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詩人,六歲時寫了首詩,父親預言她會失足,長大後果然應驗

陸羽 唐朝 詩歌 皎然 淘歷史 2017-06-24

大唐女詩人,六歲時寫了首詩,父親預言她會失足,長大後果然應驗

李冶出生於一個官宦人家,年幼的時候就被打上了“不安分”的道德標籤。

據說六歲的時候,她寫了一首《薔薇詩》:“經時不架卻,心緒亂縱橫。”因為“架卻”就是“嫁卻”的諧音,所以這兩句話的意思就是她不想嫁人,而想要“亂縱橫”。於是,她的父親又生氣又擔心,認為此她小小年紀就知道待嫁女子心緒亂,長大後恐為失行婦人,“必失行婦也”,乾脆把她送到道觀裡修行,好讓她這顆“懵懂之心”儘快在清心寡慾的道觀裡洗滌乾淨。

然而,女道士這個職業在唐朝,恰恰是不讓女人安分的—這個本應如仙如畫的超凡形象早已被開放的皇族們視為亂來的工具,太平公主為了躲避和親,當了一段時間的女道士才出嫁;唐玄宗看上了兒媳婦楊玉環,為了避免尷尬,讓楊玉環當了女道士才入宮;玉真公主為了逃避政治紛爭,乾脆認真當起了女道士,卻無心插柳地成了文藝沙龍主人,跟大詩人李白鬧起了緋聞。

上樑不正下樑歪,女道士在皇族的示範下,從超凡脫俗的形象變成了高雅的“交際花”,而李冶在這麼一個異度空間裡,命中註定要不安分了。

當她正值青春年少時,第一個男人上線了—朱放。

他其實就是一個隱士,做過一段時間的小官,其間曾與李冶相戀,後來被皇帝徵召,卻不肯赴任。

他在歷史上的形象雖然模糊,可是他在李冶的詩詞裡卻佔頭一份,李冶把最露骨的愛情詩詞都獻給了他:“相思無曉夕,相望經年月。”他也回過一首:“莫將羅袖拂花落,便是行人腸斷時。”

可惜的是,兩人最後沒有在一起,究其原因大概有二,一是朱放有門第觀念,不想娶一個女道士為妻。可是按照他辭官不就的行為來看,他似乎不是一個拘於俗禮的人,那麼最有可能的是第二個原因—他已經娶妻了,而李冶不願做妾。

李冶不願做妾,她自己並沒有說,在詩詞裡卻透出了一些信息,即使在兩人熱戀的時候,李冶也沒說出“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之類的話,她說的是“別後無限情,相逢一時說”—離別之後有相思情,相逢的時候只有片刻的歡悅。

即便在最熱情的時候,李冶對男人的愛情依然保持著冷靜的審視,就像《紅樓夢》裡賈母的丫頭紫鵑說的那句話:“公子王孫雖多,那一個不是三房五妾,今兒朝東,明兒朝西?要一個天仙來,也不過三夜五夕,也丟在脖子後頭了……”

為愛做妾,男人愛你的時候,自然百般好,可是若有朝一日他不愛你了呢?妾不如奴,到時候還不是由大婦拿捏,生不如死?與其如此,不如自由。

李冶看得明白,走得也清楚,相愛無果,兩人分手。

大唐女詩人,六歲時寫了首詩,父親預言她會失足,長大後果然應驗

恢復了單身的李冶似乎自由了,可是,她的路其實也被限制住了—唐朝看似開放,可是主流文化依然是要講究名節的,尤其對女性。她與朱放談過一次戀愛,被人娶為妻子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除非做妾。可是幸運的是,依然有男人願意愛她娶她—茶聖陸羽。

陸羽在歷史上以《茶經》為名,是第一個寫過茶業專著的才子。這個男人在李冶的詩詞中並沒有露骨的愛情表達,行為卻很“暖男”。李冶病了的時候,他專門去看望,李冶還特意寫過一首詩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按理來說,這樣的暖男對自己關心備至,又是單身未娶,李冶湊合一下也就嫁了,可是沒有,李冶對陸羽的感情並非愛情,更像是一種珍貴的友情,她自己可能也很明白這一點,所以儘管他是暖男,她卻不嫁。

有一種女人對愛情的要求很純粹,不會因為世俗的條件動心,也不會因為別人的傾慕而將就,李冶不想被愛情選擇,她要自己選擇愛情。

然後,她遇到了第三個男人—皎然。

皎然是個和尚,還是個名僧,並且血統高貴,俗姓謝,是謝靈運的十世孫,大概長得也不錯。最關鍵的是,他得到了李冶的喜歡,她主動追求皎然,卻被他拒絕了。

這件事在後人看來似乎是文人之間的風流雅事,可以輕飄飄地一笑而過,可是對李冶來說,卻是致命的,甚至是人生轉折的一件重大事件。

皎然是和尚,李冶是女道士,女道士勾引和尚,這種不倫的事情,皎然居然用詩詞的方式公開了,這樣做是為了標明自己修行高超,不會為女色所動,自然被人稱讚,可是對李冶呢?

如果說,在這之前,別人眼中的李冶還帶著幾分修道者的冠冕堂皇,那麼這首詩則則徹底揭穿了李冶的“本來面目”—她是風流放蕩的女人,連和尚也要勾引!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場美好的愛情追逐,卻被這個道貌岸然的和尚推到了懸崖邊上。

跳下去,她會成為被人當成玩物的暗娼,男人們會用金錢收買她、佔有她,可是也會越發鄙視她,她所擁有的詩才最後也只是她賣肉價格的點綴而已。

那麼,跳還是不跳呢?

大唐女詩人,六歲時寫了首詩,父親預言她會失足,長大後果然應驗

李冶沒有跳,而是轉身走了另外一條路—變成“男人”!

她深深地意識到在這個尷尬的社會裡,只有變成男人的同類,才會得到男人的尊重,同時,她也失去了戀愛的自由,可這有什麼關係呢?男人的愛情譬如朝露,太陽一出來就蒸發了,與其傷懷於此,不如干脆做他們的同類,跟他們共進退,這樣自己的才華也能得到真正的尊重,自己會活得更自由、更豁達。

於是,李冶轉身了。

轉身之後,李冶的詩詞越發像男人寫的。

比如“因過大雷岸,莫忘八行書”“湓城潮不到,夏口信應稀”“歸來重相訪,莫學阮郎迷”,其氣勢之恢宏顯而易見。

她與男人平輩論交,男人也不再把她當成普通女子,反而把她當知己,經常跟她訴說家庭的苦楚、仕途的艱難以及世情的苦痛。李冶超越了男女的性別之分,同時也理解了男人的思維方式,跨越了兩性的鴻溝,終於明白男女之間的遠與近,寫下了那首驚天動地的詩: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從某種意義上,她變身成功了。正因為變身成功,兼有女性的特點與男人的才華,她也被男人認同了,而認同的一個標誌則是“葷段子事件”。

李冶有次與詩人們在開元寺聚會,大家開懷暢飲,吟詩作和,李冶大概喝多了,知道詩人劉長卿有陰重之疾,就引用陶淵明的一首詩來嘲諷他,故意問他:“您的疝氣病好了嗎?”劉長卿居然也不惱怒,還了一句“眾鳥欣有託”(幸好有布兜託著呢),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後人把這個例子當作李冶放蕩的典型,其實這未嘗不是男人們把李冶當“哥們兒”的一種認同。只有在自己的同性面前,男人才會開這種放肆且不曖昧的玩笑。

李冶被男人們認同後,其才華和名聲很快傳揚開來,大家不再把她當作一個玩物,一個性感標籤,而是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

後來唐玄宗聽聞她的才名,召她入宮,並將她“留宮中月餘,優賜甚厚”。

按理來說,這可以說是李冶人生的巔峰,畢竟她差點兒變成一個被人玩弄的暗娼,卻變身成功,最後以詩才得到了人們的尊重,尤其是男人們的尊敬。按說她應該歡喜才是,可是她很悲傷。

她在給友人的信中寫道:“仰愧彈冠上華髮,多慚拂鏡理衰容。”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感嘆紅顏易老,她再也不是當年貌美如花的樣子,皇上即使看上了她的詩才,也不會看上她的人了。

寂寞太久,她忽然又想起了愛情,又想到了歸宿,可是已經回不去了。

她註定要以男人的角色活下去,世人認可她的也只是她的才華。她年輕時為了迴避沉淪所進行的變身成就了她,也讓她永遠失去了做女人的資格,甚至後來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

唐德宗年間,某節度使叛亂,攻入長安,因為聽過她的名聲,這個節度使便逼著她寫詩歌稱頌自己,她寫了。這沒什麼好說的,對於政治,她不是很懂,她只是個詩人,刀架在脖子上,她不能不寫,然而寫了之後,卻沒想到遭到了德宗的報復。

德宗回京之後,聽說了這件事,召她來,問她為什麼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堅貞不屈。史書說,她無言以對——與其說她是愧疚,不如說是一種無奈。

她變成男性角色本來就是一種無奈,通過這個角色獲得的榮耀讓她幾乎想要重新迴歸女性,可惜已經晚了,她回不去,社會也不允許她回去了,於是,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但是她能在感情上通達男女,卻無法真正理解男性世界,尤其是關於政治的君君臣臣。於是她死了,就像一隻披掛著虎皮的鹿,在廝殺的雄性世界裡成了毫無意外的犧牲品。

春風十里,不如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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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君子心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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