徐玉蘭邊教邊騎,故意躲得遠遠的,把其她幾位姐妹甩開,以便他們倆單獨在一起。

徐玉蘭和俞則人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終於被戲班子裡幾個有心眼的姐妹察覺了。支持的,反對的,同情的,惋惜的,各種輿論紛至沓來,而以反對的、惋惜的居多……

“你阿蘭是個名角兒,他俞則人是個窮書生。兩個人門不當,戶不對,說出去不怕人家笑話!”反對者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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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蘭如今已走紅上海,走紅寧波,還怕找不到有錢、有勢的男人?何苦要好上一無錢財二無地位的教書先生?”惋惜者如是說。

每聽到這類“好言”相勸,徐玉蘭總是付之一笑。她覺得這些“好言”究其實質,無非都在一個“錢”字上,這豈非把兒女婚姻大事視為商品買賣?而這類商品買賣她從進入戲班子以來見得還少麼?不少年輕的女演員,因為貪求錢財,甘願做人家小妾,於是身居洋房,汽車進出,儼然一副闊夫人氣派,著實風光了一陣子。然而,曾幾何時,被人家玩膩了,嫌棄在一旁,昔日的富貴不過一場黃樑美夢。到頭來,悔恨交加,卻無法挽回落泊潦倒的命運,有的甚至輕生而死。徐玉蘭深惡痛絕這種商品買賣式的所謂婚姻!她據此告誡自已:“寧做天上的鳥,不做地上的小。”(小,即“小妾”)

徐玉蘭這樣解釋:

‘天高任鳥飛’,鳥兒可以海闊天空、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做人家的‘小’,寄人籬下,看人臉色,榮華富貴是徒有虛名,只能葬送自已尊嚴、人格。”

在這種以維護自身尊嚴、人格為核心的婚姻觀的支配下,徐玉蘭依然同俞則人主動往來。幾十年後,徐玉蘭在回憶自已這段初戀的情景時,曾無限情深地說道:

“說實在,當初是我比較主動。主動和則人接觸,主動和則人交談,主動和則人遊玩。周圍的閒言閒語我只當耳邊風。我是喜歡則人的人品,喜歡則人的老實。當時我抱定一個宗旨,嫁人要嫁個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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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俞則人。他當然也風聞到了有關他和徐玉蘭兩人關係的種種閒言閒語。但是他性格內向,遇事從不張揚。他習慣於獨自靜思。他並不懼怕有些好事之徒對他的非議,自從父親亡故以後,他已經不知多少回經受了來自叔伯輩的欺辱、冷眼,這反教他增長了人生的、社會的不少見識。他只是深感歉疚于徐玉蘭。他覺得那些閒言閒語的源頭全在他身上,全在他這個窮書生和徐玉蘭的頻繁交往。由於他闖進了徐玉蘭的精神世界,徐玉蘭才遭受到來自戲班子裡一些姐妹的輿論壓力。他怕徐玉蘭聲譽受到玷汙,更怕徐玉蘭日常的練功、演戲受到影響。

俞則人想暫時避開同徐玉蘭交往,為的是讓那些製造閒言閒語的好事之徒收斂一下。然而“情感”二字使他下不了這個決心。直到這時俞則人發現自已已經深深愛上了徐玉蘭。

可不是麼,隨著同徐玉蘭交往日增,俞則人對徐玉蘭的瞭解也與日俱深。這期間,他還聽說了有關徐玉蘭的許多美談,比如 ,徐玉蘭小時候熱心替“串紅臺”的戲班子裡的女孩子們治理“疥瘡”;比如,徐玉蘭在上海“敘樂茶樓”帶領姐妹們與那刻薄的的老闆交涉、評理;又比如,徐玉蘭在寧波天然舞臺演出現場勇鬥和平軍,面對盒子槍的恫嚇而毫不卻步……

何況俞則人還曾親自感受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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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徐玉蘭要俞則人教騎自行車,俞則人欣然答應。起初倒還順當,徐玉蘭很是像樣的騎了一陣。正得意時,忽見前面走來一個挑餛飩擔的,還一路吆喝著:“餛飩吃伐……吃餛飩……”(“伐”字本有一“口”旁,我打不出此字,特作說明——博主注)

這一吆喝,徐玉蘭可慌了神,連車帶人一起摔倒在地,那個挑餛飩擔的大約突然吃驚,手腳一軟,竟也掀倒在地,碗盞、餛飩皮子以及筷子、瓶瓶罐罐碎落一地。

被俞則人攙扶起的徐玉蘭顧不得自已疼痛,倒忙著去攙扶那挑餛飩擔的,還主動賠償了他好幾塊錢的損失費。戲班子裡一些姐妹得知這件事的前後經過後,都說徐玉蘭大可不必賠償經濟損失,因為那挑餛飩擔的並不是被撞著而倒地的。徐玉蘭卻不這麼想,她說道:

“不管怎麼說,人家是因為我的緣故才摔倒的。人總要有些同情心,人家做小生意的,靠賣餛飩吃飯,眼看著吃飯傢什都摔壞了,以後怎麼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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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徐玉蘭是隨口說的,可是俞則人聽了卻別有一番啟示。他拿自已同徐玉蘭相比,當初並沒有想到這一些,唯有一種僥倖感,僥倖自行車沒有撞著餛飩擔,最多說一句“對不起,受驚了”。所以當徐玉蘭主動解囊賠償對方經濟損失時,俞則人先是一怔;而後一想,他深感自愧。

俞則人對徐玉蘭的瞭解越深刻,他就越無法割斷與徐玉蘭的情絲。他深深愛著徐玉蘭,卻不敢主動向徐玉蘭表白;他渴望與徐玉蘭在一起,卻又顧慮招致輿論非議。俞則人消瘦了,對此徐玉蘭尤為敏感。

憑著對俞則人的瞭解,徐玉蘭意識到,眼下俞則人的反常表現,恰恰在告訴徐玉蘭,俞則人在對待與她的愛情上,正處於兩難境地。

“你不敢採取主動,那好,我來採取主動。”徐玉蘭暗自對俞則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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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徐玉蘭又主動約俞則人外出見面。交談中,趁俞則人不注意的時候,徐玉蘭將一張事先寫好的字條悄悄塞進他長衫口袋裡。那字條的字裡行間,徐玉蘭大膽、熱情地向俞則人表露了自已對他的愛慕之情。用徐玉蘭後來的話說,她以這張字條向俞則人“私訂”了終身。

徐玉蘭對愛情的處理,同樣顯示出她特有的純真、機智與堅定。

徐玉蘭熱切地期待著俞則人的回條

三、不速之客

徐玉蘭沒有等著俞則人的回條,卻“等”來了一個自稱蔣太太的女人。這個蔣太太,仗著她男人在特高科裡謀事,很有些自以為是。她平時愛看徐玉蘭演戲,常和徐玉蘭交往,一度還請徐玉蘭在她家裡搭夥用膳。

蔣太太先是裝著親暱、關心的樣子,阿蘭長、阿蘭短地好話說了一通,末了,忽然問道:

“阿蘭,都說俞則人在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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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蘭警覺起來。這幾天常有人找上門來,假借關心為名規勸徐玉蘭同俞則人斷絕往來。她料到這位蔣太太此來也是這番用意,心裡著實有些討厭,便乾乾脆脆說道:

“不是俞則人追求我,是我追求俞則人。”

蔣太太捱了記軟釘子。不過她知道徐玉蘭的脾氣,快人快語,於是她也來個以快對快,說道:

“不管誰追求誰,阿蘭,我勸你斷了這個念頭。”

“果然被我料到!”徐玉蘭心裡在說。她故作不解地問道:“哦?——為啥?”

“俞則人配不上你。姐妹們都在替你可惜。”

“俞則人哪些地方配不上我?姐妹們為啥要替我可惜?”

“他是個窮書生,你是個名角兒……”

“窮書生怎樣?名角兒又怎樣?”徐玉蘭頗有些不客氣地打斷道。

“窮書生麼,就在一個‘窮’字上,一沒有地位,二沒有金錢,將來憑什麼養活你?”接著蔣太太改用一種奶聲奶氣的腔調繼續說道:“阿蘭,憑你的名氣,憑你的賣相,你還怕找不到有錢有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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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蘭強壓著自已心火,回道:“蔣太太,我的想法恰恰相反。俞則人人品好,學問好,這都比金錢、地位更加重要。再說,他對我是一份真心實意,從不故意討好,也從不故作虛偽。我就是要嫁個老老實實的男人,我圖的是樸實無華的生活。”

蔣太太仍不死心,連哄帶壓地說道:

“阿蘭,你年紀還輕,容易一時衝動,到後來,懊悔莫及。為了一個窮書生,枉送了自已錦繡前程,以後誰還會來捧你場?——這個犧牲實在太大了。”

徐玉蘭真發火了,她決計終止這種無聊的對話。於是臉一沉,冷冷地說道:

“蔣太太,他俞則人從沒有討過老婆,我阿蘭也從沒有嫁過男人。如今我和他一個有情,一個有意,相好無猜,堂堂正正,家裡人都不過問,外人又何必說三道四?”停了停,徐玉蘭添了一句道:

“我是抱定宗旨,寧做天上的鳥,不做地上的‘小’。”

她把最後一個“小”字音咬得很重。

蔣太太好象被針紮了一下,麻辣辣的又酸又痛,因為她恰恰做了“地上的小”,是姓蔣的男人的小老婆。她氣得漲紅了臉,悻悻道:

“好吧,我看你做‘天上的鳥’。”!

說罷,她調頭就走。

徐玉蘭望著她猝然而去的背影,重重地舒了口氣。她真想到俞則人身邊,把剛才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說給俞則人聽。

是中午時分了。徐玉蘭來到老闆家用午餐。

俞則人破例沒有來用餐。

四、衝破阻力

原來,就在蔣太太離開徐玉蘭住處後不久,俞則人房內闖進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自稱是蔣太太的的朋友,其實,他是受蔣太太指使,前來威嚇俞則人,意在迫使俞則人同徐玉蘭斷絕關係。

陌生人不等俞則人開口,就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說道:”俞先生,你枉為喝了許多墨水,怎麼一點也不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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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則人一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當然全然不知道剛才徐玉蘭住處發生的那一幕。他默默打量著眼前這位陌生人,揣摸著此人來意究竟何在。

陌生人見他久不開口,又大聲大氣地說道:

“告訴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徐玉蘭不會嫁給你這個窮光蛋,你就死了這個心!”

原來如此!俞則人終於明白,此人無非是受僱於蔣太太,想在他和徐玉蘭的戀愛問題上橫生是非。他不想作任何解釋,一切都是多餘的。他也不想與這種人計較,以免節外生枝。他很有氣度地隨口問道:“先生你尊姓大名?”

“這無關緊要。”陌生人冷冷一笑道。接著,煞有介事地拍拍俞則人肩膀,用一種江湖口氣又說道:“老弟,聽我的話,沒錯!要不,苦日子在後頭呢!”

陌生人走了。他臨走前甩下的這句話倒令俞則人感到迷惘,“苦日子在後頭”,這分明是恫嚇,流氓無賴式的恫嚇!

俞則人回到書桌前。書桌上攤著一張字條,那是他上午與徐玉蘭分手後回到住處寬衣時從長衫口袋裡掉落出來的,字條上是徐玉蘭親手寫的幾行工工整整的毛筆字:

俞先生:

幸得相識,不勝欣喜,俞先生的人品、學問都令我欽慕,如

蒙不棄,我願作俞先生的終身伴侶。專此順頌

暑安

徐玉蘭

俞則人對著這張字條看了又看,當看到“終身伴侶”四個字時,他心底止不住又升起一股火辣辣的熱,直到頸脖、耳根、面頰。他再也顧不得那流氓無賴式的恫嚇,更顧不得周圍的閒言閒語,他要寫回條,他要向徐玉蘭傾吐深藏著的真摯的愛!

又有一個人推門進來,是俞則人的姑母,天然舞臺老闆娘。她告訴俞則人,蔣太太去找過她,花言巧語中帶著幾分威脅,要她教訓教訓她的內侄,別壞了徐玉蘭名聲。姑母懾於蔣太太那個在特高科謀事的男人的威脅,不得不從。

“則人,聽姑母一句話,你和徐玉蘭恐怕沒有緣份,你就斷了這份情絲吧。”老闆娘似乎哀求地對俞則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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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則人沒有吭聲。他心緒一下子給攪亂了。他可以對陌生人的恫嚇置若岡聞,但是他無法迴避姑母的哀求,那維繫著姑母和姑父命運的哀求。他讓自已漸漸平靜下來,想出了個權宜之計,開口道:“姑母,有些話我現在不便說。”

他所謂“不便說”的,顯然是指徐玉蘭給他的那張親筆字條。他不想讓姑母看,生怕惹出新的是非來。

不等姑母接話,俞則人又說了下去道:“我暫且離開這裡,再說。”

就這樣,俞則人連午飯也顧不上吃,匆匆打點好行李,匆匆走了。他沒給徐玉蘭留下一句話,更不要說給徐玉蘭寫回條。

這一切,正在林老闆處吃午飯的徐玉蘭原先一概不知道,她是憑著她的機敏,從老闆娘那飄浮不定的眼神裡察覺到:俞則人恐怕不辭而別了,幾經盤問,老闆娘終於如實相告,至於俞則人的去向,老闆娘推說“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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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蘭擱下碗筷,一口氣回到戲班子裡。此時此刻,她唯有同自已小姑母徐春鳳私下商量、拿主意。幾天後徐春鳳打聽到,俞則人住到寧波城外他舅舅家裡去了。徐玉蘭驚喜交加,隔天就由徐春鳳陪同到得城外,找到了俞則人。

一對眷眷相戀的情人,兩顆息息相印的心,衝破重重阻力——有來自世俗偏見的,也有來自社會惡勢力的,終於得以重逢。這一回相見,徐玉蘭和俞則人彼此都說不盡的體已話,訴不完的相思情,真是戀到苦時情更深。不過,他們倆真正結合,還是十二年以後的事了。

此後不久,俞則人離開了寧波,應邀到上海他表兄所經營的匯豐百貨公司去幫助料理業務了。跟著,徐玉蘭也辭別天然舞臺,再次返回上海。

徐玉蘭和俞則人雖然都先後到了上海,但兩人見面的次數反倒不如在寧波多,這是因為一方面徐玉蘭一心撲在越劇上,無暇顧及兒女情長。另一方面她擔心無良小報的記者會抓住“緋聞 ”大做文章,給居心不良的人以可乘之機。因此他們彼此都強忍思念之情,一年也難得見上幾面。

解放後,徐玉蘭參加了總政文工團越劇隊,大江南北忙於演出。1953年,在抗美援朝前線陣地,她冒著槍林彈雨,無畏無懼地慰問演出了八個月。

1955年5月9日,由組織做主,徐玉蘭與剛從上海財經學院畢業的俞則人結婚,結束了兩人長達12年的苦戀。徐玉蘭的兩個兒子全家都在美國,她本可以去美國享受舒適安逸的生活,但為了越劇藝術,為了徐派弟子,她留在了上海。俞則人在“文化大革命”中逝世。(轉載自《文匯報》,作者趙孝思,如有侵權聯繫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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