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爭,是黑暗中的那束光

 在妻子蘇自殺後,羅漢又一次去了警察局。他對警察局長官楚貝說,自己這一次來,不是來報案的。他說,如果法律不是那麼黑暗,如果警察能為他們做點什麼,他的妻子就不至於死,他也不用復仇了


抗爭,是黑暗中的那束光


電影《無所不能》海報。資料圖

阿朵

時下,印度電影《無所不能》正在熱映。這是一部以復仇為主題的影片,印度著名男星赫里尼克·羅斯漢在片中飾演一位復仇的盲人。

這樣的角色設定和電影跌宕起伏的情節,讓人不由得聯想到前不久上映的另一部印度影片《調音師》。兩部電影都與盲人有關,且故事開篇不久,主人公都遭逢一段令人心醉神迷的愛情。

助紂為虐的印度警察

在《調音師》裡,男主人公是一位感到“閉上眼睛後,藝術更貼近心靈”的調音師,他甚至習慣了“裝瞎”的人生。一位美麗的姑娘讓他不再願意閉上眼睛。然而,睜眼之後,這個世界的罪惡讓他猝不及防,生活也因此陷入危險動盪。

讓《無所不能》的男主角羅漢一“見”鍾情的相親對象,也是一個美麗的姑娘。她叫蘇,與羅漢一樣是個盲人,也與他一樣獨立、自信,充滿陽光。他們很快陷入愛情,走向婚姻,用愛照亮了彼此的世界。然而,蘇隨之遭遇的強姦,將他們帶入黑暗的深淵。

這兩部影片中,警察都是反面角色。

在《調音師》裡,鋼琴師因為發現了一場凶殺,目睹了姦夫淫婦處理屍體的過程,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他去警察局報案,竟發現那姦夫、凶手穿著警服——他竟然是個警察。因為視力狀況被暴露,調音師自此遭遇了那警察和他情人的連環追殺。

《無所不能》裡,羅漢心愛的妻子蘇遭遇強姦,夫妻倆一起去警局報案。結果其中一個強姦犯的哥哥是有權有勢的政客,警察局如同他家開的。羅漢與蘇此行遭盡凌辱,在去醫院做檢查的途中,他們被截下,拉到一個倉庫關了24小時(檢查的最佳時間是24小時內)。等從倉庫中出來,又被扔進海水裡。好不容易踉踉蹌蹌逃上岸,趕去醫院,離被性侵已過了30個小時,加上海水的沖洗,已取不到任何有效的證據。

以沒有證據為由,警察對這對盲人夫婦極盡挖苦嘲諷和人身攻擊,並且撤銷了案件,釋放了嫌疑人。

次日,羅漢去上班後,在自己家裡,蘇再次被那兩個惡棍強姦,他們還揚言:以後會常來,想要了就來。沒有來自法律的保護,蘇感到無力逃避厄運。她於是留下遺書,上吊自殺。

在《無所不能》裡,警察常常提及“百萬富翁遊戲”。這又讓人想起另一部印度影片——《貧民窟的百萬富翁》。

《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是根據維卡斯·斯瓦魯普的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斯瓦魯普出生於律師世家,是個有良知的外交官,他筆下的印度,更多著眼於這個國家的社會現實。

小說的第一句就頗為耐人尋味:我被捕了,因為我獲得了一個知識競賽的大獎。

大獎來自於舉辦這場知識競賽的電視節目組,處在社會底層的年輕人眼看就要答對了競賽的所有題目。按照遊戲規則,他將獲得鉅額獎金,一躍成為百萬富翁。可是,面對這樣一位答題高手,節目組顯然沒有作好準備——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拿到全部廣告收入。

半夜,年輕人被警察帶走。在警察局,節目組的負責人許諾給警察局局長以數額不菲的回報,好讓節目組得到一個“知識競賽無效”的結果。

局長又以晉職和獎金許諾了一位警察,警察用了各種各樣不著痕跡卻殘忍無比的手段,逼著年輕人在一紙供狀上簽字:我在知識競賽上作弊了,自願放棄所有獎金。

好在一位女律師出場。她讓這位幸運又不幸的年輕人回顧每一個競賽題答案背後的故事。而這一個個故事,串起了斯瓦魯普筆下整個印度社會的不堪與黑暗:強姦婦女、性侵兒童、販賣人口……種種亂象,令人觸目驚心。

電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顯然沒有勇氣走出小說那麼遠,也沒有足夠的涵量揭示小說的全景,但已經足夠讓人震撼。

當弱者選擇抗爭

透過這三部影片,觀眾很容易發現,印度社會的黑暗與警察的腐敗密切相關。或者說,警察本身就是這黑暗的一部分。

影片在印度本地的熱映,與此可能頗為相關。它引起共鳴,也引發沉思。畢竟一個社會的惡疾,只有揭開瘡疤,才有可能尋得療治。

《調音師》裡,裝瞎的調音師歷經種種險境,最終活著離開,在國外繼續以“盲人”的身份沉浸在藝術世界中。而《無所不能》裡,真正的盲人羅漢卻沒有逃離,他要抗爭。

抗爭意識是不少文學作品的主題,不僅在印度。美國作家塔那西斯·科茨的《在世界與我之間》以給孩子寫信的形式,講述了在美國,白人對黑人的戕害。其中,就包括美國警察對黑人的頻繁槍殺。有時,警方只需編一個藉口,不用負任何責任,一個黑人的身體就可能從這個世界消失。

對黑人作家科茨而言,能夠活著長大,對他來說如同躲過了瘟疫和戰爭。他能教給兒子的,就是抗爭、不要忘了抗爭。

硬傷抑或嘲諷

在《無所不能》中,在妻子蘇自殺後,羅漢又一次去了警察局。他對警察局長官楚貝說,自己這一次來,不是來報案的。他說,如果法律不是那麼黑暗,如果警察能為他們做點什麼,他的妻子就不至於死,他也不用復仇了。

可警察很是不屑:一個盲人,社會底層的弱者,能傷得了誰呢?

然而羅漢竟真的做到了。每一次復仇,都是一場文弱的盲人與強壯惡徒的博弈,複雜而驚險:在酒吧,一瓶瓶的酒砸向羅漢的頭顱,碎成玻璃,他幾乎暈了;在倉庫,他又連續遭遇鐵棒掄擊,躲閃不及;而在建築工地,羅漢的對手謝拉爾手裡,甚至還有一把槍。

羅漢每次都能反敗為勝,置對手以死地。而更令人稱奇的是,警察居然對抓捕羅漢無能為力。

羅漢的祕密武器是他的聲音。他是個配音演員,能模仿任何人的聲音。他正是以不同的聲音,把那些人騙到復仇地點的。當楚貝發現,羅漢的電話是從同一個電話亭打出的,由此以為憑藉電話亭主人的指認就可以把羅漢繩之以法,然而,他失望了——那主人竟也是一位盲人。

“都是盲人,真是個完美的世界!”羅漢說,他的話裡充滿滄桑和嘲諷。

可是,警察難道就找不到其他證據嗎?血跡、腳印、指紋,甚至毛髮,難道這些不都是可以蒐集得到的?

或許,這是對印度警察的嘲諷。影片正是要藉此諷刺他們不僅腐敗無為,而且無能。

然而,就電影本身而言,不少細節很難經得住推敲,比如:羅漢怎麼可能是配音演員?配音時難道不需要看著畫面?他和蘇的家裡怎麼會常常開著電燈?

不知這是影片的硬傷所在,還是一種刻意為之的表現手法——留下一些“漏洞”,目的就是傳達這樣一個信息:這些本是虛構,情節不必當真。

雖然《無所不能》講述的是一個有關復仇的故事,但電影的目的當然不是要宣揚暴力。影片中,復仇是被逼上絕路後的反抗。

在提醒弱者不要忘記抗爭的同時,影片也為印度社會敲響一記警鐘:永遠不要忽視弱者的抗爭,他們可能無所不能。

責編:高恆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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