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只有你一個夫君】
她是征戰沙場凱旋歸朝的巾幗將軍。
大街上她騎馬經過一身鎧甲熠熠生輝。
皇上率百官親自迎接,慶功宴上,她看到臺下彈琴的他。
他望向她的那一眼,星眸皓齒,一張比女人還要豔麗的容顏,她也自慚形穢。
她不免多看了他幾眼,皇帝順水推舟,將他賜予她。
她將他帶回府邸,養在身邊。
他教她彈琴,脣角擦過她的耳際,低頭看到紅了臉的她。
她舞劍,他撫琴,一曲畢,他溫柔的為她拭汗,她調皮的往他身上擦。
她粗枝大葉不會照顧自己不會打理將軍府。
他心細如塵對她千般溫柔萬般體貼照顧周全。
她喚他夫君,他叫她娘子。
她忘了沙場的殺戮,他成了她最致命的弱點。
皇帝詔她入宮,“邊關迎戰,若贏,朕留他一命。輸,他死無全屍。”
她抬手撫向小腹,跪下接旨。
她回府,他將安胎藥喂在她脣邊。
她側開,“皇上要我邊關迎戰,這個孩子,留不得。”
碗應聲掉地,他說“朝中不是隻有你一個將軍。”
她在心裡回答可是我只有你一個夫君。
“君之令,臣受之。保家衛國是我的職責。”
“生兒育女也是人妻之職。”
“你又不是我夫君。”
“奴才知道了。謝將軍提醒。是奴才逾矩了。”
他退下,她伏桌痛哭。
沒有你,我留著孩子做什麼?
次日,她整裝出發,回頭望了一眼府邸,未見他的身影。
戰場上,屍橫遍野血沾衣,敵軍逃,她乘勝追擊。
她一心求勝,卻沒有看到叢林中那對著她的銀色箭羽。
一陣風過,箭頭直指她,旁邊一直護著她的士兵替她擋下那一箭。
刀戟落,頭盔掉,他回頭望向她,嘴角含笑“娘子。”
【我不是不願嫁你,只是不能進這皇家門。】
她是太后侄女,手握兵權的大將軍之女,他的表妹。
父親說,自古明君容不下權臣。
父親說,功高蓋主,外戚專權,他總有一天會削權奪政。
父親說,我寧願你嫁庶民也不願你進皇家。
他知道她不能為後,他知道外戚專權的後果。
他知道她不願進宮,卻依然為她空著後宮留著後位。
群臣上折要他立後,他一拖再拖。
父親為她擇選親事,她一拒再拒。
她進宮來找他,殿外等候通傳。
卻聽到他掀桌咆哮的聲音“這幫老臣,國事不操心,倒還管起朕的私事了。”
通傳的太監戰戰兢兢不敢進門,她輕嘆一聲,自己走了進去。
人未至,聲先起“這是怎麼了,是不歡迎我來呢,故意做給我看的?”
他回頭,看到含笑的她,收斂怒氣,換上笑臉“哪有,你來我求之不得呢。就怕你不來。”
滿地的狼藉奏摺散落一地,她上前正欲拾起,他急忙拉著她“不用揀了。”
她還是看到奏摺上的立後兩字,拾起近身的幾本摺子,內容都是大臣上書立後的請求。
她放下摺子,看著他,輕嘆一聲”何必這麼執著。”
他頓時冷了眉眼,“你也是來勸我立後的?”
她未語,他嗤笑“你明知道,我想娶的是你,你不願進宮,我立誰?”
她張口欲解釋,話未出口轉了音“明知無結果,我也不想為後,又何必?”
“那你遲遲不嫁又是為何?或許你嫁了,我就死心了。”
“若是如此,我如你所願便是。”
“你是嫁誰都不肯嫁我是嗎?”
“是。”她轉身離開,眼淚掉了下來。
【你愛的,終究不過這一副皮相而已】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當人間山上的桃花都已謝盡,有一處小園依然擁著滿園桃花香。
他來京師已近一月,眼見盤纏剩餘不多,自己卻還沒能找到一份合適的活計。幾近走投無路時,他誤入了那個桃園,邂逅了那名如桃花一般妖嬈美好的女子。
她倚在桃樹下,慵懶的抬眸『你可願留在桃園,替我照料這些桃樹?』
他望著那一雙魅惑的桃花眼,點頭。那日後,他便留在桃園,與她一起照料滿園桃花。她最喜歡在桃林中跳舞,每一次,他都看著舞蹈如醉如痴,為那舞,也為那傾城容顏。
舞畢,她靠在他懷中輕聲問『十郎,這滿園桃花,你能記下麼?我的樣貌,你能記下麼?』
『美人美景,必能銘記於心』
後來桃園被人放了了一場大火,桃樹在火舌下化為灰燼,而她也在那場大火中被擄走不知所蹤。他成了園子的主人,沒過多久便娶了一名富家千金,園裡的花也換成了那女子鍾愛的薔薇。
他或許永遠不會想起從前園裡的桃花,不會想起在他大婚那日,門前與他擦肩而過的那名女子。女子有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本該是個傾城的美人,卻可惜左邊臉頰上有一片焦黑的疤痕。
那女子看著他從身旁走過,輕輕呢喃『 問前度桃花,十郎能記,若花腐,十郎能認否?』
【思人急心,一城煙碎歿相思。】
她和他是一對讓人嫉妒的眷侶。他是一個被棄掉的皇子,她是一個只賣藝的青樓女子。
某天,他對她說『璃兒,我,該回去奪位了,拿我本應得的東西。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不要你的。待我得了皇位,我定會娶你為後。』
她笑笑點點頭,不言。
他在和人勾心鬥角的同時,她也在幫他,在賣藝時偷打聽消息給他。有幾次險些被發現,差點失了性命。
他終於如願以償得了皇位,他卻沒有去娶她。反而去娶了別人,但是後這個位一直空著。
她去找他,問他為什麼還不娶他。
他說『你信我好嗎?我會娶你的。』
她等。一等就是三年。她再去找他。還是問那一句。他回的也是那一句。
她笑了『你不愛我了是嗎?』
他沉默。她拿出匕首插入心臟,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我怎麼會那麼傻,等你三年,空等三年。我怎麼會奢望一個如此有威望的皇上,會去娶一個卑微的青樓女子為後。』她倒下了。
他嚇到了,抱著她,眼淚如雨下。就如那句話一樣,男兒不是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靜靜地看著她的臉龐『璃兒,我不是不愛你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讓你安心住下的家,後宮如此恐怖,我怎麼捨得你的心被這後宮汙染,我怎麼捨得你在後宮中天天擔驚受怕。後這個位置我一直空著是給你啊……』
那天,他逝。
他們兩人都錯了。她錯在不信他。他錯在不懂她心。他不知道她天天苦等的思念,她不知道他天天為她著想的苦心和思念。
她六歲那年,他十六歲。
他已經是名揚天下的全才少年,風姿俊朗。
她卻還是年齡最小的皇室公主,萬千寵愛。
她被父皇送至他處學習。
他改變了她的嬌囂。
他使得她變得溫渺。
琴棋書畫,曲賦詩詞,他手把手教。
漸漸地,她聲名遠揚。
也是因此,十六歲那年,她被安排至鄰國和親。
她抗旨,卻被軟禁,大婚前不允見任何人。
出嫁那天,她穿上火紅嫁衣。
傾城無雙,卻空洞了目光。
她用尖簪抵著脖頸,以自己的性命要挾要單獨見他一面。
“你可願意,與我離開,就我們兩人,浪跡天涯?”她第一次,用哀求的語氣同他說話。
他皺眉。恭敬且拒人千里:“公主這是說什麼話?公主可知,皇上送公主過來,就是要求在下將公主培養成最好的和親人選。”
她身軀一震,半晌才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她尖簪輕揮,一縷青絲落下。
她手執青絲,遞到他面前,字字鏗鏘:“徒兒就此遠走,特以髮絲一縷,謝師父十年教養之恩。”
他收下,她轉身。
如果和親是他所願,她願意完成。
她沒看到的是,他痴痴地望著她的背影,沉痛了眸光。
什麼教導她是為了讓她成為最好的和親人選,什麼不願與她遠走天涯,都不是真的。
十年相伴,那些盡心,那些讚歎,那些…心動,怎麼可能都是假的?
她是皇族最為珍貴的芍藥花,他怎麼捨得讓她浪跡天涯?
那一天,有傾城無雙的皇族公主,割發斷義,決然和親。
那一天,有少年成名的翩翩公子,痛到深處,一夜白頭。
據說,公主和親第三年,因病而故。
據說,公主病故的第十天,曾經名動京城的公主舊師,一夜白頭的年輕公子,服毒而亡。
據說,他死時,手中緊緊攥著一縷青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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