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從哪裡來（六）
烏樑素海，你好漂亮！
內蒙古西部荒漠半荒漠草原的
一盆“救命水”
烏樑素海有多重要？
本世紀初
中國、挪威、瑞典三國專家
曾展開聯合調研
他們認為
位於烏拉特前旗的烏樑素海不僅是中國的
也是世界的
烏樑素海疣鼻天鵝/翁蓮芬攝
然而，三國專家也發出了預警：
如果對烏樑素海不加以治理和保護
40年內它可能會消失！
烏樑素海從何而來？
要向何處去？
它為何能牽動世界的目光？
要回答這些問題
我們需要先來了解一下
烏樑素海的獨特之處
一、烏樑素海為何獨特？
烏樑素海水域南北長、東西窄
如同一顆奪目的明珠
鑲嵌在祖國西北荒漠半荒漠地帶
它形狀狹長彎曲
如一隻海豚頂著一顆水球
烏樑素海總面積293平方公里
比呼和浩特市城區面積略大
相當於我市七個旗縣區
城區面積總和的近三倍
烏樑素海衛星地圖
數據令人瞠目結舌
所以它當仁不讓
成為地球同一緯度最大的溼地
黃河流域在內蒙古最大溼地
也是荒漠半荒漠地區罕見的溼地
高曉龍攝
擁有龐大面積的烏樑素海
具有了許多大湖的特徵
夕陽下的漣漪/硯沫攝
湖面微微鼓起
湖水經常掀起一人多高的浪頭
遇有大風
湖水拍打湖岸，如同潮汐
烏樑素海冬捕
湖中魚類眾多
鯉、草、鯽、鰱、烏鱧等
20多個魚種繁衍生息
其中黃河鯉魚享譽周邊
還有許多水生物種在此安然生存和繁衍
漁場工人捕撈湖魚
烏樑素海的獨特不僅僅體現在它的風光上
更體現在它改善生態和氣候的重要功能上
蘆葦滿布
打開地圖，你會發現
烏樑素海西邊有三大沙漠：
騰格裡沙漠、烏蘭布和沙漠、庫布其沙漠
因為氣候和人為因素
三大沙漠以不可阻擋之勢一年年東進
然而，因為有了烏樑素海
所以沙漠止步於包頭以西
因此，它的第一個重要作用
便是阻止沙漠東侵
保護了呼和浩特、包頭
乃至京津冀的生態和氣候
通過蒸發作用
烏樑素海每年向大氣補水3.6億立方米
同時入滲向地下水補水0.66億立方米
調節了區域氣候
在普遍年降水量不足200毫米的巴彥淖爾
烏樑素海附近的烏拉山
年降水量最高達到350毫米
而大樺背更是樹木蔥鬱
究其原因，烏樑素海功不可沒
這是它的第二個重要作用
大樺背/高曉龍攝
可以預想，如果失去烏樑素海
不僅大樺背的美景將消失
整個河套地區都將加速荒漠化
形成新的沙塵暴發源地
位於河套灌區總排乾溝主幹段尾部與烏樑素海連接處的紅圪卜排水站，屬於大中型泵站，是灌區排水的“咽喉工程”，也是亞洲最大的斜式軸流泵站，以“中國斜式第一泵”著稱。
烏樑素海接納了
河套灌區1000萬畝水澆地的農田排水
這些排水攜帶大量未被分解吸收的化肥
進入烏樑素海後
經山洪水稀釋
又經過蘆葦、香蒲
和各種沉水植物及浮游生物的降解處理
淨化後排入黃河
避免了汙水直排黃河帶來的汙染問題
這是它的第三個重要作用
烏樑素海湖區葦林上空飛翔的各類飛鳥
烏樑素海
是世界八大候鳥遷徙通道上的重要節點
是在全球荒漠和半荒漠地區中
為數不多的鳥類遷徙地和繁殖地
是疣鼻天鵝的故鄉
近200種鳥類春秋季來到這裡
停留整休，生長繁殖
葦林中棲息的天鵝
攝影家說
不來烏樑素海不知白天鵝之多
不知手上的鏡頭短
這是烏樑素海的第四個重要作用
烏樑素海還承擔著
接納暴雨山洪、黃河汛期洩洪的作用
它的重要
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二、烏樑素海從哪裡來？
烏樑素海附近氣候十分乾旱
年均降水量只有215毫米
如此巨大的湖泊是如何形成的呢
航拍烏樑素海
1000多年前
烏樑素海還不是湖泊
而是一片草原
隋朝在這裡設大同城
唐朝在這裡設天德軍城
目的都是以城為塞
遏住今包頭市以西的昆都侖河谷
防止突厥兵馬通過河谷
由陰山以北長驅直入
威脅中原安全
在它的北部
黃河沿著陰山山腳緩緩東流
通過色兒騰山和烏拉山中間的明安川
在現包頭昆都侖河處轉向南
黃河從2000多年前的西漢到明朝末年
在流入河套平原後
在今磴口縣的補隆淖西北分為南北兩河
南河在當時為次河道，北河為主河道
西漢時黃河南北河與今烏樑素海的位置
平靜的河流下，地殼運動從未停止
陰山山脈不斷上升，河套平原不斷下陷
終於在清朝初年
現在的烏樑素海處高出了黃河流淌的高度
黃河在這裡受阻、再也無法東流
於是急轉向南
形成了一段南北走向的河道
這就是烏樑素海的前身
現在從衛星圖上還能清晰看到位於烏樑素海南部湖中的古河道遺址，每到夏季，由於水體的富營養化，水草瘋長，大部分水面被沉水植物填滿，唯獨古河道的位置因較其它位置水深，而無水草生長。
同時，在河套的西部
通過賀蘭山和陰山之間的缺口
西北風攜帶著阿拉善流沙長年侵入
加上狼山山洪頻發
山洪攜帶大量山石在山前南麓堆積和擴展
這兩大因素使得黃河主河道不斷抬高
終於在1850年
北河上游烏拉河到烏加河
一段長約15千米的河床被泥沙淤塞
迫使北河斷流
黃河主流流向南河
黃河再次改道
狼山與後套平原之間有一條斷層帶。在漫長的地質年代裡，斷層以北的狼山不斷抬升，以南的平地則不斷陷落，形成了一個斷陷湖盆。後來，黃河經過多次改道沖積形成了肥沃的平原。清道光三十年，黃河從烏加河改道南支，為自流灌溉提供了便利條件。
黃河的這次改道帶來了三個結果：
第一個結果是
形成了後套平原引黃灌溉的地形條件
造就千萬畝良田成為可能
如今綠樹成片的河套平原
第二個結果是
位於今磴口縣
當時後套的第一大湖屠申澤
由於失去了黃河的水源補給而漸漸乾涸
留下的窪地被隨風颳來的阿拉善流沙填充
成為了今天巴彥淖爾境內的
烏蘭布和沙漠（下期詳述）
烏蘭布和沙漠
第三個結果是
烏拉山西部這一段南北河道廢棄
而由於之前黃河急轉南下
在這裡衝下了大片窪地
在最低的兩處窪地形成了兩個積水窪
一處叫“大巴兒洞”
另一處叫“海壕”
兩處水窪總面積2平方公里
這兩處水窪地岸邊長滿了紅柳
於是當時人稱之為烏樑素海
意為“紅柳湖”
走西口路線圖
1876年後
大量的漢族農民由中原遷入
來河套平原開荒
兩處河跡湖佔水利之勢
上游的烏加河和山洪
提供了得天獨厚的灌溉條件
周邊又有一望無垠的黃河沖積平原
於是，許多農民看中了這裡
開墾了大量農田
四周農民不斷遷居烏樑素海耕種
人口逐年增多
除了耕種戶外
還有開碾坊、油坊、鐵木匠鋪、販賣牲畜
做草料買賣、開車馬大店的等等
這種熱鬧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民國初年
清初時期黃河河套地區的水系，東西向由南北兩支，演變成南、中、北三支；由南向北流的一段，演變成東、西兩支。
1930年大旱
烏樑素海地區顆粒無收
地主動員佃戶
到烏加河上游同義隆攔河壩要水
引起紛爭
紛爭中，有人掘開攔河壩
致使烏加河水像脫韁野馬凶猛下洩
不幾天，大水便淹沒了
烏樑南、北隆太、紅卯圖
三裡城、柴碾坊等幾個村子
至此，烏樑素海真正成了一個海子
草原明珠烏樑素海/張志堅老海
1931年反旱為澇，黃河水勢大
烏加河河壩到處決口
同時
還有河套地區先後開挖的
幾道大渠
也不斷向烏樑素海洩水
再加上烏拉山、狼山的山洪來水凶猛
烏樑素海水面不斷向四周擴大
1933年，原種植戶為了繼續種地
按股集資
從下游經西山咀開挖了
約20華里的“退水渠”
但上游來水大
退水渠的退水能力弱
一直沒能達到預期目的
陰山下的烏樑素海
1934年雨水又偏多
紅山口、莫楞河山洪大量排入湖內
烏樑素海的水位高漲
周圍的劉補隆、雞烏素
維圪圖、八倍水道
石蘭計、廣義站等村莊被淹到了水下
1938年，烏樑素海達到歷史最高水位
東抵黑頭崖子、三裡城、壩頭
小明沙、南昌、壩灣
北抵臺路南
西至哈惠橋、白盛號
生窪地、黑壩
南抵耙子布隆、西山咀
南北長約120華里
東西寬約50華里
水面擴大到近800平方公里
這是烏樑素海歷史上達到的最大面積
相當於一個南京市的城區面積
建國前的烏樑素海，面積達到800平方公里
新中國成立後後
為了圍海造田
烏樑素海的上游水源一度被截斷
水面面積急劇縮小，幾乎乾涸
後來，國家引黃河水進入烏樑素海
水面又恢復到247平方公里
1978年秋，水面擴大到293平方公里
至此
烏樑素海的面積也就趨於穩定狀態
一直保持至今
1976年，河套地區開挖、疏通了總排乾溝
阻斷了烏加河向烏樑素海供水的源頭
總排乾溝的排水成了烏樑素海的主要水源
全民奮戰總排幹
三、烏樑素海將往哪裡去？
今年春天，央視記者來到烏樑素海
住在這裡十幾天
拍攝疣鼻天鵝孵化繁殖過程
央視的報道里
親切地將烏樑素海稱為“疣鼻天鵝大產房”
畫面中水波盈盈的湖面上那美麗的疣鼻天鵝
萌化了全國億萬觀眾的心
大家驚呼：“這是最天然最美麗的地方！”
烏樑素海疣鼻天鵝/翁蓮芬攝
龐大的溼地
動物植物和湖中微生物的多樣性
春秋兩季宜人的溫度
使烏樑素海成為候鳥的天堂
閆文波攝
在烏樑素海
國家一二類保護鳥類多達39種
中日協議保護鳥類多達95種
如大鴇
斑嘴鵜鶘
遺鷗
孫孟和攝
黑鸛
張外攝
玉帶海雕
張外攝
繁多的鳥類將烏樑素海妝點得
或浪漫唯美
或鍾靈毓秀
孫孟和攝
或嫵媚多姿
張礫攝
或幸福溫馨
徐自宏攝
2003年春
央視的動物片攝影師劉寧
和科技頻道“發現之旅”節目組
來到烏樑素海
他們在這裡拍攝了三個季節
把疣鼻天鵝的隱祕生活展示給了世人
攝影師劉寧
隨後，央視幾乎年年有節目組到這裡拍攝
更多的攝影師也加入了進來
烏樑素海的美逐漸向外傳播
疣鼻天鵝/郭明和攝
在眾多鳥類被發現時
攝影師們也注意到了
烏樑素海其它獨特的景緻
這裡湖面銀光朗映，水天一色
萬頃空明，波光浩渺
每到春夏之際，綠蔭綽綽
湖水和蒲草相得益彰
藍天與碧波交相輝映
使烏樑素海平中溢情，平中見美
張蒙攝
阿力奔草原南端的烏拉山奇峰矗立
怪石嶙峋
置身山頂向西北眺望
湖、原、山三大景觀盡收眼底
阿力奔草原天池生態旅遊區
如此美麗與獨特的烏樑素海
讓人見之難忘
然而巴彥淖爾人想得更多的
則是它的治理和保護
在蘆葦中開闢網格水道增加水體流動性
就遏制烏樑素海的汙染
中國、挪威、瑞典三國專家曾展開聯合調研
三國專家預測
如果不加以治理和保護
烏樑素海將在40年內變成沼澤地
我們無法想象
生態地位如此重要的烏樑素海一旦消失
將給我們帶來什麼？
將給河套帶來什麼？
環境檢測部門工作人員正在調取湖區水樣
2018年，巴彥淖爾市委提出
將烏樑素海與市域發展緊密結合起來
統籌推進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統治理
下決心走綠色高質量發展道路
才能從根本上治理好烏樑素海
對於由工業和生活排水
產生的點源汙染
要徹底斬斷
到2019年底
全市5500多萬噸
生活汙水、工業廢水全部再生利用
不再進入烏樑素海
汙水處理
就農田排水產生的面源汙染治理
註冊“天賦河套”
巴彥淖爾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
提高農產品品質
開展“控肥增效、控藥減害
控水降耗、控膜提效”行動
促進傳統農牧業向現代綠色有機轉型
對於由於湖中淤泥產生的內源汙染
實施產業化治汙新對策
同時通過凌汛期集中進行生態補水
並飼養水禽、保護候鳥、消耗氮磷
提升湖體承載和自淨能力
讓烏樑素海再現昔日風采絕非一日之功
烏樑素海的未來在哪裡呢？
恐怕正是打造河套全域綠色有機
高端農畜產品生產加工輸出基地
因為歷史已經證明
愈是綠色愈是美麗
策劃：韋嘉 田昌
整理：韋嘉 王月榮 包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