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一個年僅3歲的小女孩,被連砍23刀死亡。

原因只有一個——凶手無差別殺人。

看到這個新聞,你會怎麼想?

對三歲孩子都能下此狠手,凶手實乃窮凶惡極,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這大概是最常見的態度。

讓人意外的是,小女孩母親的態度卻是,堅決不處死凶手。

她向媒體表示:與其立即處死一個罪犯,不如好好了解這個人,是怎麼一步步走向犯罪的,從而從源頭上遏制犯罪。

這是一件真實的事情。

小女孩名叫“小燈泡”,2016年3月28日上午在臺北市,亂刀之下,身首異處。

菌菌今天要安利的臺劇《我們與惡的距離》,就改編自這個案件。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在《我們與惡的距離》中,這樁無差別殺人案的嫌犯,是一個名叫李曉明的學生。

他一共在電影院槍殺了9人,並造成21人受傷。

最高法院對李曉明的判決是死刑,二審依舊維持原判。

看起來就和普通的犯罪題材影視劇差不多,

但是,它又和以往的犯罪題材影視劇不同——

它所聚焦的,並非凶手本人,抑或其作案手法與作案經過。

它關注的是在事發後,案件的受害者家屬、加害者家屬,以及在旁邊的審判者、辯護者等人的不同態度,及其面對的不同困境。

僅僅十集,拍出了一幅鮮血淋漓、直麵人性的眾生群像。

受害者家屬,是賈靜雯所飾演的喬安一家。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喬安是某新聞臺的主管,她的大兒子天彥死於李曉明的槍下。

失去兒子的傷痛,使得喬安長期失眠和夢魘,靠酗酒才能勉強入睡,忘記悲痛的現實。

喬安的丈夫,逐漸和她生出嫌隙。

就連她的女兒,也和她關係冷淡,甚至說出“你為什麼不和哥哥一起死掉算了”這樣的話。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備受煎熬的不只是受害者家庭,還有凶手李曉明的父母。

他們本來有一個小麵館,在兒子闖下大禍後,他們關了麵館,賣了房子,想盡一切辦法彌補受害者家庭。

炎熱的夏季,戴起口罩帽子,生怕別人認出來,活得像下水道的老鼠。

父母幫小女兒改名成“李大芝”,將她趕出家門。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從現在開始,你就叫李大芝,別人問起父母,就說我們死了。

看似絕情的舉動,其實是在為無辜的女兒討活路。

不能連你也葬在這裡。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即便如此,公眾和媒體對他們的口誅筆伐並沒有停止。

哪怕當著所有媒體下跪道歉,依舊會受到各種良心拷問:

“下跪是發自內心的嗎?

下跪是有人指導你們嗎?

下跪不能換回九條人命。”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不僅李曉明的家屬受到全社會的攻擊,就連為他辯護的律師王赦也難以避免。

恨屋及烏,王赦被潑屎,被罵,被人半夜打電話騷擾……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在大眾看來,人渣不需要辯護,不需要了解他背後的故事,直接處死算了。

但在王赦看來,罪犯也有人權,也應該受到司法程序的合理保障。

他並不是要幫罪人開脫,而是想在罪人不開口一心求死、家屬躲藏、輿論趕著殺凶手的情況下,弄清楚凶手無差別殺人的原因,為社會提供一份可供預防的經驗。

這是他守護正義的方式。

但是,沒有人認同他:

“你的正義感、你的‘人權’,都是為了這群該死的人!”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也正是因為輿論壓力,李曉明被火速執行了死刑,本來他前面還有52個死刑犯,要排隊,他也是排在53位,可是群眾等不了了。

王赦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慘敗,他喝得酩酊大醉,心痛地說:

“他殺了人,真的該死,但不代表民主法制要跟著一起陪葬。那為什麼我們還要逮捕他,然後,浪費這兩年的時間。開庭啊,調查啊,什麼的。我們抓他的時候,就一人捅他一刀,把他捅死就好了啊。大家都希望他死,輿論媒體也希望他死,但是民主法制是用來討好人民,討好媒體的嗎?這算什麼民主法制社會?”

王赦這一段話實際上說出了很重要的一點:

法律的意義不止一條,但絕對不是復仇。

即使是死刑,也應該是程序化的合法殺人。

如果是為了復仇,那麼我想就應該是像王赦所說的這樣一人捅他一刀,把他捅死。

2016年10月,德國歐盟高官女兒拉登伯格被22歲阿富汗難民哈瓦里姦殺。

而這位高官的態度是:

“對此,拉登伯格的家屬發聲明表示,愛女拉登伯格永遠是一道陽光,我們很感激她過去19年來的陪伴;現在能夠確定的是,她已經和神同在一塊,那裡是安全的。”

除此之外,也呼籲社會大眾保持冷靜,並且儘可能捐款幫助慈善機構,包括致力於協助難民的組織與團體。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歐洲由於一些國家開放接受難民,治安已經嚴重惡化,這起惡性案件使得德國開始反思並完善自己的難民政策:“默克爾的難民政策仍需完善的配套設施,不該只是簡單的審查手續,就讓百萬難民輕易德入境德國。”

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看到了法律的意義。

一個人犯了重罪,你就算對他凌遲一萬次,也無法彌補他所做出的傷害。

我們更應該做的,是探尋案件背後存在的社會問題,並且想辦法解決它。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法國曆史學家伊凡·雅布隆卡曾寫過一本《蕾蒂西亞,或人類的終結》,裡面提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

2011年,18歲的女服務員蕾蒂西亞被殘忍殺害並分屍,震驚整個法國。當時的總統薩科齊介入,法官罷工,全部調查花了12個星期。

在鋪天蓋地的新聞中,作者發現,大家都在關注凶手如何殘忍,司法如何改革,卻鮮有人關注案件背後的故事,背後的社會性深層問題。

所以,他行動起來,花了兩年,走訪案件相關人員,還原了蕾蒂西婭短暫的人生,以及遇害的過程。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蕾蒂莎的悲劇看上去偶然又常見——遇人不淑、防範意識不夠,“這女孩子實在運氣不好”。人們在看到新聞後往往只是搖頭嘆息或者咒罵凶手一番,叮囑家人“千萬要注意安全”,然後飛快地忘卻這一切。

但是該書的作者卻說,這場綁架分屍案並非是極個別變態造成的、與多數人無關的惡行:它和世間大部分“厚積薄發”的痛苦一樣,深深植根於人性和社會的弊端,在緩慢積澱數十年後急速降臨,並會一次又一次地重演。

蕾蒂西亞案件是由各領域的暴力鑄成的:家庭暴力、動盪的童年、愛與關懷的缺乏、不那麼有效的救助機構、資金不足的司法和警察部門、投機的政客……

這些問題存在於不同的國家與地區,並將繼續存在下去。若缺乏對這些問題的探討、改變和進一步的行動,蕾蒂西婭們將會源源不斷的出現。

我們與惡的距離?不,是我們與臺劇的距離!

2018年5月,空姐乘坐滴滴順風車遇害,僅僅三個月過去,另一位二十歲女孩同樣乘坐滴滴順風車時遇害。

面對第一起這樣的惡性案件,我們總是群情激憤,大肆發表一番“加害者立刻死刑”言論,然後忘之腦後。

等到第二起甚至第N起同樣的惡性案件發生後,我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背後存在的問題。

小燈泡的媽媽曾提出過五個發人深省的問題:

“他們(犯罪分子)在想什麼?為什麼家庭、學校、親人、朋友、社會,沒能截住他?我們要如何改善、預防?我們能做的,難道只有繼續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能做的,難道只有繼續速速執行死刑?”

在第一起惡性案件發生時,我們的國家和社會是不是就應該好好問問自己這五個問題。

這兩年來,臺灣影視不再滿足於浪漫養眼的愛情偶像劇,湧現出了很多反映社會現實、同時又兼具人文關懷的作品,比如《大佛普拉斯》,《血觀音》,《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令人痛心的是,我們的影視劇還在翻拍人家十多年前的偶像劇。

我想,大陸的影視行業也應該問問自己五個問題:

觀眾想看些什麼?為什麼拍不出來?我們要如何用心?我們能做的,難道只有翻拍?我們能做的,難道只有抄襲?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