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推送之《一張集中北京城好角的戲單》錄自《京劇藝術在天津》書中《天津十年》一文，作者許姬傳（1900-1990），字聞武，號思潛，原籍浙江，生於蘇州。1919年到天津，在直隸省銀行當文書，後長期任中國劇協和梅蘭芳劇團祕書。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此文。
羅癭公手書的戲單
還有一次在北京看堂會戲，我只記得芙蓉草的《辛安驛》，最近找到羅癭公手書付印的戲單（按：我收藏許多戲單，此乃劫餘），想起當時情況。
芙蓉草是藝名，本名趙桐珊，早年跑碼頭，生旦淨醜一把抓，我曾在杭州第一舞臺聽過他的《打棍出箱》的範仲禹，據他說是陳十二爺（彥衡）教的唱腔。梅蘭芳初次赴日(1919年)，把他帶去，改名趙醉秋，與貫大元合演《坐接殺惜》，《御碑亭》的得祿、《空城計》的老軍他都扮過。後來拜王瑤卿為師，專唱二旦，傍過程硯秋……那天他開場唱《辛安驛》，還踩蹺（木底小腳鞋），有幾個戴紅鬍子亮蹺的身段，很見工夫。
程硯秋、芙蓉草、俞振飛之《鴛鴦冢》
1982年，我曾在電視裡看《辛安驛》，穿彩鞋，亮黑底鞋，毫無美感，大可不必亮蹺。
白牡丹是未改荀慧生前的藝名，他與我年齡相仿，20來歲，扮相豔麗，和王長林合演《小放牛》，一老一少，相映成趣，田桂鳳與蕭長華的《送灰面》，當年曾唱在譚鑫培後面，現在已是田大媽時代，除了少數老觀眾外，像我覺得毫無興趣，這齣戲的內容低級庸俗，還有黃色的臺詞、表演，我生平就看過這一次，倒了胃口。
下面孫菊仙、龔雲甫的《雪杯圓》，孫菊仙很賣力氣，龔雲甫嗓子也不壞，梅蘭芳、餘叔巖的《梅龍鎮》，幾乎是堂會、義務戲裡必有的劇目，所謂熱門戲也。
《大保國》是陳德霖的李豔妃，王鳳卿的楊波，裘桂仙的徐彥昭，都是高調門，聽三人對咬，十分過癮，劉鴻聲的《探陰山》前面已經談過，不再重複。聽劉鴻聲的戲有一個特點，假定一個戲連聽三次，唱腔、調門毫無變動，總叫你滿意而歸。
《天女散花》的配角都是好老，李六(壽峰)的維摩居士、他的弟弟大李七（壽山）的如來佛。這個角色，初排時有爭論，有人主張勾金臉，紅髮、紅眉毛，穿黃褶子，斜帔……一向是由淨角扮演的，有人認為紅髮、紅眉形象太凶猛，不夠慈悲，唱過幾次後，梅蘭芳找李壽山研究，紅髮、紅眉改為黑色了。還有高慶奎的文殊，曹二庚、李敬山分扮侍者，都是好角，頭場的佛殿就莊嚴有氣魄，抓住觀眾。梅蘭芳扮天女，從服裝、化妝、身段、表情，都有仙氣，這是經過多次修改而定型的。
羅癭公手書馮宅堂會戲目
大軸《八蜡廟》是群戲，最特殊的是楊小樓的費德功，餘叔巖褚彪，給我印象較深的是張文斌的老媽，其他都是本工。總之，當時北京城的好角都集中在這張戲單裡了。
（《京劇藝術在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