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後

把老虎請回景陽岡

話說景陽岡的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後,武松一時成了當地的英雄,所到之處都受到大家的熱烈歡呼。只有一位長者搖搖頭說:“這未必是件好事啊!”

長者的話很快就應驗了。此後的一年裡,在陽谷縣,老虎傷人的事是基本絕跡了,但像狼之類的野獸襲擊人的事件卻陡增起來,一年內被野獸吃掉的人竟比武松打虎前的年頭還多。

縣官只好向那位搖頭的長者討教。長者說:“老爺,你看,在自然界中所謂一物降一物。虎是百獸之王,假如沒有虎的存在,那麼像狼之類的猛獸就會大量繁殖起來。假設1只虎的存在可以減少10匹狼,那麼1只虎死了,即等於增加了10匹狼,被野獸吃掉的人數不增加才怪呢!”

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後

縣官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便問:“老虎已經死了,那現在怎麼辦?我看只好去消滅狼了。”長者又搖搖頭說:“不行啊。狼以兔子、田鼠等小動物為食,而兔子、田鼠是莊稼的大敵。要是沒有了狼,兔子、田鼠大量繁衍,縣裡絕大多數田地的收成就成問題了。收成一出問題,到頭來餓死的人恐怕比被野獸吃掉的人還多呢。”

縣官被他這麼一說,更是著急了,趕忙討教對策。長者無奈地說:“沒辦法,只好到別處買只活老虎回來放養了。”縣官依此言行事,果然此後陽谷縣野獸吃人的事件又漸漸少下去了。而武松一氣之下就投奔了水滸梁山。

以上故事雖說是編者杜撰的,不過其中的觀點卻來自最近發表在美國《科學》雜誌上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說,像陸地的老虎、獅子,海洋裡的鯊魚等處於食物鏈最頂端的大型掠食動物的大量滅絕,會給地球生態系統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這些災難涉及植被改變、氣候變化、加速疾病傳播等各方面,其產生的影響實在不可小覷。

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後

大量捕殺掠食動物的種種惡果

上世紀30年代,美國黃石國家森林公園為了遊客的安全,公園裡的狼被大量捕殺,一時絕跡。相反,狼的主要獵物麋鹿卻大量繁殖起來。隨後科學家發現,公園裡的小白楊和小柳樹開始幾乎停止生長了,並且有些溪流改道,小溪邊的水獺也少見了。

事後發現,這正是野狼絕跡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野狼的“缺席”不僅造成了麋鹿氾濫成災,也改變了麋鹿的某些行為。譬如說,麋鹿以草和樹葉為食,當有野狼的時候,它們覓食時警惕性很高,每吃幾口就換個地方;而且它們決不會吃小溪邊的草和樹葉,因為萬一狼從後面逼過來,被溪流擋住它們就無處逃命。“狼外婆”一走,麋鹿吃起來就無所顧忌了,有時候一群麋鹿圍著一片地方,把那裡所有的植被吃個乾淨才離開,使得植被再也很難恢復過來;它們也不再忌諱在小溪邊覓食了,由此造成的惡果是兩岸植被遭受極大的破壞,溪流改道,水獺搬家。這一切直到黃石公園重新引進野狼之後才恢復如初。

同樣的現象也發生在海洋裡。北美洲太平洋沿岸,為了剝取海獺皮牟利,自17世紀以來海獺被瘋狂捕殺。海獺是該地區淺海生態系統中處於頂端的掠食者,它們的主要獵物是海膽,而海藻又是海膽等其他海洋動物的主要食物資源。當海獺被大量捕殺之後,海膽就恣意繁殖起來,過度生長的海膽把海藻搶食一空,結果其他海洋動物就大量滅絕了。

科學家還通過對比發現,在一些海島附近的海底生態系統裡,有鯊魚的往往顯得生機勃勃,而沒有鯊魚的則顯得死氣沉沉,往往被過度繁殖的藍藻等生物所窒息。

一些掠食動物據稱還可以控制傳染病。比如禿鷹可以控制狂犬病和炭疽熱,掠食性的魚類可以控制瘧疾。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部分地區,因為獅子和豹被大量捕殺,它們的獵物之一狒狒就大量繁殖。這些人類的近親特別喜歡在人類居住處附近活動,它們不僅經常破壞莊稼,而且把新型的寄生蟲和傳染病傳給了當地人。

老虎被武松打死之後

保護生態新觀念

自人類出現在地球上以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處於食物鏈頂端的掠食動物急劇減少了。有研究者聲稱,這大概是人類迄今對地球生態系統產生的最重大、最深遠的影響,遠遠超過了工業汙染。

一般來說,這些掠食動物也襲擊人類,引起人們的恐慌,所以我們必欲除之而後快,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從維持人類賴以生存的生態系統這個角度來說,它們非但不是敵人,反而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現在也在保護老虎、獅子等瀕臨滅絕的掠食動物,但多半是從保護生物多樣性的角度來保護它們的,很少是從它們在食物鏈中所處的特殊地位這個角度去考慮。現在這種觀念應該改變。在一個生態系統裡,從對整個生態系統的影響角度來說,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是同等重要的。舉個極端的例子,老鼠就沒有老虎重要,因為老虎處於食物鏈的最頂端,它們對生態系統的影響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前面我們已經看到,它們的缺失會造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最終的影響可能會徹底改變整個生態系統,自然也會波及我們人類。

如果在保護區裡,我們不是採取目前對各個物種一視同仁的保護政策,而是有意識的向這些處於食物鏈頂端的動物傾斜,那麼我們也許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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