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廳的風
風,從臨津古渡的記憶裡穿行,一年又一年,一春又一春,漸漸飽滿喝水的思想。
立在橋頭,面壁,赤紅滲透秋草的衰黃,一夜之間,泛青,卻無法抹綠大河家橋頭的一個背影。
官廳,日久生情。
存在,多麼真實,真實在滔滔裡,一路向東,向西,又向東。
向東的光年裡,一面赤色的山頭,站立的姿勢,拋卻了滄桑。或許,只有一株率先鵝黃的垂柳,呈上多年萌生的依戀。
依戀裡,扎西和翠花執手,一度搖響季節的風玲。
民和途中
依舊是風,一絲掠過額發的風,急著趕著,超過路旁揹包的大嫂,提袋裡水蘿蔔搖頭晃腦,風的挑逗,繼續一個短短的旅程。
一捆捆溫暖眼神的黃柳苗子,像一卷卷鋪陳於四野的白色薄膜,因為沾染地氣,笑也生動。
一株株粉白的杏樹,不知是為招惹蜂群,還是妖嬈視線,一片片,一簇簇,疼了目光,疼了詩意的春天。
這個地方,叫民和。
一個古鄯驛的城牆上,師父拽拉的不僅是追尋的靈魂,還有一段厚重的歷史。
草兒悽悽,幾棵白楊的沉默,兀自向天,伴過城牆,幾多風日。
一堆堆胡麻草,和著柴火的幹烈,用安靜嗶剝出一幅剪影。
一扇木門,依著胡麻草的驕傲,幾番修補,依舊強裝可愛。開合之間,一個又一個日子,透徹,招搖,把記憶甩過門扉上掉色的冬天。
拄著柺杖,用小腳丈量人生的奶奶,眯縫的眼角,生長著的莊稼,和她的孫子一樣茁壯。
還有,那個可愛的娃娃,偷看陌生的間隙,也不忘歪脖咽一口勺子伸過來的午飯……
何時?那些包穀草依能托住三輩人的春天?
古鄯驛,一個沉睡三尺外的小城,山高水長裡,擺開的一盤棋,劃出的一個個格,準備擺下三月的驕陽,久旱無雨乾巴巴的偶像。
奔赴柳灣
柳灣,與大地灣齊肩的一個遺址,在一位位閒坐老者的煙鍋子裡,一句句方言,指給我奇妙的荒古。
與彩陶王一樣,先人舉世矚目的饋贈,使柳灣遺址響過南北大地。原始的墓葬群,4萬件文物,那個裸體人像彩陶壺,令考古家們貪戀歷史。
誰能知道,就是這塊土地上,先民生活的舞臺,是大美青海史前文化重要的歷史積澱呢?
應該感謝軍醫的細心發現,應該感謝有心人。
知道嗎?我國最大的專題彩陶博物館,就在柳灣遺址。
暮色裡的瞿曇寺
起風了,瞿曇寺還拽著不放,前行的腳步,匆匆裡,山門已閉。
遲到多麼迎合暮色。
繞寺一週,簷角風鈴,鳴出明朝的一輪彎月,讓行者聆聽,千遍萬遍。
木匠的神奇,在一些瓦當的陪襯下,滴水的畫圖,陳年的桑煙,燃在空階的寂寞裡,等待再等待,直到真誠暮色裡的出現。
神獸的張望,六百年來,不變的神情,感化一位位叩拜的行者,一步步的牽引裡,延續輾轉的膜拜。
繞來繞去,繞不出精心描摹的空間,唯有,攀山。
一個木建築的群落,駐足一個小鎮。由此,小鎮聲名鵲起。
旅館,晃疼眼前的雪山,一襲有稜角的白,顯現黑夜即將的安閒。
一塊坡地上,我發呆的聽力,隱隱聽見幾棵開花的楊樹,嬉笑行者爬在地埂的姿勢,白髮保持的專注,打磨敬業的行走。
她們順勢扔下幾朵毛毛蟲樣的落花,權當做個遊戲,也找認識的藉口。
在彼此的認識裡,落在掌心的溫暖,感知輕輕的蠕動。花兒與動物之間,一直蘊含的情分。
風,也跟著。來回,上下,在坡坎間打聽暮色之戀。
六年前的記憶,在瓦當,在滴水的守望裡更替歲月。指間的梳理中,洪武年間的繁花,桑煙再現再升,酷似黑白膠片,厚重松柏的夢想。
是否?一個小鎮,巴掌大的地方,洇出的一個旅館,譏諷我的無知。
是否?用個別賓館,顯影一個又一個日子疊加的驛路,滿是仁義和卓瑪翩翩起舞的符號。
我凝望,凝望一個簡單的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