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是近幾年課程研發的熱門，湧現出許多富有特色、值得借鑑和推廣的個性化課程與風格鮮明的教師。在眾多借助繪本進行的讀寫課程設計中，何捷老師的“繪本兒童寫作課”值得關注。他提出“專注做一件事——我用繪本教兒童寫作”的理念，他的繪本兒童寫作課程設計，涵蓋小學低、中、高三個學段，突破了“繪本僅適合低幼兒童”的侷限。他設計的課例在全國各級教學觀摩中，受到學生和教師的一致好評。本期我們刊發他的教學主張以及代表課例，全景式呈現“繪本兒童寫作課”，希望給大家帶來啟發。
我用繪本教兒童寫作
何 捷 （福建福州閩江師專福州教育研究院）
培利·諾德曼在《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中說的話，被奉為繪本界的“聖經”——一本圖畫書至少包含著三個故事 : 一個是文字講述的故事，一個是圖畫暗示的故事，還有一個是文字與圖畫相結合而產生的故事。可見，蘊藏無窮故事的繪本，似乎天然就具備用以教學寫作的特質。
從能力發展觀來看，用繪本教兒童寫作，至少在以下幾個方面極為有益。第一是覺察力。藉助繪本培養學生的覺察力，這不僅僅是觀察畫面，讀一兩句文字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對故事情節的發現，對畫面細節的捕捉，對前後頁面關係的聯想，在整個繪本的讀寫實踐過程中，認知的成長也會帶來心靈感受的變化。這一切形成了對寫作有益的覺察力。其二是表達力。藉助繪本敘述故事情節，或是結合繪本做各種不同類型的表達訓練，這是較為常見的能力提升練習。繪本的畫面、故事、文字的合奏，讓敘述和表達變得有趣、有味、有意義。每次的表述都帶有故事情節，都具有情境體驗，都擁有故事特有的體式語言，高頻反覆訓練，小孩很快會成為故事高手。其三，選擇力。選閱讀畫面美好的繪本，潛移默化地學習擇美；閱讀情節曲折的繪本，自然而然地選擇學寫安排故事發展；閱讀溫情馨香的繪本，選擇感人的平凡細節；閱讀幽默誇張的繪本，學習用創意為同伴帶來快樂。讀什麼就選什麼，閱讀影響著寫作選擇，讓選擇變得有針對性，有品位，有個人的思想傾向。其四，想象力。兒童在繪本中接觸到的不僅僅是故事情節，不僅僅能感受精美的視覺效果，更是在畫面和故事的激活下，開啟想象的無限可能，自覺體會蘊藏於繪本間的人生哲理。繪本是由圖畫符號系統和語言文字系統相結合而產生的一種兒童文學載體，同一般以文字為主的文學作品相同，繪本的意義生成也是多元、開放的。繪本的圖畫並不是對現實世界真實存在事物的如實描繪，其所表述的意義往往不是讀者直接看上去的樣子，而是隱含著更為複雜多樣的內容和意義，這就需要閱讀的時候加入自己的體驗和理解，調動自己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主動去填補空白，在與圖畫和文字的交流對話中主動地建構意義，最終完成閱讀和寫作。這就是繪本寫作中想象力的運用。
從適應性上說，用繪本教兒童寫作，可以在各個年級進行，伴隨小學全學段。第一學段，藉助繪本，模仿寫話。繪本中的圖像與文字在故事意境中無縫對接，這就使文字在故事情境中展示出超凡的表現張力，帶給兒童曼妙的閱讀感受。教學時，可以藉助故事講述，有意識地引領兒童關注繪本中簡單的文字表述，抓住關鍵語句指導模仿，讓寫話變得輕鬆、有趣、有序。第二學段，藉助繪本，練習表達。繪本中文字精煉簡潔，故事性強，是優質的表達範本。特別是教學中營造的“師生共讀”閱讀形式，產生的故事場域力量很容易讓兒童沉浸其間，促進學生的表達慾望。兒童會自覺結合故事以及畫面展開想象，體悟出文字中美妙的表達效果。教學可以充分藉助情境感染，讓兒童在一“入”一“出”的過程中，練習表達。“入”，進入故事情境，展示“我”的另一設想；“出”，跳出故事迎面生活，表達“我”的獨特創意。第三學段，藉助繪本，學習構思。我們提倡的繪本輔寫，絕不是藉助繪本說教，而是要讓繪本中隱藏的創繪本故事吸引兒童，文字構思力功不可沒。在第三學段教學中，可以重點引導兒童關注內隱的寫作密碼，感受繪本閱讀前所未有的文字探祕之樂，在趣味的推動下，兒童遷移到繪本之外的自由創意表達。
用繪本教學寫作，第一意義在於“凡用繪本進行寫作教學的，大多不會走老路，穿舊鞋”。繪本的多元、變化、深邃、趣味，不論從哪一個方面入手，都不會讓人和穿靴戴帽、空喊口號式的寫作套路聯繫在一起。第二，在於學生寫作意識的啟蒙。為什麼寫？能夠寫什麼？可以如何寫得更吸引人？這些和寫作息息相關的問題，都是個體寫作行為中最需要引起重視的寫作意識。繪本介入寫作後，我們發現兒童有了自覺的寫作意識，這是極為有益的蒙發。第三，長期堅持用繪本教寫作，可能影響兒童文心的細膩與敏感。寫得好不好，文心很重要。藉助繪本，兒童可能會在“圖文互補”中，進行增補，讓自己的想象與表達，與原文共舞，共同敘述一個更為精彩、完整、獨具特色的故事；可能會發現繪本中隱藏的各種細枝末節，能用“放大鏡”發現細節中的無限精彩，能關注並挖掘出細節中蘊含的意義，寫出另一個隱藏的故事；還可能結合繪本，進行日記書寫，書信往來，寫各種生活中看得見、用得著的文體，因為繪本中原本就有生活。
課 例
讀繪本故事，暢談成長故事
二年級繪本創意讀寫課
教學過程
一、自言自語中的“成長”話題
（一）話題討論“長大後，你要做什麼”
師：這節課，我們來讀繪本《我長大以後》。繪本的主人公是一個可愛的小公主，她很高興和大家分享她的成長故事。看！她來啦。和她打個招呼吧。
生：小公主，你好。
師：這一天，小公主拿尺子一量，發現自己又長高了，心裡很高興。她興奮地對自己說：“哇，我終於長大了。”孩子們，祝福小公主，也祝賀你們，大家都長大啦。
生：謝謝老師。
師：但是，隨即她又想：“長大以後，我要做什麼呢？也許我應該變得不一樣。”各位同學，其實小公主思考的問題，全天下孩子都會這麼想，那就是：長大以後，我要做什麼呢？請大家說說自己的理想吧。記住，每個人說的儘量和別人不同。
生 1：我要做一個宇航員。
生 2：我要做一個畫家。
生 3：我要做一名老師。……
師：真好，祝願你們美夢成真。
（二）話題討論“長大後，我要變成什麼樣”
師：大家看，小公主爬上了梳妝檯，她自言自語說：“我應該變成什麼樣呢？”你們猜一猜，她希望自己變成什麼樣？
生 1：希望變成最美麗的模樣。
生 2：我覺得她希望變成她媽媽的模樣。
生 3：我覺得她希望變成明星的模樣。
……
師： 好 吧， 請 看， 這就是小公主給自己化妝後的結果。原來，她給自己塗了口紅，這下你們應該知道了吧，她希望變成誰的模樣呢？
生：她媽媽的樣子。
師：看著這幅圖，你們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吧。
生 1：哇，她塗得好可怕，好像剛吸血了。
生 2：我覺得她很可愛，塗得不好，才像小孩。
……
師：你們真會鼓勵人。
二、在對話中體會“成長”話題
（一）與父母的對話
師：小公主的問題沒有得到解答，於是想到問媽媽。媽媽告訴她要仁慈，要像她的爸爸一樣。孩子們，如果你們問媽媽同樣的問題，媽媽會怎麼回答。
生 1：會說讓我成為善良的人。
生 2：會讓我成為一個好人。
……
師：嗯，小公主又不滿足，詢問爸爸，爸爸說：要像媽媽一樣有愛心。經過這輪對話，你有什麼發現？
生 1：我發現她的媽媽愛她的爸爸。同樣，爸爸也愛媽媽。
生 2：我發現他們家很友愛。互相欣賞對方。
生 3：我發現小公主很幸福。
……
（二）與成人的對話
師：小公主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接下來，她找了五個大人詢問同樣的問題：長大後，應該成為什麼樣？這五個大人分別是：海軍司令、大將軍、大首相、大廚師、醫生。猜猜看，他們各自給了小公主怎樣的答案？我這裡有五個選項，你們來做個連線搭配吧。五個答案分別是：身體好、很勇敢、會游泳、愛乾淨、很聰明。
生 1：大首相希望小公主長大後很聰明。
生 2：醫生希望小公主長大後身體好。
生 3：海軍司令希望小公主長大後會游泳。
生 4：大將軍希望小公主長大後很勇敢。
生 5：大廚師希望小公主長大後愛乾淨。
師：哇，真好，一一對應。沒錯，這就是大人們的希望，也是大人們的祝福。都是有益的祝福。可是小公主更加迷惑了。她數著這幾條，加上爸爸媽媽說的，還有其他人說的，連腳趾頭用上估計還不夠呢。更重要的是，她依然不知道該怎樣才好。親愛的小夥伴，你們能幫助小公主嗎？
生 1：我覺得沒必要那樣，只要正常一點就好了。
生 2：什麼樣高興就怎麼樣做。
生 3：我覺得大將軍說得對，勇敢才好。
生 4：我覺得乾乾淨淨很好，朋友就會很多。
三、在不經意間找到“成長”的密匙
（一）最不在意的詢問
師：身邊的大人物都問完了，小公主遇到了女僕。原先她可沒想從女僕這裡得到答案，不經意間，她還是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女僕的答案卻讓她感到意外。大家猜猜，女僕怎麼說的？
生：普通最好。
師：不錯，你發現了規律，每個人的回答都和自己的生活經歷有關係，都希望小公主像自己一樣就好。可是，女僕卻不這麼想，她說：我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你希望變成什麼樣？原來，女僕希望小公主按照自己的願望成長。
（二）最直接的表白
師：你們猜出小公主的願望是什麼了嗎？其實，繪本中好多處細節給了你們提示。請看這些你們錯過的畫面。第一幅，她在做什麼？
生：量身高。
師：第二幅呢？
生：她在測量標註自己的身高。
師：第三幅呢？
生：她踩著凳子往梳妝檯上爬。
師：三幅圖中，透露出小公主最希望的是什麼？
生：是長高。
師：哈哈，對啦，就這麼簡單。之前大家也把成長說得很宏大。科學家、藝術家、工程師，這些願望固然好，但少了你們兒童時代特有的童真。現在，說說最簡單，最直接的願望吧。
生 1：我希望長得像姚明一樣高。
生 2：我希望出國旅行。
生 3：我希望自己能帶爸爸媽媽去旅遊。
生 4：我希望有自己支配的錢。
……
師：對，成長就是由一個個小小的願望堆積成巨大的願望。祝福你們一步步實現自己的願望，最終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三）最意外的結局
師：知道麼，這部繪本的結局是讓人意外的。就在小公主表達了“我要長高”的願望後，小王子卻說：你已經長得很高啦。原來和小王子相比，小公主確實高他一頭呢。看來，小王子心中，小公主的願望不應該是“長高”，也可以看出，小王子也有自己的成長願望。請大家說說：成長中，能讓自己感到快樂的，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生：是自己的願望。
師：對啦。聽自己心的聲音，不要在比較中為難自己。成長的快樂，就來源於自己的內心。祝福大家成長快樂。
（本文選自《語文教學通訊·C》，20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