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談談對執著的打破

唐三藏 孫悟空 西遊記 佛教 雪漠禪壇 2017-04-10

雪漠:談談對執著的打破

近來,我身邊有一些朋友,老是談到了一種破執。這種破執非常有意思。

什麼樣的破執呢?比如,有人守不住戒,就會說打破對戒的執著;有人沒有智慧,就說打破對智慧的執著;有人不遵守紀律和制度,就說打破對紀律和制度的執著;有人當不了專職志願者,就說打破對專職志願者的執著;有人無法守住信仰,就說打破對信仰的執著……諸如此類的“打破”,還有很多。但這種“打破”,其實是非常荒唐的。

就像《西遊記》裡,唐僧西天取經的時候,如果孫悟空要打破對取經的執著,唐僧也要打破對取經的執著,諸多人都要打破對信仰和目的地的執著的時候,這種所謂的“打破”,其實是一種懶惰、狡辯、藉口,甚至是無恥。真正的打破,是打破對煩惱的執著,對貪慾的執著,而不是否定信仰本身、嚮往本身。沒有對取經的嚮往和堅守,唐僧一行到不了西天,東土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佛教經典。所以,真正的打破執著,是打破對貪嗔痴的執著,對紅塵物慾的執著,而不是對信仰本身的執著。

在信仰的路上,一些修行者如果偏離了信仰,或者滿足不了一種慾望的時候,他就說要打破對信仰的執著,事實上,這是一種墮落。因為他還到不了那種境界,根本就沒有資格說打破。打破的前提是,你確實實現了一種大超越。你整日還陷在慾望的泥潭裡打滾,談何超越呢?這時候,你應該藉助於信仰之力,從慾望中超拔出來,進入真正的信仰之門。否則,所謂的打破信仰,僅僅是無知的表現。所以,我們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真正的信仰,需要堅守,需要堅定,需要嚮往,需要持之以恆,更需要一生永不放棄的追求。這不是需要打破的執著,而是一種精進、一種發願、一種智信。如果沒有這種堅守和精進,孫猴子是不可能成為“鬥戰勝佛”的。即使是世間法意義上的信仰,也需要堅守和精進,否則你成功不了,只能騙騙自己而已。

生活中,一些人總想把信仰作為工具,以信仰的名義,踩在信仰上滿足自己的私慾。當他想實現某種物慾性、功利性追求的時候,那麼,信仰在他心中僅僅是個工具而已。雖然表面看來,他有著信仰者的某些特徵,但觀其行,察其心,你就會發現,他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昇華自己,讓自己成長,而是為了滿足私心。他不是無我的,利眾的,而是為了得到和索取。他不是真信仰者。

所以,我們倡導在做事中成長,在做事中破執,在做事中建立真正的信仰。但是,這種人就說要打破這個,打破那個,而放棄做事本身。更有甚者,自己不做事,還看不得別人做事。在別人做事的時候,說些風涼話,覺得這也看不慣,那也看不慣,然後用所謂的“打破”“破執”等說法,來為自己的懶惰辯解,這是非常可怕的。不做事,沒行為,又不隨喜他人,其實,他連基本的信仰者都算不上。

信仰是一種行為的展示。它需要一份堅守,需要一份拒絕。堅守的是對信仰本體的追求和嚮往。拒絕的是貪嗔痴慢妒,以及物慾。它需要自強不息,需要用一生的行為去實踐,而不是破除自我認為的那些執著,放棄一種對善的嚮往,甚至隨波逐流,甘於墮落,不知悔改。

十多年前,我認識一位朋友,他一直是在信仰的名義下,想滿足自己的慾望。許多時候,信仰只是他的手段,或者只是實現他私慾的一種工具,因為這是一種資源和平臺。這種所謂的信仰,其實不是信仰。無論他將信仰說得多麼高尚,也掩飾不了他內心真正的目的。當自己的慾望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他甚至把信仰當成是一種魔桶,反而說要打破對信仰的執著,或者打破對戒律、對禪定、對智慧的執著,這是不對的,這是一種墮落的藉口。真正的信仰,本身是一種嚮往,它需要一份堅守,需要用全部的生命去踐約。

那麼,什麼叫信仰?信受奉行叫信仰。信,就是一種嚮往、一種認可,嚮往比自己更偉大的一種存在。受,就是全然接受,毫無條件。奉,就是在自己的生命中,信仰高於一切。行,就是行為本身。沒有真正的、無偽的信受奉行,就構不成信仰。沒有敬畏,沒有嚮往,沒有行為,也不是信仰者。

我常說,信仰的本質是自省、自強、自律。自律本身是不能打破的,自強更不能打破,自省也不能打破。相反,在自省、自強、自律的前提下,我們要打破對慾望的執著,打破慾望的魔桶,這才是真正的打破,才能實現一種昇華和超越。

有人說,《無死的金剛心》裡的瓊波浪覺最後不也是打破了對信仰的執著嗎?不是這樣的。他打破的是那種貌似信仰的“魔桶”。他進入的“魔桶”,實質上是進入了自己的慾望之中。兩者的區別就在於:破執和利眾。瓊波浪覺在追求真理的時候,表面看來是一種執著,其實是一種嚮往和尋覓,更是一種修行。它的意義在於嚮往和尋覓本身。他在尋覓的過程中,實現了一種破執。那種慾望的“魔桶”需要打破,但他對奶格媽的尋覓,以及在《無死的金剛心》中的諸種尋覓、諸種追求,是不可打破的。一旦打破,瓊波浪覺不可能成為一代宗師,他只是一個平庸之輩,而不可能光照千秋。

唐僧也是這樣。唐僧如果沒有對西天取經的那份嚮往和堅守,那麼他同樣成不了偉大的僧人。世上所有偉大的人物,其實他是在堅守和拒絕之間,做出了一種正確的選擇。拒絕的必須打破,比如慾望、貪婪、仇恨、愚昧等。堅守的必須堅守,比如信仰本身。所以,能夠正確地堅守,正確地選擇,這是信仰者最基本的標準。

如果有人在打破的名義下,否定了制度,甚至否定了戒律,這時候他就已經不是信仰者了。釋迦牟尼在臨終的時候,專門談過要以戒為師。他說,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六個如法的比丘,那麼正法就不會滅。如法的戒,就是制度。沒有制度,便沒有信仰。沒有制度,便沒有一切。同樣,沒有行為,便不可能有信仰。所以,許多時候,對行為、對智慧上的堅守,是非常必要的,它是信仰的基本條件。

目前,一些狂慧之徒,因為自己做不到,因為物慾的滋生,他拒絕戒律,拒絕堅守,否定製度,自以為是,甚至巧言令色地為自己某種貪慾辯解的時候,這已經構成了一種世智邪辯才。在佛教中,世智邪辯才被認為是人生“八難”之一。當我們遇到這種人的時候,一定要明白,這是不可救藥的。儘管善知識一再點撥,一再給他機會,但他如果一直不改變自己,反而巧言令色的話,那真是沒救了!

真正的信仰者,必須從改變自身做起。不能改變自己的人,不可能成為信仰者。所以,我們一定要從內心的堅守開始,學會辨別,學會選擇,有所為,有所不為,用一生的時間,讓自己成為信仰的載體。當每個人都成為真正的信仰者時,智慧的光明才能照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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