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納回顧:《小偷家族》中社會關照的真相

去年五月,《小偷家族》登頂戛納,這是日本的第五座金棕櫚大獎。

今天,我們就對這部電影的社會關照進行回顧。

戛納回顧:《小偷家族》中社會關照的真相


社會關照的真相

“島國根性”是《小偷家族》的導演是枝裕和對日本社會所想要著重做出的反思。他認為,“由於自身不成熟,個體對籠罩整個群體的(在外界看來只能稱之為暴力的)單一價值觀不加批評、隨波逐流,並沉湎在如此便能心安理得的錯覺當中。”

作為旁觀者,大多數人也許難以對這樣一起法律事件做到感同身受,對新聞的閱讀往往會停在信息量上便淺嘗輒止,無法意識到這背後發生的真相所謂何物。

柴田治與信代兩位主角,代表的便是日本經濟歷次低迷後的東京社會底層的中年人們——日僱勞動者。他們按日結賬、獲得工錢,收入低且勞動環境惡劣,無法獲得工傷保險和社會保障等勞動保護。信代在奶奶過世後提議將她掩埋,不申報死亡或舉辦葬禮,很大的原因便是為了能夠繼續冒領養老金。

這麼做看似聳人聽聞,實際上在日本卻是“常見現象”,不少家庭鋌而走險,隱瞞老人離世的消息,甚至處理掉老人的屍體——2010年,日本全國調查“百歲老人是否真的在世”活動,僅在兵庫縣一個地方,便發現了一萬多名老人其實早已去世,但仍由家屬冒領養老金。

而一家人居住的破落的家宅,在東京常常會被當做危房,多已被政府以低價“遊說拆遷”。在電影中,每個角色都沒有獨處的房間,孩子們只能在擁擠的櫃子中睡覺、學習。

在這個家庭組成之前,他們都曾有各自的居所——亞紀是奶奶的前夫在重組家庭後的孫女,從奶奶的探訪裡,我們可以看到她的原生家庭顯然是中產階層;由裡最後回到了自己的親身父母身邊,再潔淨的公寓都在陡然之間變得陰冷、無趣。

以上的種種設定,都顯示出了電影對現實投射的殘酷一面。但同時,是枝裕和在處理這些社會話題的時候,又採取了非常不一樣的角度。他是一位擅長從自我生命體驗中提取創作元素的電影導演,對真相的揭露也往往不止一面。

哪怕現實殘損,情感卻能在陰翳裡透出光亮,在角落裡被無聲傳遞。人與人之間產生共鳴的經歷,為這部作品帶來了舉重若輕的力量,讓它變成了一個匯聚記憶的場所——信代發現小女孩由裡身上有和她一樣的燙傷印痕;在之後燃燒她的衣服時也緊緊抱著,透露出曾有過的類似經歷。

亞紀與4號先生的首次談話,言及的是由裡如何愛惜新買的泳衣,自己也曾如此;而這場看似奇妙的露水情緣,其實早就在信代的人生中上演過了。

同樣,在《小偷家族》最後的離別時刻,多重的反轉與落幕,經由前期大量的鋪陳,達到了堪稱是“深水炸彈”的效果:信代面對審訊時無言以對而又無法自持的慟哭,告訴祥太身世時看透一切的微笑;柴田治與兒子祥太最後一次在雪夜戲耍、堆雪人;祥太告訴柴田治真相後,在車上回頭用默語道了一句“爸爸”。

一切都在決絕的沉重中,帶著無法被輕易言說的複雜的溫暖,在瞬間傾瀉出了磅礴的情感。他們的生命交疊,在這一刻分崩離析,卻又彷彿更緊密了。

這部電影,看似是以虛構的方式,來演繹特定的真實新聞事件,實則是利用環境空間與一年時間線的流動,將生活流的敘事運轉起來,讓觀眾體驗他們被抓前的日常生活。於是乎,這些“被遺棄”的角色們,無論是被父母遺棄、還是被社會遺棄,他們首先都不是作為冷冰冰的“罪犯”身份,而是以鮮活的個體來存活,相偎相依、互相取暖。

通過如此的刻畫方式,令電影對現實的關照,邁入到更為普遍的情境之中,從而引發更為廣泛的共鳴。“違法”、“犯罪”這類字眼,往往連帶著的是“法不容情”,卻在這部電影中被喚起了溫度。換言之,真相需要被凝視,更需要被經歷與體驗。是枝裕和所想要描繪的,是“只有平凡人生活的、有點骯髒的世界,忽然變得美好的瞬間”。

沒有人該成為現實的旁觀者——這就是《小偷家族》與它的導演是枝裕和,在面對現實時所採取的發聲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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