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你的創造者,我正看著我的。

在《異形:契約》的開篇,當大衛如是對他的創造者說出這番話時,已經證明了大衛思想的完全覺醒和自主。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哲學上有三個經典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在地球這個生物圈中,除了人類以外,貌似一隻貓,一隻鱷魚,一頭鯨從來不會問出這三個問題,從這些生物存活起,生存是唯一要務,問出問題這種事只能留給相對高等的智慧生命來提問,所以當公元前古希臘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柏拉圖提出的這三個經典的問題之後,留出了大段的空白給人類來回答,雖然還沒有任何一個回答讓所有人的滿意,但是人們總是在不斷的追求和探索中,這樣的追求和探索會帶來什麼?沒有人真正知道。

人類,是要成為自己的造物主還是掘墓人?

我從哪裡來

按達爾文的進化論來說,人類包括目前所有的生物都是同源的,最終我們共享著同一個基因起源體。

雖然大爆炸理論已經解決了宇宙的起源問題,卻依舊沒有解決生物的共同祖先是如何誕生的問題,沒有智慧的其他生命體,可以看作是自我基因的延續,是為了分化後的各自基因存活,但是人類拒絕相信這樣的理論,同時也對於從何而來不斷的探索。

2018年獲得英國電影學院獎終身成就獎的天才導演雷德利·斯科特,在1979年執導了太空恐怖片《異形》,奠定了他在導演界的地位。此後異形系列只是在異形系列恐怖基礎上添油加醋而已,並沒有達到哲學的高度。

這個接力捧還得要斯科特自己來操刀,異形系列走向了更深的高度,從《普羅米修斯》到《異形:契約》,在保持太空的無助與黑暗恐怖的基礎上進行了人類命運的深層次思考。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在《異形:契約》中,大衛問他的創造者韋蘭德:誰創造了你時?韋蘭無法回答這樣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人類是從何而來,只不過他想成為造物主,結果創造出來的大衛太過於人性化,讓人類感到害怕,所以大衛只有這一個,而後來的繼任者則缺少了人性(也就是人類眼中的無靈魂的生化人)而多了機器性。

人類已經種下了因,最終這個果會如何?從影片看來,人類的掘墓人當屬於大衛。

《普羅米修斯》試著解答了人類的起源問題,來源的於一名工程師的自我分解,是工程師創造了地球萬物,只不過人類這種智能生命只是進化過程中一個偶然的變異罷了。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在人類不斷進化過程中,工程師們曾經數次造訪過地球,並留下了星空圖,所以當人類精英帶著我從哪裡來的疑問,駕駛著普羅米修斯前往未知之地時,就是想要了解工程師為什麼創造了人類,而且在古代還來訪,現代為什麼不再來?

叔本華說:這個世界不過是一次徒勞的欲求、一場荒誕的爛戲、一個巨大的交易市場或生命互相廝殺的達爾文主義鬥獸場。

在人與人相鬥其樂無窮的過程中,無數先哲沒有停止過探索人生意義,而探索人生的意義不可避免會迴歸到一個命題:我從哪裡來?

《普羅米修斯》沒有回答完的問題,《異形:契約》繼續回答。

獲得這樣的解答有沒有意義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答案能不能讓人類在安心中找到意義所在,所以人類駕駛著飛船出發去尋找答案去了。

我到哪裡去

《普羅米修斯》說我們要尋找創造人類的工程師,在某些人類眼中,工程師就如同神明一樣,希望找到神,到神住的地方迎接神的歸來。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普羅米修斯這個名字代表著人類一廂情願的美妙幻想,《希臘神話故事》中人類生活非常困苦,又沒有火燒烤食物,善良的普羅米修斯盜取火種送給了人類,自己卻身受痛苦的懲罰。所以普羅米修斯號象徵著人類對於工程師的敬意,去拜訪工程師,既然大概知道我從哪裡來,那麼也得要去看看能不能迴歸所謂上帝的懷抱。

耶穌說:“我雖然為自己作見證,我的見證還是真的。因為我知道我從哪來,往哪裡去。你們卻不知道我從哪裡來,往哪裡去。

當人類發現神話中的上帝並不存在時,從上帝的寵兒變成了茫然無知的物種,若是無神那麼就開始自封為神,要成為創造者,因此人類創造瞭如同大衛這樣的生化人。

雖然沒有神話中的神,在遙遠星空中的工程師可能是神,韋蘭德說大衛沒有靈魂,不過去迎接神的任務中可少不了他的一份,畢竟大衛這樣的被創造物可以永生,這是人類永遠無法到達的境界,可保駕護航。

不知道電影是不是影射了曾經人類做過的事,美國於1977年8月20日和9月5日分別發射了“旅行者2號”和“旅行者1號”兩艘宇宙飛船,兩艘宇宙飛船上各帶有一張名片為“地球之音”的銅質鍍金激光唱片,這張金唱片承載著人類與宇宙星系溝通的使命。

曾經這樣的舉動獲得了無數人的贊同,但是當人類對於自己的認知越來越全面,越來越知道慎重的時候,面對未知,面對宇宙的黑暗,特別是如同大劉在《三體》中提出的黑暗森林理論不無道理,在宇宙中都有一定的可能性,弱小的人類還有沒有能力去面對高等外星生命?

《三體》中,有外星和平愛好者告誡地球人: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如果回答,發射器將被定位,你們的文明將遭到入侵,你們的世界將被佔領!但是,當人類急切的想要走出去時,這樣的告誡被當成了耳邊風。

霍金死之前還“告誡”人們不要聯繫外星人。雖然我們很想到星辰大海里去,但是人類是否準備好了呢?若是宇宙中真的有智能生命,而人類一直沒有發現或是被發現,當真正接觸的時候,結果是什麼呢?

普羅米修斯飛船有著明確的目的地,但是人類的命運有沒有一個目的地?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面對我到哪裡去這樣一個疑問,《未來簡史》一書中作者尤瓦爾·赫拉利提出了一個問題:人類還能繼續掌控世界、賦予世界意義嗎?

這樣的問題在當下是個複雜的問題,有人認為是杞人憂天,有人認為人類的未來命運堪憂。隨著工業革命轉變為信息革命及智能革命以來,機器的智能化雖然在目前狀態下離自主意識有巨大的距離,但是誰能說得準,某一天,正如《終結者》中的天網一樣開始有了自由意識,那麼人與機器的關係應該如何相處,人依舊是主人,還是奴隸,或是如同黑客帝國中的共生關係,說是共生關係還不如說人類成為了機器的電池。

尤瓦爾·赫拉利在他的簡史三部曲中不斷的重複出一個疑問:人類的未來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有一天人類也會物種中的天平跌落下,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呢,畢竟過往那麼多物種,包括曾經是地球的霸主恐龍都從物種天平中跌落了。

我們到哪裡去,在這個去的過程中,機遇和風險總是並存,也許,風險會更巨大。

我是誰

瓦爾·赫拉利說:我們總是覺得自己從出生到死亡(甚至死後)都有一個單一、不變的身份。就是這種感覺,塑造出大有問題的自由主義信念,誤認為自己不可分割,內心有個清楚而一致的聲音,而且能為整個宇宙提供意義。

當人類想為宇宙提供意義時,同時也在不斷的為自我提供生存的意義,談到意義同樣會迴歸到另一個問題點:我是誰?

從成龍的電影《我是誰》到《諜影重重》,失去記憶的人總是想找出到底我是誰,只有明白了我是誰之後,後續的生活才有了意義和價值所在,否則連自我是誰都不知道,只能如同生化人沃爾特一樣,是沒有靈魂的人。

韋蘭德說大衛沒有靈魂,應該是說錯了,靈魂的存在本來是比較虛無的事,若是說擁有人性和創造性,擁有自主意識就有靈魂的話,大衛其實是有靈魂的。

當韋蘭德讓大衛隨便彈奏一曲的時候,大衛選擇了《眾神進入瓦爾哈拉殿堂》。瓦爾哈拉殿堂來源於北歐神話,是主神兼死亡之神奧丁接待英雄們死後靈魂的地方,同時也是眾神的居所。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異形:契約》中韋蘭德以造物主自居,已經自封為神,但是神不可能不死了,死後進入了應該進入的地方,這個地方就是瓦爾哈拉殿堂,而大衛這種新神的誕生會讓舊神隱退,韋蘭德未完成的使命大衛會繼續完成下去。

不管是東方的神話還是西方的神話故事中,舊神與新神的鬥爭總是充斥其中,當新神取得勝利時,舊神們只能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在電影中,對於這種身份的疑問或探尋發人深省,而大衛也在不斷的探索中去尋找我是誰這樣一個永恆的命題。

當大衛把契約號新任船長欺騙到抱臉蟲的培育場併成功的寄生。影片中一段簡短的對話可以瞭解大衛的終極追求。

船長奧姆:你的信仰是什麼?大衛

大衛:造物

大衛要成新神,在這之前,領著生化人兄弟沃爾特,大衛面對空曠的廣場,眼含淚水念出雪萊的那首經典詩句,也許是太崇拜拜倫,所以他認為這樣的詩句應該歸於拜倫。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奧茲曼迪斯》--珀西·比希·雪萊

我遇見一位來自古國的旅人

他說:有兩條巨大的石腿

半掩於沙漠之間

近旁的沙土中,有一張破碎的石臉

抿著嘴,蹙著眉,面孔依舊威嚴

想那雕刻者,必定深諳其人情感

那神態還留在石頭上

而斯人已逝,化作塵煙

看那石座上刻著字句:

“我是萬王之王,奧茲曼斯迪亞斯

功業蓋物,強者折服”

此外,蕩然無物

廢墟四周,唯餘黃沙莽莽

寂寞荒涼,伸展四方。

瓦爾特依舊忠誠於人類,因此問大衛是誰寫的《奧茲曼迪斯》,大衛堅持說是拜倫所作,在大衛的心中只有拜倫才能寫出這樣的詩作,表達出孤傲的心態,而不是雪萊的博愛和平等。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拜倫創造的“拜倫式英雄”是大衛追求的,他們高傲倔強,既不滿現實,要求奮起反抗,具有叛逆的性格;但同時又顯得憂鬱、孤獨、悲觀,脫離群眾,我行我素。

韋蘭德自認是造物主,他創造出了大衛,同樣大衛也希望自己成為一個造物主,去創造更完美物種,在大衛看來人類這個種族已經走到了盡頭,不值得再去延續,同時為了去掉被造物的身份,那麼就自封為上帝,去毀滅造物主人類,還有人類之前的工程師,工程師們的家園在被大衛變成了一片孤寂的墳墓,在這座墳墓中大衛等著人類的到來。

人類,是要成為自己的造物主還是掘墓人?而生化人大衛創造出來的異形,會不會也成為新一代神呢?

《異形:契約》結尾,大衛依舊選擇了同樣一首曲子,人類這種神終會隱退嗎?

從《異形:契約》看哲學的三大經典問題

在面對哲學三大經典問題中,想要找到一個普適的答案很難,找到一個自洽的答案相對容易,當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找到時,也許種下的因,會結出不同的果來。

一個看上去十分美麗的新世界就在前方,關鍵這個世界是對哪種物種來說更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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